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傅司白說出那句話之後, 全場女生幾乎都沸騰了。

在座大概十來個女孩,其中有一個的名字,就被傅司白紋在手指尖, 念念不忘這麽多年。

她們紛紛找出了名字中有w的,王莎莎, 李若微,還有一個醉得有點厲害的…溫瓷。

莫染還想繼續追問傅司白, 奈何三個問題已經問完了, 傅司白立刻緘口不言。

重新“擊鼓傳花”, 但無論她如何看準時機套路傅司白, 傅司白都不再接招, 所以籃球沒一次傳到他的手上。

莫染知道, 隻要傅司白不願意承認,今晚這“砂鍋”就算問到底, 也問不出最後的那個名字。

但莫染心裏已經很清楚了,傅司白一整晚都守著醉醺醺的溫瓷, 還不夠明顯嗎。

像他那樣的浪**子、好像什麽都不放在心上,這一年身邊女孩來了又去,愛他愛得死去活來的也不少。

誰享受過這般的溫柔啊。

原來…不是不放在心上, 是他的心早已經被填滿了。

奈何溫瓷真實醉得厲害,完全沒把剛剛的真心話大冒險放在心上,剛剛鬧得太high, 現在她是真的累了。

聚會結束, 眾人也都散了, 有的回了學校、也有的回了家。

溫瓷東倒西歪地走在空****的街道邊, 夜風吹著她緋紅的臉頰。

傅司白時不時要虛攬著她的腰, 生怕她摔跤或者撞杆子上。

“我們要走了, 你倆怎麽辦?”莫染問傅司白。

“我送她回去。”

莫染知道傅司白對溫瓷這麽多年刻骨銘心的思念,不敢把喝醉的小姑娘交給他,拉著她的手:“行了,我帶她回家吧。”

溫瓷卻緊緊抱著傅司白的手臂,不肯和莫染一起走。

“怎麽的呀,小乖乖,怎麽你還賴著他了?”

溫瓷醉眼惺忪,迷迷糊糊地笑著:“他能保護我。”

“是嗎?”

傅司白扯開了莫染的手,將女孩圈在自己懷裏:“我陪她回去。”

莫染感受到了男人強烈的占有欲。

“傅司白,你好自為之啊…”

“我有分寸。”

段飛揚和林羽拉著莫染上了出租車:“哎呀,你管傅哥呢,走了走了。”

出租車呼嘯著駛入濃鬱的夜色裏。

終於安靜了,天地間仿佛隻剩他和她兩個人。

“家在哪裏?”

“不知道啊。”

“行,那你吹吹風,好好想想。”

傅司白一路拉著東倒西歪的溫瓷,來到了江邊,坐在了堤壩階梯上。

夜風溫柔,對麵繁華的城市夜景倒映在江麵,波光粼粼,宛如遙遠的另一個世界。

傅司白和她挨得很近,享受著這一刻獨處的時光。

仿佛他們間每一秒鍾的光陰都變成了有實體的存在,填充著他的心,滿滿當當。

“你剛剛聽到沒有?”他問溫瓷。

“什麽啊?”

“真心話大冒險的時候,我說的話。”

“你說了什麽呀。”女孩天真無邪地笑著,眸子裏似有星辰閃爍著。

傅司白鬆了一口氣,心裏又浮起了淡淡的失落。

暗戀就是這樣啊。

怕她知道,又怕她不知道。

他低頭點了根煙,望著漆黑的夜色,深深地吐了一口氣。

夜色裏白霧朦朧。

忽然間,他感覺到肩膀一重,女孩的腦袋倒在了他的肩上。

“唔…困。”

他身形微微一怔:“舒服嗎。”

“嗯。”她又往他頸窩裏蹭了蹭,“安心的感覺。”

傅司白在地上按滅的煙頭,將女孩打橫抱了起來。

“誒?”

他抱著她坐上了出租車:“我最後再問一遍,你住在哪裏?”

“那你住哪裏啊?”她笑著反問。

良久,傅司白對司機沉聲道:“禦湖公寓。”

小姑娘全程都很乖,隻是睜著眼睛近距離地看著他。

傅司白回避了她的眼神,將她的腦袋摁過來,靠著他的肩膀。

“讓我保護你,我會對你好。”他用很細微、略帶顫栗的嗓音對她道,“我會很疼你。”

似絕望請求,但他沒有等到她的回應,她都快睡著了。

一刻鍾後,出租車停在了南市最高檔的禦湖公寓樓下。

這裏是他上大學之後隨手買的一套大平層公寓,用來睡覺的地方。

因為自母親離世之後,他就患上了神經衰弱,睡眠很糟糕,所以不常住在宿舍,會回到這空空****的公寓裏睡覺。

當然,這公寓隻用來睡覺,所以房間很空曠、家具全是新的,現代化冷色調的家居裝修,完全沒有生活氣息。

他抱著女孩進了自己的房間,將她擱在了他平時睡覺的那張深藍色大**。

呼吸…有點重。

溫瓷是累得不行了,一沾上床,身子自然而然地放鬆了,抱著軟軟的棉被,伸了個長長的懶腰:“好舒服呀。”

比她家裏那個硬床板要舒服多了呢!

