吃完飯, 溫瓷去洗手間捧水漱了口。

傅司白的提議倒真是提醒了她,怕接吻吃榴蓮…大概真的對他有效。

他是經過螺螄粉店門口都會皺眉的男人,對味道格外敏感。

但溫瓷多少還是有點女神包袱, 自己忍不了,去洗手間拚命漱了口, 還咀了兩片口香糖。

飯後,倆人在微雨淅淅的街頭漫步, 溜達著, 朝著便利店走去。

傅司白穿著黑色風衣的身形很高大, 很能給人安全感。

他的手仍舊空著, 不知道是不是在等她牽。

溫瓷猶豫著、沒牽上去, 和他保持著一個人的距離, 平行地走著。

”去哪兒?”男人開口問。

“便利店,我要去交接班了。”

他偏頭望向她:“不是辭了?”

“店裏沒找到合適的兼職。”溫瓷搖了搖頭, 無奈道,“我媽作畫也蠻辛苦, 我可以少加班一些時間,但還是要自己賺點錢,不能隻靠她。”

“你沒想過現在有男朋友了?”

“我就沒想用你的錢。”

傅司白看著身邊的女孩。

她額前劉海沾染了幾滴雨星子, 杏眸低垂,卻是澄澈坦**。

她骨子裏還是曾經倔強驕傲的小公主,誰都不能磋磨她。

她來他身邊尋求庇護, 不是為了錢, 隻是為了保護家人…

倆人一路無言, 走到便利店門口, 溫瓷從他手裏接過了書包, 對他揮了揮手:“傅司白, 我進去了哦。”

“所以事情解決了,蛋糕也吃了,飯也請了,是不是該分手了。”

溫瓷愣了下,回頭望他。

他倚在路燈下,指尖摩挲著打火機的浮紋,眼瞼垂下一片冰冷的陰影。

“你不說,我可以替你說——分手。”

溫瓷以為他厭倦了自然會甩她、然後找新女朋友,卻沒想到會是這樣的說辭、會這樣快。

“傅司白,我沒想用了就丟,也不是那種人。”

他抬眸、略帶希冀地望著她。

“今天這次不算,你不要出亂猜我的想法。”溫瓷認真地說,“以後分手你來說,我不會主動提,你不想和我玩了,我們就分。”

傅司白看出了她眼底的真誠,嘴角揚了揚:“這是你說的。”

“嗯。”

“戀愛內的規則,也是我來定?”

溫瓷想了想,點頭:“嗯。”

“什麽都可以?”

溫瓷遲疑了,補充道:“接吻…可以。”

傅司白聽到這話,輕佻地笑了下:“溫瓷,你不會以為這是什麽小孩子過家家的戀愛?叫聲親愛的,親個嘴,就算完?”

“……”

她心髒頓時狂跳了起來,很緊張。

是的,傅司白不喜歡她,他要的無非就是那個。

她逃不掉的,退無可退。

“規則你來定,隻要衛生、健康、安全。”她特意強調了最後這幾個字,“保證這個,就可以。”

“好,晚上來禦湖公寓,密碼鎖6個6。”

傅司白說完,指尖按下了打火機蓋子,轉身走進了微雨的夜裏。

……

溫瓷一整晚都是心緒不寧,這是第一次,她希望小麗能晚些來交接班。

但偏偏今晚的小麗很準時。

她來了之後環掃了店內一圈,笑著問:“今晚男朋友沒來接你啊?”

“嗯。”

“那種條件的男生,過不了多久,就厭煩你了,等著吧。”

“希望如此。”

小麗見她不接招,有種一拳打在軟棉花上,不爽地輕哼了一聲。

溫瓷走出便利店,寒風瑟瑟,她撚緊了風衣。

初冬的風已經來了,寒冷刺骨,她又是個極畏寒的人。

宿舍四麵漏風,她加了兩層被單都擋不住冷,常常早上醒來雙腳凍得冰冰涼。

禦湖公寓應該有暖氣,他的被單好像也是很暖和的鴨絨被…

溫瓷心裏頓時輕鬆了很多。

但她立馬就把這個念頭驅逐出腦海。

這很不應該。

溫瓷經過一家燈火通明的便利店,想了想,走了進去,來到了衛生專櫃,挑選安全用品。

琳琅滿目的盒子,各種size和香型,還有不同感覺的…

她第一次知道竟有這麽多種類。

她不知道傅司白是什麽size,如果不合適的話,恐怕會很麻煩。

但但但…她為什麽要這麽主動啊!

溫瓷轉身便想走。

但轉念一想,不不不,不行。

安全和衛生這方麵,還是要靠自己。

她不能指望傅司白能有多自覺,因為這方麵…她對他是一點也不了解。

溫瓷挑了個中號的,檸檬香型,結了賬。

……

溫瓷來到了禦湖公寓,房間裏空****沒有人,但是燈和暖氣卻開著,瞬間將她冷冰冰的身體包裹住,手腳也都恢複了暖意。

“傅司白?”

