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雲汐等人從韻香閣走出,此時時間已經是晚間八九點,天色非常暗,相應的街道兩旁的街燈就變得格外明亮,路上行人很多,大多都是飯後出來放鬆的。
雲汐等人閑逛了好一會兒,直到行人漸少的時候方才回到家中。
“啊~今晚好好睡一覺,明天開始又上學又上班啦!”
一回到家,蕭泠鳶便伸著懶腰道,不過對於修行這件事,她卻沒有半分的排斥。
不光是她,其他人對於修行同樣是充滿著熱情,畢竟,任誰看到天靈盟主的那番出手之後,都會對於自己修行的未來充滿著的期望與動力。
夜漸深,今晚蕭泠鳶沒來蹭雲汐的床,不是不想,而是有人比她更需要雲汐。
十一月沒有蟬鳴蛙叫,小區內安安靜靜,天空中星辰眨眼,星光灑下,穿過窗戶,為雲汐的床鋪上了半邊銀輝。
雲汐搭起枕頭,半靠在上麵,聽著青嬋講述她們在那座山裏經曆的事。
她本想看看這次經曆是否有給這兩個小丫頭留下什麽心理陰影,她們是否有受到什麽傷害,可聽完之後,她才發現她們其實比所有人都幸運。
她聽見故事中的左求道,知道那個男人或許和天靈盟存在一定的關係。
到了故事的結尾,她不禁為左求道的死而感到些許的傷感。
雲汐輕輕撫摸青嬋與紅菱的頭,柔聲問道:“當時害怕嗎?”
青嬋點點頭,眼簾低垂。
害怕,害怕極了。那種無助且絕望的感覺,如果不是親身經曆過,絕對難以體會。
但也正是因為如此,逃生之後她才會更珍惜眼前的美好,並為了以後不再遇到這樣的危險而不斷努力。
紅菱抱住雲汐的手臂,靠在雲汐的懷中。
她已經高校五年級了,同屆生大多都已經十六七歲,她看上去也差不多,但依舊是像一隻溫雅的小貓,不說話不搗蛋,隻是黏在雲汐的身邊,時不時用行動撒個嬌。
紅菱有過比在山裏更加黑暗的經曆,她不確定自己當時到底有沒有害怕的情緒,她隻知道,能夠再次見到姐姐,真的很好。
雲汐輕聲道:“害怕是必然的,但這就是修靈者的人生。走上這條路,未來總要還會麵對更多危險,但如果你們要追上我的腳步,就不能停滯在原地。”
“嗯。”
青嬋小臉貼著雲汐的手臂,低聲道:“小姐,我知道的,我們不會放棄修行的。”
她們已經不是剛認識雲汐時的小丫頭了,她們個子比以前高,學習到的東西比以前多,經曆的事情也比不少……一個合格的修靈者,知道應該怎麽麵對恐懼。
雲汐微微一笑,靜靜望向窗外。
房間內沉寂了一會兒後,青嬋問道:“小姐,你認識那個叫做魏遲書的人嗎?”
雲汐搖搖頭:“不認識,不過當時見過一次。以後若是再見,我應該能夠認出來,到時候,一定要當麵感謝一番才行。”
當時剛見到魏遲書,雲汐還疑惑對方是誰,沒有穿天靈盟的服裝,卻能跟大部隊一起行動,現在想來,或許是某個正在休假的某堂弟子。
說到魏遲書,雲汐便看向青嬋的脖子,青嬋平時穿的一閃衣領都比較保守,此時穿著睡衣,衣領寬鬆,露出了那條項鏈。
“這碧靈項鏈當時保住你了?”
青嬋點點頭:“嗯。”
雲汐道:“能夠在一名劫靈境的靈者手中保住你,看來這項鏈的效果還不錯。我再去弄兩條過來,給紅菱和萱萱也戴上,以後再遇到危險就先靠這項鏈拖住,然後再聯係我,不論多遠,我都會趕來的。”
“嗯。”
青嬋和紅菱腦袋輕點,乖巧地躺在雲汐身邊,一切都是如此的令人安心。
雲汐輕笑說道:“好了,先休息吧,明天早些起來修行哦。”
“嗯!”
