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一回家就準備休息聚餐的雲汐勢力不同,三位華廷回到天靈盟的第一時間,便是先去審問了一下唐威叔侄,審問完後,又帶著古君一起去了盟主的書閣。
房門敲響,房內傳來盟主“進來”的聲音後,四人走了進去,並恭敬的喊了聲“盟主”。
房間裏,盟主大人正半躺在那張豪華的長椅上,手中拿著本書在看。
見到魏歸衣四人來了,他也隻是稍稍偏頭看了一眼,然後繼續看著他的書,便是多年未見的古君也依舊也沒有讓他多看一眼。
盟主大人不問,魏老便主動開口,說道:“窮畏逃了,其他凶獸都已經重新封印。我們檢查了窮畏的鏡子,發現裏麵的封印被破的方式很奇怪,就像有什麽東西將封印直接銷毀了。其中留有一種奇怪的氣息,這氣息,我們並未判斷出來是什麽。”
氣息這種東西沒辦法攜帶,也難以模仿,因此他們也沒辦法讓盟主大人體會到,除非他親自跑一趟。
不過現在都過去幾個時辰了,那氣息也基本消散幹淨。
“不過其他的凶獸鏡內的封印我們也查過了,它們都沒有這種情況,通過我們的調查與詢問,它們之所以能夠出來,是因為封印突然解除。而從痕跡上來看,這些封印像是一次性破開的,窮畏應該是找到了陣法的中樞。可是以她的能力,又不應該能夠查到陣法中樞的位置才對。”
隻要是陣法就有中樞,寒鏡淵的中樞位置藏的格外隱秘不說,保護的也非常堅固,但如果窮畏知道其位置,以她的力量,靠蠻力破開也並非不可能。
隻是,就連負責看守寒鏡淵的古君,都並不知道寒鏡淵的陣法中樞所在位置,窮畏是怎麽知道的?
盟主手裏拿著書,頭微點了兩下,道:“嗯,其他的呢?”
若甘雨說道:“我在抵達寒鏡淵的時候,曾見到一對叔侄,這二人自稱是瀚靈郡唐家的人,後來經過我們的調查,發現他們說謊了。我現在已經將兩人的相貌傳給了柳月堂,她們正在查,最遲今晚應該就能出結果。根據我們的判斷,窮畏的逃離,大概率和這兩人脫不了幹係。”
盟主直到這個時候才轉過頭來,他坐起身,將書放在桌麵上,道:“那兩人的相貌,給我看看。”
若甘雨手一揮,靈光成幕,浮現出百裏玄和童棋的臉龐。
盟主細細打量了兩眼,隨後目光微凝,擺了擺手。
若甘雨將光幕散去,靜靜看著盟主。
盟主說道:“窮畏逃了便逃了,一隻修行萬年的誅靈凶獸,想要一直關著倒也是有些不現實。如今她離開了天靈大陸,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以她目前的實力,也沒有挑戰天靈盟的資格。她應該是找地方躲起來了。將此事告知其他兩方大陸,剩下的,你們就自己看著辦吧。”
來了來了,盟主大人他又來了!
‘你們自己看著辦吧!’
這就是他處理事情的手段!
若甘雨暗戳戳的咬牙,非常不滿意盟主大人的擺爛態度,但卻又無可奈何。
盟主擺爛的這些年中,她不是沒有進諫過,但並無任何作用,一位盟主大人如果想要擺爛,她是沒有權力拒絕的。
盟主大人也不管他們心裏是如何想的,隻是將目光轉向從進門到現在隻說了“盟主”兩個字的古君,道:“古叔這些年鎮守寒鏡淵也是辛苦了,頭發好好剃剃,身上清洗一下,別損了天靈盟的形象。窮畏既然已逃,那接下來寒鏡淵你就不用再去了。”
古君佝僂著背,低頭輕聲道:“是。”
盟主微微頷首,又繼續與魏老三人道:“我記得,今日你們開會,革職了不少郡王吧?既然革職了,那就安排到寒鏡淵去吧。十幾隻運靈境的凶獸而已,有這幾個人應該也完全足夠看護了。”
魏老等人目光驟然一凝,知道盟主大人這是依舊是在打壓隱閣的氣焰,因此恭敬回道:“是!”
說完這些,盟主大人顯然也是有些累了,他擺擺手:“沒別的事,就都散去吧,剩下的該怎麽安排,就別問我了。”
“是。”
四人退下。
擺著無數書籍卻依舊顯得較為空曠的書閣內,盟主大人重新躺回椅子上,拾起之前那本書繼續翻看了起來。
一息後,他突然開口自語:“忘了夾書簽,我剛剛看到哪了?”