傅司白忍著翻湧的渴望,去浴室快速地衝了澡。

沐浴露抹了好幾遍,刷牙也刷了十分鍾之久,看著鏡子裏的英俊的臉龐和完美的身材,卻怎樣都覺得不夠…

他又仔仔細細給自己剃了下頜冒頭的青茬,抹了點平時從來不用的男士香水。

前調是幹淨清爽的葡萄柚,尾調是沉穩溫柔的木質感。

鄭重地做完這一切之後,傅司白回到了房間裏,坐在床邊看著她。

女孩儼然已經陷入了熟睡中,抱著他的枕頭,像小熊一樣舒舒服服地趴著。

傅司白用指尖輕輕勾了勾她的下頜。

女孩下意識地蹭了蹭,這個動作讓他的心溫柔成了一灘水。

他俯身下去,想親吻她的唇。

那裏他渴望了好久好久的所在…

隻差一點就碰到了,全身卻像被封印住了似的,無論如何都沒有勇氣更進一步。

如果這樣做,他和她之間…大概會萬劫不複。

床單被他繃緊的拳頭攥出了深深的褶皺。

“我不好嗎?”他壓抑地在她耳邊輕語,“卜卜,我不好嗎?”

聽到“卜卜”兩個字,溫瓷微微轉醒:“嗯?”

“你為什麽不喜歡我?”他嗓音壓抑而顫栗,“我長得不好看?還是脾氣壞不溫柔、哪裏不好,都可以改啊。”

溫瓷近距離地看著少年無盡渴求的黑眼睛,淺淺如夢囈般喃了聲:“你是傅司白啊。”

“傅司白怎麽了。”

“傅司白…是我最討厭的人。”

他溫柔地問:“嗯?為什麽你要討厭他。”

“他把我害慘了。”

這句話,瞬間將傅司白拉回人間,腦子也清醒了一大半。

如果他這樣做了,那就是真的要把她害慘了。

他給她蓋上了被單,然後獨自來到陽台,顫抖的手點燃了一根煙。

吹著夜風,稍稍冷靜了下來。

他所求的從來不是這個…

*

傅司白穿著拖鞋溜達著下樓,去二十四小時的便利店買了卸妝水和新牙刷。

他從來沒有照顧過別人,連卸妝都是跟著網上的視頻現學的——

先用卸妝水將她臉上的粉底液和眼線擦得幹幹淨淨,然後再用幹淨的毛巾給她擦了臉。

小姑娘被弄醒了很不滿,眉頭也蹙了起來:“好煩啊。”

“嫌我煩?”他沒好氣地說,“老子還沒嫌你麻煩。”

本來以為今晚會發生什麽,結果什麽都做不了,反倒是請了個醉鬼祖宗回來伺候。

虧他把自己洗得這麽幹淨。

終於,卸妝結束了,傅司白又從櫃子裏翻出了管家給他準備的男士護膚霜。

他平日裏沒怎麽用過,還是全新的,拆封之後抹在手裏,很不客氣地給她臉上一陣胡亂地塗抹。

溫瓷本來睡著了,又讓他給弄醒,這下脾氣是真的來了:“傅司白!”

“怎麽了。”

她一口咬在了男人的手背上,“別碰我了!我要睡覺!”

傅司白猝不及防被她像狗一樣咬了口,一陣刺疼。

他抽回了手,看著手背上那個深深的牙印:“你他媽真咬啊!”

“我討厭死你了!”

她翻過身,將腦袋埋入了被單裏,“討厭鬼離我遠點!”

“……”

傅司白從沒受過這種憋屈的氣,抬手想敲她腦袋,又舍不得用力,隻能小懲大誡地給了她一個爆栗。

也是沒事找事幹,把這位祖宗請回來伺候。

早知道就不管她了,任她醉死在馬路上。

他躺在了臥室的沙發上、憋屈地側身睡了下去。

公寓當然還有別的房間,但是他舍不得和她分開哪怕一分鍾,即便被她像狗一樣狠狠咬了口。

他平躺在沙發上,摸著右手虎口處那一道淺淺的牙印,發出一聲輕嗤。

和迷戀的人共處一室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在深夜兩點和四點的時候,他去洗手間呆了半個小時,中途還洗了一次冷水澡。

……

次日清晨,溫瓷迷迷糊糊醒過來。

腦袋還感覺有些沉重,她下意識地摸手機。

手機正在床櫃上充電,充電器很陌生…

她驀然驚醒,坐了起來,環顧四周。

周圍完全是陌生的環境,包括她抱在懷裏的深藍色被子。

溫瓷緊張了起來,下意識地拉開被子,看到自己身上的衣服仍舊完整,牛仔褲也好端端地穿著…這才稍稍鬆了口氣。

她從來沒有喝斷片過,昨晚真是…太誇張了。

她一坐起來,便看到了對麵的少年。

他正趴著熟睡,腦袋側埋在沙發裏,那頭奶奶灰的頭發也被壓得無比淩亂,一條腿因為太長沒地方擱、隨意地垂在了地上。

傅司白?

傅司白!!!

溫瓷用力揉了揉眼角,試圖回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

昨晚在酒吧裏,她喝了一杯又一杯,然後還和大家一起玩什麽真心話遊戲,然後…後麵的事情是真的想不起了。

隻有一些很零碎的畫麵,譬如江邊的闌珊燈火…

“醒了?”

傅司白睡眠很淺,長長地呼吸了一聲,漂亮的雙眼皮還有些浮腫,英俊的顏值打了點折扣,沒了平日的淩厲感、反而顯得溫柔。

溫瓷防備地看著他:“這是哪裏?”

傅司白唇角揚了揚,玩笑道:“酒店。”

“……”

他見她這般警惕,倒是來了興趣,走到床邊,俯身望著她:“怎麽,怕我?”

“昨晚我們…”

“嗯?”

溫瓷語無倫次道:“昨晚我們有沒有…”

傅司白知道她斷片了什麽都不記得,湊近了她耳畔,意味深長道——

“昨晚,你可真是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