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凶手
門庭對麵是正屋，此刻門大開著，一個背影消瘦的男人跪在那裏，光是看背影就有一種蕭瑟沉痛的感覺。他也沒有回頭看我們，時不時的往火盆裏麵丟些紙錢，煙從他頭頂上嫋嫋生氣起來迅速的消散。
此刻跪在這裏，給裏麵的水晶冰棺裏的老太太燒紙的人，也隻有金大牙一個了，因為老太太膝下隻有他一個兒子，不可能是別人。
金村長叫我們等一會兒，他去過去跟金老板說，還不忘跟我們道聲歉，說是金老板因為老娘死了悲痛過度，沒有那份心氣他顧，叫我們不要介意。
表舅忙說沒事兒。
我看到小山子麵色凝重了幾分，盯著門外有些愣神，眉頭稍皺起，像是想到了什麽。
這可是個學習的機會，不容錯過，我連忙拍了拍他的肩膀，小聲問他是不是有什麽發現。
小山子搖搖頭，壓低聲音對我說：“發現肯定有一些，但是現在不能聲張。要正主兒問起才能說，這尋風水佳穴是一個價錢，這鎮宅初煞又是另一個價錢，還有有別的業務就還得講價錢了，活可不是白幹的，得等價交換，要是沒有等價交換我們發現的這些肯定是要爛在肚子裏的懂麽。
你小子那什麽眼神？你是不是懷疑我掉在錢眼裏了？告訴你你把我雲山真人想的實在是太低俗了。我這叫做無為懂麽？這是我們這一行的規矩，按勞收錢，童叟無欺，正主兒要我們幹什麽我們就幹什麽，可不能隨意做一些越俎代庖的事情懂麽？”
我嘴角抽了兩下，這小子明明是愛錢不見兔子不撒鷹，還上升到了行規的高度，真是不要臉。反正人嘴兩張皮，這行規還不是由著他說？
反正我遇到的那些算命先生，在大街上擺個攤兒，每逢路過的人就要推銷自己的本事，恨不得把你說的下一秒就會掛了，好讓你心甘情願的掏錢，消災解厄。
這小子反其道而行之，不知道是哪個路數。
小山子好像看穿了我的心思一樣，高傲的仰著下巴到：“別拿我跟那些江湖騙子說事兒，他們是騙錢的，我們是賺錢的，這有著本質的區別。當然這有些錢能賺，有些錢不能賺，我們這行賺錢多少要泄露天機，多了可是要遭報應的，所以幹什麽活就得拿什麽錢，正主兒不要求我們絕對是沒嘴的葫蘆。”
小樣兒說的還挺像那麽回事兒的，這順流的程度也不知道說了多少次了。
這時候表舅示意我們住嘴，因為跪著燒紙的金大老板起來了。他隨著金村長過來，麵色灰暗陰鬱，或許是因為跪得久了的原因，腳步都有些虛浮了，下台階的時候一腳踩空差點摔倒，要不是金村長扶住他的話就得結結實實的摔一個大馬趴。
金大牙一隻手撫額揉了揉鬢間，勉強打起一絲精神隨金村長一起過來，客氣的點點頭，用嘶啞的聲音說：“秦爺以及兩位小師傅，我家老太太去的奇怪，我昨晚過來的時候，發現死狀表情有些怪，我怕是……你也明白我這些年生意是做大了，但也結下了不少的梁子。
這也是我為什麽不讓他們接近的理由，就等著秦爺你們過來看看，若真是那樣的話還請秦爺想想辦法，我要找到這個人，無論他是誰。”
說到這裏金大牙一張臉已經隱隱有些扭曲了，布滿血絲的眼睛裏仿佛燃燒著怒火，呼吸沉重了許多，也帶著火氣。我從他的語氣裏聽出來了一些殺意，心想果然能賺到錢的人都是狠角色，這一點從他去頂罪就能夠看得出來。
我仔細看了一下，這個金大牙並沒有像我想的那樣鑲嵌著金牙，也沒有想象中的土豪山炮樣子。反而有一種霸氣，財大氣粗的凶悍霸氣。
表舅一聽臉色就變了幾遍，本想著這一次隻不過是簡簡單單的一次賺錢揚名的葬禮，可以安安全全不冒任何風險的解決。
現在竟然莫名其妙的要牽扯到老太太的死因，而且不排除是有人害死的可能性。
果然天上不會掉餡餅，就算是掉下來還砸你頭上了也可能是一鍋塊（一種烤熟的大餅，外表堅硬），弄不好就能會砸死人。
表舅拱手微微彎腰為難道：“金老板，既然您懷疑老太太是……那為什麽不請警察過來呢？我就是個收屍的，哪裏有那個能力追查凶手啊。這不是我老秦不給您金老麵子，實在是能力低微，恐誤了金老板的正事，讓凶手逍遙法外。”