……
……
煙霧嫋嫋,裝飾精美的浴室裏,雲汐獨自躺在浴缸之中,柔順絲滑的長發紮成了丸子頭,正閉目不知道在想著什麽。
浴缸內的水波靜靜,上麵飄著幾片玫瑰花瓣,卻掩不住她身體的絕豔,這一定是無數人都渴望看到卻永遠不可能看到的場景。
【隨機任務‘曾經的諾言’已完成,恭喜宿主獲得30000積分獎勵】
係統毫無征兆的提示音響起,將雲汐是思緒拉了回來。
‘完成了?’
她記憶缺失,對於在窮畏鏡中發生的事情毫無印象,任務居然就已經完成了?
看著係統界麵上自己豐富的積分餘額,雲汐沒有半分高興,反而是這種未知感令她有些不安。
她想了想,問道:“一夢,你知道我在窮畏的鏡中世界發生了什麽嗎?一夢?”
腦海中沒有回應,雲汐挑了挑眉,意識內斂,才發現一夢居然不在識海中趴著,而是被關進了紫印之中。
她立馬將對方放出來。
“啊唔~~”
一夢從紫印中出來後,沒有喊叫沒有發脾氣,隻是打了個哈欠,悠悠問道:“我正恢複精神力呢,幹嘛突然把我弄出來?”
雲汐愣了愣:“你自己進去的?”
一夢翻個白眼:“當然是你把我放進去的!不管鑒於你是在麵對窮畏的情況下出於好心,我勉強原諒你了。”
“麵對窮畏時把你關住了……”
雲汐望著彌漫著水霧的天花板思考了一下,道:“你能不能跟我細說一下當時的事情?關於窮畏的事情,我都忘了。”
雲汐將自己記憶被抹除以及窮畏逃離的事情告訴了一夢。
“記憶消除?窮畏還逃了?!”
一夢聞言後也是極其驚訝,也知道這是發生了了不得的事情,它立馬將自己知道的事情說出來。
“……我當時就聽到了你們這幾句對話,之後便被你關進了紫印,剩下的就不清楚了。怎麽樣?有線索嗎?”
“恢複記憶……”
雲汐背靠浴缸一壁,光潔白皙的雙腿並攏,視線下移,看著水麵,右手食指劃著一片鮮紅的花瓣,泛起層層波紋。
“大概,有了。”
提到記憶,雲汐就一如初次和窮畏見麵那般,頓時明白了是怎麽回事。
這一次的任務,主要的行事者不是自己,準確的說,不是現在這個人格的自己,而是另一個——魔族聖女。
‘原來……窮畏是你放出來的……’
雲汐眼睛沒有焦距的看著水麵,計算著自己失去記憶這段時間內可能發生的事。
窮畏提到了記憶,那它肯定是知道自己是聖女魂轉這件事。可一個常年被關在寒鏡淵內的凶獸如何會知道這件事?
唯一的解釋便是它也是魂轉之事的參與者。
她聯想到自己當年第一次知道聖女一事時看到了那副場景,那是魔族聖女魂轉之前的場景,那時她看到對方擺放的陣法中,有著各種奇形怪狀的東西,那些東西幾乎絕大部分她都不認識。
想來,其中某樣事物應該就來自窮畏。
‘多年前,聖女為了魂轉成功,在窮畏這裏取得了某樣東西,作為回報,她答應將窮畏從寒鏡淵內放出去。’
這樣也符合任務名稱“曾經的諾言”所表達出來的意思。
僅僅是片刻,雲汐便將事情想了個明白。
她將半張臉潛進浴缸中,“咕嚕嚕”地吐出一串泡泡。
‘這麽看來,窮畏還真算是我放跑的啊……’
一夢見雲汐簡單回應了一下就不再開口,有些不明所以,不過這事跟它也沒什麽關係,它跟窮畏又不認識,對方愛咋地咋地,從寒鏡淵逃了也是天靈盟的事,與它有何關係?
