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現意外是?”和馬皺眉問著。

“這個嘛,有位年幼的參與者出現不可思議的精神障礙。具體來說,就是夜裏常被怪夢困擾,白天時常精神恍惚,有時候還會說些誰也聽不懂的話來……”

和馬注意到,說這話時相田下意識地瞄向黑崎,但後者卻端著茶杯低頭扮出沒聽到般的模樣。

“那些精神障礙是在參與實驗不久便出來的,因而我判斷它跟開門實驗有直接關係。雖然並不清楚其中原理,但那東西明顯對人的精神會造成不良影響。

“於是我便拒絕再參與實驗,並把讚助金退還給了那邊。”

這麽說著的相田醫生,相當愧疚般的低下頭。“後來我想了許多辦法,便結果直到她遭遇意外為止,都沒能治好那位患者的精神障礙……”

“遭遇意外嗎……”和馬瞥向黑崎。盡管這位武器專家依舊麵無表情地埋頭喝茶,但和馬心裏己有了大致的推論。

於是他沒在細節上繼續糾纏下去,轉而把話題繼續推進下去:“相田先生,那時候你退出開門實驗,福址科技那邊有什麽特別的反應嗎?”

“沒有,他們隻要求把他們提供的影像資料都還回去,然後別對無關人員透露實驗詳情……在那以後我就沒跟他們再聯係過,實在沒想到突然會有極道上門來殺人滅口。”說著相田後怕般的搖搖頭。

“關於這點,稍後請容我推薦個安全地方給你們暫時避避,但我想應該也不需要太久才是。”

福址科技今次不惜動用極道到處毀滅線索,足以證明開門實驗背後牽扯巨大。

就算今次擺平極道也難保後麵不會再有麻煩,因此和馬打算安排相田一家暫時到南條財閥那邊避避風頭。

“感激不盡。”相田朝和馬低頭致謝。

“哪裏,你提供的線索非常有價值,該說感謝的是我。順便問問,福址科技用於開門實驗的資料你都還回去了嗎?”

和馬敢肯定問題關鍵就出在那些音樂跟影像資料中,所以福址那邊才會把它們都收回去。

要是相田這裏也找不到實物的話,那他就打算親自往福址科技跑一趟了。

“這個,當時我覺得那些東西是有問題的,所以在還回去前請人幫忙拷貝了一份……請您稍等下,我這就去把拷貝的磁帶給你找出來。”

相田醫生說著起身離席往二樓走去。和馬聽到二樓居室傳來翻箱倒櫃的聲響,一會兒後就見著相田拿著一件用報紙包著的物件下來。

和馬從相田處接過紙包打開,裏麵是一盤錄像帶和一盤磁帶。大概出於保密需要,錄像帶跟磁帶上都沒有寫下任何標識,不過報紙日期確實是兩年以前。

和馬稍稍檢查了下磁帶和錄像帶的狀態,心裏長長呼出口氣——拿到開門實驗的實物資料,還保護相田家避過幕後黑手的清洗,此行最重要的目標可以說己然達成,這樣圍繞迷途者的調查總算是突入到核心階段。

和馬打算回到道場後再仔細研究相關內容,把磁帶錄像帶等慎重收好,然後稍稍瞥向對麵的某人。

老實說黑崎長秀會牽扯進來在他意料之外,但聽相田醫生的介紹,再結合從炭井那裏打聽到的狀況,和馬已對其中因緣有了個大致預判,隻是這時候並不適合擺出來講。

“相田先生,可以借下你家的電話嗎?”

和馬打算先聯絡南條家落實對相田一家的保護,在得到許可向門廓處電話走去時,在樓梯拐角遇到相田家的女兒。

差點被極道施暴的少女,這時候己換上一套樸素便裝,似乎正在那裏等著和馬。

“有什麽事嗎?”和馬停下微笑著看過去。

“呃,那、那個……”少女雖然有著超乎年齡的雄偉胸圍,但性格卻似乎偏內向,跟和馬對上視線後便期期艾艾地說不出話來。

“謔啦,令子,你不是要跟警官先生道謝嗎?”相田太太擦著手從廚房走過來,出聲鼓勵著女兒。

“是,是的!多謝警官先生,謝謝您救了我們家,還有……那個,守住了我的貞操!”叫令子的少女朝和馬深深鞠了一躬。雖然她看起來是蠻內向的性格,但說出的話卻意外的勁爆。

“不用客氣,保護善良市民是我們的職責。”和馬有些哭笑不得地行了個禮,致上平凡而懇切的問候。“總而言之,家裏沒事比什麽都好。”

“是的,多謝您啊,警官先生。”抬起頭的令子臉色紅樸樸的,很開心地笑出來。

少女那宛如發光般的笑顏,令和馬也情不自禁地彎起嘴角。

那時候要是他沒及時趕到的話,那這般美麗的笑顏,今後恐怕會永遠從相田令子臉上消失吧?