溫瓷在房間裏尋找了一圈,每個房間都看過,沒有看到傅司白的身影。

他似乎沒有回來,智能家電可以進行遠程控製,應該是傅司白在她進門前就把暖氣打開了。

溫瓷加了鬼火音樂社的群聊,知道今天晚上音樂社有一個 live house 的演出,而且是商演。

傅司白應該不會這麽快回來。

他不在,她稍稍鬆了口氣,去浴室洗了澡,換了自帶的睡衣。

看著鏡子裏的自己,黑發自然地垂在肩上,皮膚特別白,麵頰帶一點出浴的緋紅,不化妝的五官有淡淡清雅之感。

長袖白睡衣,下擺加了幾片蕾絲。這媽媽給她買的,款式很中規中矩,但是純棉質地,貼身睡覺特別舒服。

溫瓷明白今天晚上也許會發生什麽,她也知道,喬汐汐每次去外麵住,都會帶一套比較性感一點的小睡裙,這是她和男友間的小情趣。

溫瓷穿得跟在寢室裏一樣,沒有刻意去打扮,因為她對今晚...更多的是緊張,卻沒有期待。

她吹幹了頭發,走出浴室,在各個房間裏溜達了一圈,發現隻有主臥傅司白那張藍色大**有被單,其他房間基本上都是無人居住的狀態。

她走進主臥,摸出手機給傅司白發了一條短信:“我睡你的床了哦,不等你了,好困。”

等了十分鍾,傅司白都沒有回她的信息,她也隻當他是默認了。

不然,總不能讓她睡沙發吧。

溫瓷躺在**,鑽進溫暖舒適的被窩裏。

那枚貔貅的墜子還擱在床櫃上,跟她之前離開時的位置一模一樣,說明傅司白這麽長時間根本沒有回來過。

她拿起了貔貅墜子把玩了一會兒。

神獸貔貅的形貌被雕琢的栩栩如生,雕工精致,而黑玉色澤瑩潤,看得出來應該是被他貼身佩戴了很多年,才會養出這般溫潤的質地。

這貔貅外表看著凶巴巴的樣子,和他不開心的時候還挺神似。

他總說溫瓷脾氣差,但溫瓷覺得,傅司白才是真正的陰晴不定,不爽的點也很莫名其妙,讓她完全摸不著頭腦。

譬如今晚,她能明顯體察到傅司白是不開心的,但她真的不知道他為什麽要不開心。

如果不喜歡她、不想和她交往,一開始拒絕不就好了嗎。

既然答應了交往,卻又處處給冷臉看,好像她真的欠了他百八十萬的。

到底誰欠誰啊。

真的是…很讓人摸不著頭腦。

溫瓷困意漸漸上湧,也就不再胡思亂想,閉上眼睛沉入了夢鄉。

……

live house的演出結束之後,已經是一點了。

傅司白拎著吉他穿過昏暗的通道,來到了後台雜亂的小房間裏,低頭點了根煙,摸出手機看短信息。

卜卜:“我睡你的床了哦,不等你了,好困。”

僅僅隻是這樣一條短信,傅司白都有點上頭,控製不住某些反應。

他能想象到女孩那般乖巧如小羊的沉睡模樣。

她睡在他的**,她等著他。

林羽和段飛揚拎了包,有些懶洋洋地走出了後台雜物間,多問了一嘴:“傅哥,還不回去啊?”

“今晚睡這兒。”

“睡這兒?”

林羽驚詫道:“這裏沒暖氣,就一破沙發,你要睡這裏啊。”

傅司白已經躺在了沙發上,很疲倦地閉上了眼睛,無處安放的長腿耷出了一截,隨意地擱著:“走的時候給我把燈關了。”

“不是,你咋不回家呢?”

“少廢話,快走。”

傅司白因為沉沉的倦意,已經很不耐煩了。

林羽他們對視了一眼,也隻能推推搡搡地離開了。

他們走後,房間陷入一片冷寂黑暗中。

傅司白睜開了眼睛,望著夜色裏的天花板,鼻息間還能嗅到雜物間長久失修的黴味。

她不愛他。

這四個字就像魔咒一樣,能讓他一切翻湧的燥熱瞬間將至冰點。

沒有愛,傅司白就舍不得碰她。

他無法承受她一星半點的痛苦和屈辱,也絕不會親手摧毀她心裏的美好…

那不如殺了他。

……

清晨七點,《藍色多瑙河》的鬧鍾音樂響了起來。

溫瓷伸了個長長的舒適的懶腰,從被窩裏醒來。

起身之後,她卻驚詫地發現,傅司白竟然不在。

貔貅吊墜還掛在她手上,旁邊的床位的枕頭還擱在原位。

傅司白一整夜都沒有回來。

奇怪了。

不是他主動提出讓她來公寓的嗎,怎麽他...

溫瓷摘下正在床櫃上充電的手機看了看,傅司白也沒有回她的任何消息。

他…在生氣?

溫瓷拿不準,也是真的不明白傅司白不爽的點。

這男人的脾氣,太陰晴不定了。

她給低頭他編輯了一條短信,發送給了傅司白:你昨晚在哪裏睡的?

fsb:外麵。

“……”

等於沒有回答。

算了。

溫瓷不再理會,他愛怎樣怎樣吧,反正什麽也沒發生,她算是鬆了一口氣。

傅司白不喜歡她,甚至可能有點討厭她,倆人的脾氣也是一貫不大對頭。

她以前還打他,各種討厭他都表現得明明白白。

大概因為對象是她,傅司白也對“這些事”,也沒太大興趣吧。

溫瓷洗漱之後,又將房間和衛生間整理打掃了一番。

臨走時想起來,那一小盒安全用品還擱在她書包裏,她不敢帶去上課,萬一掉出來給同學看到,她直接社死好了。

溫瓷又舍不得扔,畢竟都還沒拆封,好貴呢。

她想了想,將盒子跟貔貅吊墜一起擱在了櫃子裏。

上午十點,在她課間休息的間隙,接到了傅司白的短信。

fsb:“不用每次離開都做清潔衛生,衛生會有物業安排專人做。”

溫瓷:“哦。”

她知道這種高檔公寓,物業服務其實和酒店服務差不多了,有專門的酒店後勤,在業主需要時進屋做清潔衛生。

過了幾分鍾,傅司白又回了一句:“另外,櫃子那盒東西,我扔了。”

溫瓷看著他的回複,還沒反應過來。

卻見他又補了一句——

fsb:“尺寸買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