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的小插曲,在晴琉皺著眉頭接受了加入青椒的便當之後結束了。

和馬又穿上警服,開車到了櫻田門。

在停車場和馬剛好碰到麻野,他笑著吐槽道:“穿著警服開可麗餅車,真是有種說不出來的怪異感。”

和馬敲了下麻野的頭,然後才後知後覺的注意到一件事:“你怎麽沒穿警服?”

“我又不上台。”麻野兩手一攤,“您才是今天授旗儀式的主角啊,好好表演給記者們看吧。對了,今天剛出的周刊方春你看了嗎?”

和馬皺眉:“還沒有,上麵有我的消息?”

“有啊,這一期周刊方春是警部補你的特輯,把你過往的戰果,還有各種風流韻事都總結了一下。”

和馬心裏把花房隆誌臭罵了一頓,這鳥記者根本就是在以竭澤而漁的心態炮製各種新聞。

“我跟你講,周刊方春上關於我的消息就沒有多少是真的,”和馬鄭重其事的對麻野聲明,“那是我一個記者朋友炮製出來騙稿費的,因為他一直在幫我調查各種東西,所以我默許了他的行動。”

“是這樣嗎?”麻野一臉懷疑。

和馬搖了搖頭,換了個話題:“今天授旗儀式你老爸會來?”

“肯定要來啊,這可是大事件。”麻野的表情暗淡了下來,“那個人絕對不會缺席這種撈資本的活動。”

和馬看了眼麻野:“看來你們父子之間也有一些複雜的事情呢。”

“一些無關緊要的家務事啦。我本來就不太喜歡那個家夥,畢竟他可是騙了我媽媽。不說他了,說說待會的授旗儀式,”麻野揮揮手,“警部補對別動隊隊員人選有想法了嗎?”

“沒有。”和馬實話實說。

麻野驚訝極了:“不會吧?我以為警部補你已經想好了呢。”

和馬:“我又不熟悉警視廳內部的高手,我隻知道那些會參加各種劍道比賽的高手,他們很多並不住在東京。”

“東京那麽大,集中了日本五分之一以上的人口,你居然一個住在東京的高手都不認識嗎?”麻野問。

和馬兩手一攤作為回應。

他們一邊說一邊進了電梯,有幾個刑警上了同一班電梯。

一見和馬,刑警們就開口道:“這不是桐生警部補嗎,你怎麽還開那輛顯眼的車啊?”

和馬:“我窮啊。”

刑警們好像把這個當成和馬的幽默感,哈哈大笑起來。

和馬也附和著笑,麻野一直在瞄他的側臉。

笑完為首的刑警對和馬伸出手:“恭喜高升。”

和馬一邊握手一邊調侃:“你有沒有興趣加入桐生派?”

“我上有老下有小,還是不去見識那種大場麵了。”握手的刑警搖頭道。

他的搭檔說:“之前那事件,警視廳也死了好幾個刑警,都是和我們一個辦公室吹牛打屁的。說實話本來我們都快忘了警察是個有風險的職業了。”

麻野看了眼說話這刑警的肚子,調侃了一句:“這我看得出來。”

和馬踩了麻野一腳。

正好這時候到了那兩個刑警要去的樓層,他們簡單的跟和馬道別後下了電梯。

電梯上隻剩下和馬兩人。

麻野開口道:“自從知道我是官房長的兒子之後,櫻田門的刑警們對我客氣了不少,對我的調侃的忍受力也明顯提高了。”

和馬:“這麽現實的嗎?”

“就是這麽現實啊。現在我們回櫻田門上班,我應該就不用再坐那個寒磣的桌子了。”

和馬咋舌:“等我要為機動隊請款的時候,會盡情的利用你的。”

“不要啦,我很不想借用父親的名望。”

這時候電梯“叮”的一聲,控製麵板上亮起的按鈕滅了。

接著電梯猛的下沉了一截,這才打開門。

和馬記得上輩子小時候坐電梯,電梯每次開門前都會有個下沉的動作。當長大了大部分電梯就沒有這毛病了。

但1985年的現在,所有的電梯貌似都會有這個開門前下沉一下抖一抖的毛病。

難道這個年代電子設備不夠先進,電梯隻能通過機械方式來對準每一層的門,才有這個下沉抖一抖的毛病嗎?