雖然這世上確實存在著許多惹人生厭的醜陋事物,但光是眼前這點微小且平凡的美麗,就足以讓人心情舒坦。

……

“那麽,我們就暫時告辭了。”

這樣說著的和馬與相田醫生握手道別,走出相田宅時和門口墨鏡西裝打扮的南條保鏢微微點頭算是招呼。

待相田太太收拾好行李後,保鏢們就會帶著相田一家往南條財團麾下的一處別墅暫住,待到開門實驗的風波過後再搬回來。和馬暫時安排了兩周時間來緩衝,但估計實際用不了那麽久。

跟著和馬走出相田宅的還有黑崎長秀。

保鏢們到來讓他也明顯鬆了口氣,到老街走著時和馬跟他確認。

“黑崎君,你今天沒騎摩托車來嗎?”

“摩托是歸警署調度的公家財產,小官今天並沒有值勤。”黑崎搖搖頭。

“那方便的話,我送你回去吧?正好我有開車來,而且也想跟你聊聊天。”和馬指指停在老街前方的GTR,微笑著作出邀請。

雖然和馬說是聊聊天,但實際要談的內容恐怕遠比聊天要來得嚴肅,黑崎當然也察覺到這點,還是默然點頭接受了邀請。

黑崎跟著和馬走近GTR,稍遲半步坐到副駕席上。

在副駕席坐定的黑崎,轉頭好奇打量著GTR內的洗煉裝飾,尤其在安設綜合電台跟追蹤器等設備的暗格處停留了一陣,隨即不禁點頭露出讚許神情。

“是輛好車呢,警部補,就跟您說的一樣。”

“這個嘛,其實我還有好些東西想裝上去,以後有時間的話幫我看看上?”

和馬笑著扭動鑰匙。隨著引擎的啟動,GTR有如蘇醒的野獸般發出陣陣低吼。和馬駕車慢慢駛上公路,然後一腳油門,GTR瞬間加速有如箭般的射了出去。

強烈的推背感彰顯著澎湃的動力,副駕席的黑崎也禁不住低呼了聲。

真男人都喜歡鋼鐵猛獸,把著方向盤的和馬,再次確認自己跟他應該有很多共通話題可聊。

GTR在東京都的公路上平穩行駛著,到駛近黑崎住的地方至少有一小時以上的車程。

這期間駕駛室是不會受到任何幹擾的理想談話空間,而和馬也沒有浪費難得的機會,趁著拐上主幹道的時候拋出話題。

“前陣子我找熟人幫助調查開門實驗,然後順便也打聽了下黑崎君的事,意外聽到相當不得了的稱呼呢。”

“比方說,鐮倉狂犬之類的?”黑崎嘴角上揚,倒是毫不避諱地提出來。

“是啊,不過當時我也沒想到黑崎你會跟開門實驗扯上關係,不過這樣的話很多地方就說得通了……”

和馬手指在方向盤上敲打著,因想不到什麽委婉的說法,沉默數息後直接問出來:“我就直接跟你確認了,黑崎君……在相田診所參加開門實驗後出現精神障礙的,是你的夫人還是女兒?”

“是我的女兒,彩香。”在相田家便見識過和馬那非同尋常的推理力,黑崎以毫不意外的語調回答著。

“方便的話,能具體說說嗎?”和馬皺眉問著。雖然他己拿到開門實驗的實物資料,但能若從親曆者那裏聽到第一手情報,對接近真相無疑有著巨大的幫助。

“情況跟警部補掌握的恐怕差不多,事實上,我是過了好幾天才發現彩香不對勁的……”凝望著前方不斷飛逝的風景,黑崎以近乎歎息的語調開口。

那段時間他注意女兒彩香精神變得恍恍惚惚,跟她說話也聽太明白,於是便問夫人琴子發生了什麽事。

然而琴子似乎也想不太起來。察覺不太對勁的黑崎於是調查了下,確認琴子前幾天帶著彩香到相田診所去了一趟。

因琴子曾跟他提過相田診所近期有免費的體驗課程,所以黑崎懷疑琴子是不是去參加了那個。

黑崎的猜想在相田醫生那裏得到確認,再返過來跟琴子說起時,琴子才猛然回想起自己確實曾帶著彩香來參過那個體驗課程。

琴子本身除了遺忘當日經過外沒別的問題,但五六歲的彩香卻出現嚴重的精神障礙。最初隻是精神恍惚,後來變得嗜睡多夢,有時候甚至白天都出現意識不明的夢遊症狀——

這樣的情形把相田醫生也驚到,在初步檢查後判斷大約是由開門實驗引起的。

察覺實驗危險的相田匆匆中止了跟福址科技的合作,不過卻拿出現精神障礙的彩香沒有辦法。

“原來是這樣……”和馬默然點頭。

雖然下意識地想問彩香後來治愈沒有,但根據炭井那裏聽來的情況,這故事己注定不是一個幸福美滿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