兩人這才稍稍不那麽粘著雲汐,閉上眼睛,側躺著,逐漸睡去。
雲汐也打了個哈欠,困意襲來,她多少也有些疲憊了。
她沒有直接睡,而是打開係統商城,兌換了兩條價值3000積分的碧靈項鏈。
當初在給青嬋兌換碧靈項鏈的時候,她沒有幫萱萱也弄一條。那時候她想著萱萱的體質並不特殊,因此也不會像青嬋這般容易遇到危險,而且當時她的積分不能算充裕,每一筆開銷都需要精打細算。
現在想來,對於女子而言,體質不是危險來臨的導火索,容顏和性別才是。
隻要是好看的女子,就免不了受人覬覦,無論體質如何。
兌換完了兩條項鏈,雲汐又細細的掃了一遍商城,確認自己暫時沒有什麽其他需要的東西兌換後,便將其關閉了。
她抬起上半身,調整枕頭的位置,準備好好的睡上一覺,明天開始回學校和靈影堂報道,重新開始自己學業和工作的雙忙生活。
忽然,床頭櫃上的手機屏幕亮起,她指尖靈力一點,手機自動浮空而來,她看向手機屏幕,屏幕上是一則隻有一句話的信息。
【來小竹峰。】
會在深夜發這種消息給她雲小汐的,除了她那不喜熱鬧的老師,自然不會再有其他人了。
雲汐看了眼青嬋和紅菱,確定她們睡著之後,方才悄無聲息的離開。
……
走在靜寂無人的山道上,雲汐取出手機看了眼時間,半夜一點多。
‘誒?這麽晚了嗎?’
雲汐有些詫異,她記得自己讓青嬋她們睡覺的時候也才十二點出頭,自己隻是逛了一下係統商城而已,怎麽就一點多了?
“時間過的還真是快!”
她小聲嘟囔了一句,向著山上走去。
還沒來到山頂,雲汐便聽到的舒緩美妙的琴樂,琴樂伴著夜風而來,四周的竹木搖曳,發出聲聲讚歎。
雲汐快步走了上去,剛一來到山頂,她便看到了那道挺拔的身影。
時錦坐在星光之下,他挺直著腰板,雙手撫琴,彈奏出一聲聲悅人心弦的音符。
雲汐放輕腳步,慢慢走過去,認真聆聽時錦的演奏。
這是一首舒緩哀婉的曲子,曲調低沉,便是聽著,就讓人感覺仿佛身處寂寥之地,滿心悲傷。
數分鍾過去,曲音結束。
時錦收回雙手,問向雲汐:“知道是哪首曲子嗎?”
雲汐很快的回答道:“是《錦衣欲遊》上冊中最後一曲,其名《望淵》。”
時錦點頭,道:“這是我當年遊離世間時途經寒鏡淵所創的曲子。”
雲汐恍然大悟,但仔細一想,又道:“老師這是站在那些凶獸的角度去譜寫的?”
從曲調抒發出來的情緒來看,這顯然更像是對於深淵下那些凶獸的同情。
時錦對於雲汐能夠發現這一點沒有絲毫的意外,隻是平靜的說道:“既然是遊曆世界,自然應該站在世界的角度去寫。”
雲汐覺得這的確有道理,沒有出言。
而時錦也沒有將話題一直延續在曲子身上,他問道:“你這次去寒鏡淵,有何收獲?”
雲汐去過寒鏡淵的事知道的人不多,除了雲汐勢力和張久之等人,就隻有諸位華廷和桂督了。
自己去了寒鏡淵這件事,老師應該還是從時容桂督那邊得知的。
這次寒冥山脈之行,時錦給予她的手鏈給了她很多保護,因此她也沒有隱瞞,將自己的經曆都說了出來。
時錦聽完之後,平淡的說道:“這等情況下你還能撿回一條命,倒也是福大命大。”
雲汐撓頭輕輕笑了兩聲。
時錦看向她手中的手鏈,說道:“手鏈給我。”
雲汐將手中已經失去靈力光澤的手鏈取下來,遞給時錦,時錦將其接過,手中靈力匯聚,向著其中流進。
很顯然,他這是又在為雲汐留下一點保命的手段。
雲汐見狀,心中一陣溫暖,正要出言感激,卻聽時錦輕飄飄的問道:“《錦衣欲遊》,你如今學會了多少首?”
