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的上午,紫禁城外,一條僻靜的街道上,坐在馬車上的言釋,透過車窗目光略有些複雜的看了眼那巍峨古樸的宮牆碧瓦,而後輕放下了車簾心中暗歎一聲:“再見了!”
“嘚兒..駕..”馬夫吆喝了一聲,輕甩馬鞭,頓時馬兒拉著車子‘噠噠噠’的在街道上跑了起來,速度越來越快,徑直向著城門而去。
離開了紫禁城,天高地闊,在宮中憋了幾年的言釋,也是如出籠的鳥兒一般,心情很不錯,一路南下,很快就到了河北保定府。
保定孟府,在明末時可是出了一個‘蓋孟嚐’孟伯飛孟老爺子,威震北方五省,是河北武林中的領袖人物。
如今,孟伯飛就算還活著,怕也已是七八十歲的老朽了。
這位獨創孟家神拳、快活三十掌功夫的老爺子,怕也是出不了拳,打不了掌了。
可就算是孟伯飛死了,他當年門下弟子眾多,兒孫也不少,這功夫多少還是能夠傳下來一些的。
言釋此來孟府,可不是來拜會做客的,而是想要見識一下昔年孟伯飛仗以揚名江湖的神拳和掌法。
但可惜,言釋此行卻是注定要失望了。
孟家依舊是保定的名門,可卻早已不負曾經的聲望了。
昔年,滿清入關,孟家父子不想做滿清的順民,便跟隨七省綠林盟主袁承誌一起遠赴南洋荒島了嗎,家業田產則是交給了孟家的旁係子弟。
可他們卻是沒有孟伯飛的威望和影響力,雖得孟伯飛傳下拳法掌法,卻是選擇韜光養晦,甘心坐著滿清的順民,而荒廢了家傳武學。
言釋單槍匹馬闖入了孟府,孟家子弟竟無一人是他一合之敵。
連傷十數人後,未能見識到孟家神拳掌法神威的言釋,便是頗感遺憾的離開了孟府。
可讓言釋沒想到的是,腦海中的諸天傳道係統竟以他大敗孟家、橫壓一派為由,賜予了他孟家神拳和快活三十掌完整的招式與練法要旨。
心中一動的言釋,遂決定就這樣一路南下去挑戰各派武林名家,磨礪自身的同時,也是希望能夠得到他們的武功精要。
既然得到了諸天傳道係統,有著傳道諸天的責任,將來收徒傳道,沒有些拿得出手的功夫可不行。
誠然,言釋除了葵花寶典這門神功絕學外,還有三大內家拳門派的修煉法門,手中的武功傳承不差。
可且不說並不是所有人都適合修煉內家拳法,除了拳腳功夫,各種兵器招式言釋也同樣感興趣。
而隨著言釋打敗的北方武林人士越來越多,得到的各門各派武學也越多,他也是動了收徒之心,隨緣收徒,並根據弟子們各自的天資悟性偏頗不同,傳授他們不同的武功招式。
在江湖上,言釋也慢慢是有了一個讓武林人士聞風喪膽的響亮名號,那就是‘玉麵羅刹’。
這‘玉麵’的稱呼,乃是說他眉清目秀、唇紅齒白,好似一個女扮男裝的謫仙般。而羅刹,則是說他出手淩厲迅疾、為人冷漠狠辣、與人交手毫不留情。
那些曾和言釋照麵交過手的武林中人,無不是談‘玉麵羅刹’而色變。
數月後,寒冬時分,北風如刀,滿地的冰霜。
江南近濱海的一條大道上,一隊清兵手執刀槍,押著七輛囚車,衝風冒寒,向北而行。
前麵三輛囚車中分別監禁著三個書生打扮的男子,一個白發老者,兩個中年人。
後麵四輛中坐的是女子,最後一輛囚車中是個少婦,懷中抱著個啼哭不休的女嬰。
少婦溫言嗬慰,女嬰隻是大哭,惹得囚車旁一名清兵惱了,伸腿在車上踢了一腳,喝道:“再哭,再哭!老子踢死你!”