因此,它也懶得去追問,隻是安安靜靜地在雲汐的識海中趴著,修養靈魂。
等雲汐從浴缸裏走出來的時候,她已經選擇性的將這件事暫時遺忘了,窮畏一事應該還沒有結束,自己如果知道太多,容易露餡。
浴室的地麵光滑潔淨,雲汐從浴缸內起身走出時,帶起的水珠濺了一地。
她拿起一旁的浴巾將身上的水珠擦幹淨,然後裹住身體,再拿起另一個毛巾,踩著無聲的步伐,洗手台的鏡子前,一邊照著鏡子一邊擦頭發。
轉生十年了,她依舊是對這具身體無比滿意,從最初的心動,到現在的習慣與欣賞,這十年來的心路曆程沒有經曆過類似事情的人是永遠都無法去體會的。
她看著鏡中擦頭發熟練的自己,心想這世上應該不會有任何人跟自己一樣,對於男女從生理到心理都如此了如指掌。
擦幹頭發,雲汐換上幹淨的衣服,做好外出的準備。
……
十一月的天靈郡晝短夜長,到了雲汐她們約定的飯點時候,夕陽已經徹底落下,夜幕展開,天靈街道上燈火明亮。
這一次雲汐等人預定到的是天字五號包廂,這裏窗戶看不到旁邊的江河,隻能看到她們來時的結道。
車輪滾過地麵的聲音低沉、行人談論著今日的新聞、小販吆喝著客人進店……車水馬龍、街燈通明,這樣的場景也別有一番風味。
眾人分開坐在足以容納二三十人如同就餐的餐桌前,舉杯暢飲。
大人小孩沒有分桌,青嬋等人也坐在這裏,就連夏紫蝶都不例外。
夏紫蝶在看到雲汐她們回來之後本想離開,但是雲汐她們太過熱情,根本不給她走的機會,她無法推脫,便也跟著一並來了。
看著這些環坐在餐桌附近的天靈名人,她有種恍惚間的不真實感。
在知道青嬋她們的身份之前,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自己會有一天和雲汐影念綾靈霄雲這等天靈盟最強一代弟子中最出名的一批人一起吃飯。
等自己回去告訴母親,她定然會很高興。
雲汐端起自己盛滿果汁的酒杯,說道:“為慶祝我們這次各自平安歸來,幹杯!”
“幹杯!”
眾人笑著舉杯,歡喜的氛圍像是一場慶功宴。
她們喝著果汁或酒,吃著桌上美味的菜肴,言笑宴宴。
其實對於青嬋四人來說,這次江湖曆練並不是一個好的經曆,尤其是挨過打的夏紫蝶和萱萱,但事後再看到其他人的慘狀之後,她們才發現,相比於一些其他的學生,她們已經很幸運了。
被帶走的青嬋和紅菱還沒有受到半分傷害,這更是不幸中的萬幸。
劫後餘生,清譽尚在,這的確值得事後慶幸。
但關在那漆黑牢房中的經曆,依舊像是一根針,時不時會紮在她們的心頭。
蕭泠鳶等人前些天一直跟著張久之他們行動,同時也關注著其他地方清掃黑市的情況。身為天靈盟的成員,他們能夠得到的消息自然是要比一般的學生多少不少的。
幾人談論著關於這段時間發生的事,說到各處黑市都被成功剿滅的時候,都是忍不住感慨。
靈霄雲歎道:“天靈黑市不知道存在了多少年,一直未能徹底消除,這次能夠如此大規模的行動,將整個大陸的黑市都掃**清除,盟主大人和三位華廷魄力十足。”
南宮耀回想著今日見到的那片萬裏祥雲,道:“若是沒有魄力,也很難修煉到那種程度吧?那片個場景……總感覺不像是人能夠做到的事情。”
蕭泠鳶也是心生向往:“那種程度,整個混靈界應該也沒幾個人做得到吧?我自己是肯定沒什麽希望了,我現在就指望小汐哪天達到那個地步,那全天下都沒有人能欺負我了!”
她笑嘻嘻地看向雲汐。
雲汐輕飄飄地回她一個眼神:“有啊,我。”
蕭泠鳶當即垮下臉,撇撇嘴道:“真沒意思,那我到時候就抱小影的大腿好了,她肯定不比你差的。”
突然被點名的影念綾抬起頭,看了眼蕭泠鳶,緋紅的眸子眨了眨,夾起一片香噴噴的肉放進嘴裏。
雲汐出聲問道:“小影,如果我叫你打小鳶兒,你打嗎?”
影念綾將嘴裏的肉咽下,點點頭,沒有一點猶豫道:“打。”
“看!”雲汐衝著蕭泠鳶挑了挑眉,笑著道,“修行一事,還是得靠自己,抱大腿可不管用。”
她教育著大家,完全忽略了這次寒鏡淵之行,她之所以能夠活下來,全是因為別人的幫助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