雲汐愣了愣,有些尷尬的說道:“三十四首。”
時錦抬頭看向她。
雲汐認錯般地低下頭。
當時從天獸大陸回來時,她跟時錦保證接下來這段時間一定會抓緊時間去認真學習。隻是後麵她回家一趟帶了幾天娃,然後又前往越州參加武道大會,這段時間別說練琴了,就算是修行的時間都不多。
能夠在原本三十首的基礎上再多學會四首,已是極限。
那她都在幹嘛呢?為了吃修為丹不暴斃而淬煉靈脈,結果到頭來修為丹根本沒吃……
時錦似乎也知道雲汐這段時間比較忙,因此並未出言責怪她,隻是淡聲道:“那你今晚便將新學的四首演奏一遍,另外,再試著學習第三十五首。”
“是。”
雲汐走到一邊,擺好琴架和凳子,再取出自己的琴,開始彈奏了起來。
琴聲悠揚,一如星輝照耀下的竹峰,帶給人舒暢輕鬆的韻味。
時錦自創的《錦衣欲遊》很不一般,他這裏麵的九十九首曲子,與其說是風格不一樣,倒不如是說他將自己前半生見過的景色畫成了九十九張不同的畫,再用曲譜的方式將畫記錄。
他沒有寫詞,因為這才能夠讓聽者去最大的發揮自己的想象力,想象曲中的畫麵。
這世上總是充滿著各種各樣的藝術家,他們追尋自己所喜歡的東西,意誌堅定到不受任何流言蜚語的影響。
雲汐不是一個藝術家,她之所以會練習琴藝,是因為許清寒從小對她的栽培,以及她自己本身,對於音樂也算得上喜歡。
這樣的一個自己,得到時錦的師承,她常常覺得有些對不起時錦對於藝術的追求,但她沒有說出來,那太矯情。
最好的處理方式,還是像現在這樣,把對方教的,好好學會。
事實證明,雲汐學習的速度雖然談不上快,但至少足夠認真。
時錦一邊向手鏈中注入著靈力,一邊聽著她的彈奏,發現並沒有什麽大問題,頂多隻是一些小小的瑕疵。
他將這些地方記住,一直等到雲汐全部彈奏完,便把靈光飽滿的手鏈還給雲汐,說道:“聽我演奏一遍。”
雲汐接過手鏈重新戴回手上,她知道時錦應該是不想聽什麽矯情的感激話語,因此她也沒有說,隻是點點頭:“好的。”
時錦坐回他自己的那架古琴之前,緩緩演奏了起來。
同樣的曲子,從時錦的手中彈奏出來總是別有一番獨特的韻味,這是獨屬於時錦自己的氣質,他融入琴樂之中,為雲汐呈現出了一幅幅最完美畫卷。
雲汐沉浸其中,仔細聆聽,找尋自己的不足。
這便是學習的過程。
接下來近乎一整個晚上,雲汐不是在補足前幾曲的不足,就是在學習新的曲子。
夜晚寂寥,星星為小竹峰鋪上一層銀色的紗衣,山頂上師徒二人一站一坐,為這夜色增添幾抹色彩。
……
“嗯?青嬋,師姐呢?”
清晨,在靜修室打坐修行了一整晚的楚舒怡走出來,看到隻有青嬋和紅菱從房間裏走出來,有些疑惑。
青嬋說道:“小姐還在睡覺呢。”
“還在睡覺?這都七點多鍾快八點了。”
楚舒怡疑惑的說道。
“小汐想賴床就賴床,關你屁事啊!”
樓上傳來一個毫不客氣的聲音。
楚舒怡抬頭,正好對上蕭泠鳶那張欠揍的臉。
她不甘示弱的說道:“我問我的,又關你什麽事!怎麽?昨晚被冷落了,找我發脾氣來了?”
蕭泠鳶一聽,頓時如同一隻被踩了尾巴的貓,登時就怒了,她一手撐著走廊上的護欄便是跳下來。
“你這臭丫頭,幾個月不見,昨晚還好好的,今天一早就開始氣我了是吧!”
楚舒怡轉身就跑,嘴裏說道:“昨天是看人多,我才懶得掃大家的興而已!”
昨天她見到雲汐是挺開心的,不過她雖然很崇拜喜歡雲汐,卻不像蕭泠鳶那般臉皮格外厚,有靈霄雲魏文龍這些於她而言的陌生人在,她並沒有表現的過於依戀雲汐。
她是典型的對內奔放對外內斂的性子。
兩人在家中不斷的追逐,蕭泠鳶勢必要抓著楚舒怡打一頓,但是楚舒怡依靠著靈活的走位就是躲開了她的抓捕。
兩人的打鬧聲影響了其他人,一道劍鳴聲在院子裏響起。
錚——
兩人頓時安靜下來。
蕭泠鳶瞪了眼楚舒怡:“現在就先放過你,待會兒在讓你見識見識我的厲害!”
“略略路!”
楚舒怡對她吐了個舌頭,跑去廚房盛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