女嬰哭得更厲害起來,少婦也是臉色一變的忙伸手捂住了女嬰的嘴巴,神色間盡是悲戚絕望之色。
離著道路十數丈外有座大屋,屋簷下站著一個中年文士,一個十一二歲的少年。
那文士看到這等情景,不禁長歎一聲,眼眶也紅了,說道:“可憐,可憐!”
就在中年文士和那少年說話間欲要轉身回屋時,那隊押送囚車的清兵停了下來,因為在他們前方有著一輛馬車攔路。
“媽的,讓開,讓開,找死啊?”厲喝聲中,為首開道的清兵縱馬上前很是蠻橫的罵道。
蓬..其話音剛落,悶響聲中,隻見一道金色幻影從馬車內激射而出,直接落在那清兵的身上,將他打得跌落馬下,哎呦痛呼慘叫著顯得狼狽不已。
“反了,反了,敢和官兵動手,要造反了!兄弟們,給我上,抓住車上的人,”旁邊的清兵呼喝著就要擁上前去抓人。
可就在此時,一個穿著官袍的清兵注意到那將清兵打落馬下的東西是一個令牌,不禁渾身一個激靈的忙何止了眾人,而後翻身下麵的去拾起了那令牌。
仔細看了看那金色令牌的清兵軍官,更是忍不住臉色一邊,而後連忙跑到馬車前躬身行禮:“小的杭州府把總馬德林參見大人,不知大人如何稱呼?”
“你是想要打聽我的身份嗎?你覺得你有這個資格?”有些冷淡的聲音響起,言釋掀起了車簾。
看到如十七八歲少年般豐神俊朗、溫潤如玉的言釋,馬德林略微失神了下,而後一個激靈回過神來慌忙道:“不敢,小的不敢!”
“馬大人這是在押解欽犯啊?難怪這麽大的威風,”看著那幾輛囚車,言釋淡然隨意道:“他們犯了何事?”
馬德林恭敬小心的連道:“啟稟大人,這些人都是明史一案相關的案犯,要送去京城審訊的。”
“明史案..文字鐵畫銀鉤,也如刀劍般,亦可殺人啊!”眯眼低喃自語的言釋,漫步走過那一輛輛囚車,最後看向了最後一輛囚車中少婦懷中抱著的女嬰:“一個如此幼小的女嬰,又懂得什麽?也犯了罪嗎?”
一旁跟上來的馬德林聽得訥訥無言,言釋接著道:“這孩子給我吧!”
“大人,這是案犯眷屬,我..”馬德林聽得臉色微變,正要開口時,言釋已是轉而目光冷淡的看著他:“一個女嬰,誰又會在乎?就說路上死了,又有什麽打緊?此事,我會上折密奏皇上,不會讓你擔幹係的。”
上折密奏?馬德林聽得臉色再變,旋即便是毫不猶豫的忙揮手吩咐清兵將囚車打開,將那女嬰給抱出來。
“放心,這孩子跟著我總好過跟你們受罪,我會把她養大的,”見那囚車內的少婦不舍的樣子,言釋連道。
“嗬嗬,莊家小娘子,你女兒能夠有幸跟著大人,可是她天大的福氣呢!”馬德林也連笑道。
莊家?言釋聞言眉頭一掀的看了眼那少婦,見她強忍悲痛鬆手,也是不動聲色的接過了一個清兵遞過來的小女嬰。
呼喝車輪聲中,馬德林等押著囚車繼續趕路,抱著大哭不止女嬰的言釋,則是轉身走向了不遠處大屋前的中年文士:“這孩子應該是餓了,不知府上可有羊奶迷糊?”
“有..有的,公子,請!”早已在一旁看得驚愕不已,對言釋的身份有所猜疑的中年文士呂留良,一聽言釋這話頓時一個激靈回過神來,連忙客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