表舅微微垂首，麵無表情，其實心裏已經在叫苦了。剛才小山子說那些話的時候他就覺察到了不對勁，著不著就攤上這事兒了。而正主兒又是那種惹不起的存在，稍有差錯就會倒黴。
金老板麵露不喜，不過壓抑著火氣繼續說：“秦爺放心錢的方麵我金大牙不會虧待你的。”
“這不是錢的問題，實在是我等能力低微，怕是要辜負金老板的大事兒。如果有那份能力的話定不會推辭的。”表舅連忙打斷金老板的話，看那副架勢像是寧願這筆錢不賺了，也不想接受這個棘手的活兒。
我心中焦急，這個機會要是白白的錯過的話真是太可惜了。於是不著痕跡的拉了拉他的袖子，可是表舅像是沒有知覺一樣毫不理會我。
金老板吸了一口氣，看樣子就快發作了：“秦爺有些事情你不知道，這種事兒我不能讓警方插手，不然的話被有心人利用會對我十分的不利，所以不能聲張，這事兒隻能夠私底下進行。
實不相瞞，我手下也從部隊偵察連上退役下來的，我已經讓他偵查過了，做了個詳細的報告，可是沒有發現什麽有價值的線索。我金某人並不是故意要給秦爺你給難堪，我聽道上的朋友說過，秦爺以前辦了幾手漂亮的活兒，才下定決心請秦爺來幫忙的，請秦爺看在老鄉的份兒上幫我一把，事成之後絕對不會虧待了秦爺你們的。”
說著拱手彎腰下去，就要鞠躬，表舅一驚連忙拖住金老板將起托起，苦笑道：“金老板這一鞠躬是要折我的壽啊。既然金老板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我要是不答應的話就是我姓秦的不識好歹了。不過醜話說在前麵，我不一定能找出來這人，還請金老板見諒。”
金老板認真的點頭：“秦爺盡心就是了，這本來就是一個猜測，也沒有證據表明就一定是有人下毒手。但要是讓我覺察到秦爺你有意欺瞞敷衍我，可不要怪姓金的不客氣啊。”
“好說好說，我一定盡心盡力。”表舅客氣道，不過兩鬢間卻滲出了冷汗，表情很是沉重：“那金老板先容我們看看老太太和宅邸，另外還請金老板和金村長把知道的都告訴我。另外，我多一句嘴，還請金老板提供一下您懷疑的對象，或者跟你有血海深仇的人。”
這話說的小心翼翼的，表舅一直在注意著措辭，還一直觀察著金老板的麵色。現在就連我也覺得這是個棘手的問題了，絕對的燙手山芋。
“這是自然，秦爺您講究，這邊請。”金老板一側身，打算帶我們去看看水晶冰棺裏的老太太。
“金老板您講究。”表舅招呼了我們一聲，沉步跟上。
水晶冰棺被打開了，一道陰冷的寒氣從裏麵逸散出來，瞬間驅走了周圍的眼熱，我穿的單薄冷不住打了個寒顫，感覺那些冷氣順著毛孔往裏麵鑽一樣，又略微的刺痛感。
不過讓我們倒吸涼氣的是老太太死狀真的是太恐怖了，小山子看了一眼就有些忍不住了，歪嘴斜眼的歪過頭一副懼怕的樣子。
我又忍不住鄙視了一眼，讓你小子裝高人，這下原形畢露吧？
忍著難受，我仔細的觀察老太太。隻見老太太五官整個都扭曲了，像是死前承受了莫大的痛苦一樣。
他牙齒咬的下唇都豁了，甚至斷掉的一顆牙齒就鑲嵌在下嘴唇的豁口裏。整個臉的皮膚被自己撓的看不到一點兒好的地方，坑坑窪窪的，像是被老鼠啃了一通一樣。雙手扭曲的像是雞爪子，指甲縫裏滿是皮和幹涸的血，泛著黑色，甚至有幾個指甲都斷了，可見她撓自己撓的有多狠，像是跟自己有什麽深仇大恨一般。
一邊的眼睛的上麵眼皮被摳破了，眼珠子凸在外麵，像是要掉出來。滿頭的頭發被拔的隻剩下了幾小撮，有些地方頭皮都被掀掉了小塊。
身上到處都是幹涸的血，那些血顏色不正常的發黑，黑的都快接近墨汁了。四肢也扭曲著都僵了，難怪連壽衣都沒有換。
這副樣子平常人看了肯定會嚇個半死，晚上都不敢做夢。我跟著表舅上次見了幾個死掉的驢友和僵屍們，到也還頂得住，不過也忍不住想要吐。
小山子的臉都綠了，回頭瞥一眼就回頭調息，那樣子很滑稽，不過我們都不敢笑就是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