和馬想著這些的當兒,電梯門開了,外麵小野田官房長正和另一名身穿警服的人聊天。

和馬瞥了眼那那警服人的警銜,這才敬禮:“小野田官房長,早上好。”

小野田扭頭看了眼和馬,臉上露出笑容:“哦,來了啊,我來給你們介紹一下,這位是猿島警視正,是警察廳警備部的人。”

和馬皺眉,警察廳警備部看名字會以為他們是負責管理大樓警衛的部門,但其實這個部門主要管理公安。

猿島笑道:“皺眉了!你看我就說了吧,聽到我的職務之後他肯定皺眉。”

官房長笑道:“今天猿島過來,是因為櫻田門的公安課也準備成立一個專司反恐的單位目前暫定名字是公安九課。和主要負責行動的你們不同,這個部門也包含了調查職能。”

和馬:“課長是荒卷那家夥嗎?”

“是啊,你已經收到風聲了?”猿島驚訝的問。

“沒有。不過荒卷那家夥一直把精力放在反恐上,我們在80年大阪事件有過合作。所以我就想會不會是他。”和馬回答道,“所以他也算得償所願了。”

猿島笑道:“以後你們應該有很多合作機會。荒卷本來想設立一個有獨立執行反恐作戰能力的部門,但是那阻力太大了,所以隻能以調查職能為主,把行動交給別人,比如你的別動隊。”

和馬:“所以我們今後歸警備部領導?”

“不,”小野田立刻否定道,“隻是合作。正式組織關係上如果存在上下級關係,會讓那些記者們借題發揮,搞出什麽‘特高科複活’之類的言論。但你們基於私人關係通力合作的話,就沒有問題。你也說了你跟荒卷有過一次合作。”

和馬點頭:“是的。如果是為了守護東京的萬家燈火,我沒意見。”

小野田官房長兩手插兜,對穿警服的猿島說:“你看,我說過吧,他很好說話,懂得變通的。”

“今後麻煩你了。”猿島主動對和馬敬禮。

日本很講究等級尊卑,一個警視正主動對警部補敬禮,足見猿島對跟和馬關係的重視。

這時候小野田卻說:“我到是希望,今後你們合作的機會永遠不要到來,那就說明東京非常和平。”

猿島笑了:“是啊,我們不出動對東京的市民來說才是最好的。這一次犧牲太慘重了。”

和馬沉下臉。

那個搶銀行的瘋子把車開上了人行道,還是東京核心區上班時段的人行道,路上的行人連躲都沒法躲,因為全是人。

慘烈的平民傷亡也是這次警視廳這麽快就決定成立別動隊的主要原因——櫻田門得做個姿態,平息輿論。

據說之後還準備按照第一空挺團的標準給機動隊配備直升機。

真要照這樣執行,警視廳會成為繼陸上自衛隊之後第二個擁有執行《現代啟示錄》裏那種直升機作戰的單位。

不過和馬估計這個動議不會被批準。

自衛隊之前就在拚命阻撓警視廳建立自己的反恐部隊。

這時候小野田官房長湊近和馬耳邊小聲說:“今晚為了慶祝機動隊成立要搞個酒會,四菱重工買單。”

和馬:“這麽快就開始對我發射糖衣炮彈了?”

小野田:“你注意言論啊,雖然現在不是60年代那會兒了,日本都進了議會,但是你說這種話傳到某些保守派大佬耳朵裏,你會吃不了兜著走。”

和馬:“知道了。所以這次請客是為了什麽?”

“你應該聽說了要給機動隊普遍配備直升機的說法吧?”

和馬點頭:“聽說了,據說是比照第一空挺的建製?”

“怎麽可能!”小野田笑出聲,在旁邊的猿島也笑了。

“不過裝備直升機是真的,但隻準備給小而精的反恐單位配屬直升機。目前可以確保會批下來的經費可以裝備兩架。這比給整個機動隊裝備直升機靠譜多了。”

和馬:“所以隻是為了直升機訂單所以請我吃飯?有這個必要嗎?日本能生產直升機的就那幾個工廠吧?”

“上麵也在考慮直接買美國的,貝爾公司的專員已經到了日本。聽說你英文很好?”

和馬點頭:“非常好。”

“不愧是東大高材生。因為擔心我們直接買貝爾的休伊,所以四菱重工就采取行動了。”

和馬:“比起休伊這種越戰時代的老古董,我對黑鷹更感興趣。西科斯基公司沒派人來?”

小野田驚訝的看著和馬:“你這麽熟悉美軍裝備供應商的?”

“我是軍事迷啊。”和馬兩手一攤。

猿島:“看來四菱重工的公關很及時啊,稍微晚一點訂單就便宜美國人了。”

小野田拍了拍和馬的肩膀:“總之晚上的時間空出來。你應該沒有什麽預定吧?”

“沒有呢。”和馬回答。

“行,那就這樣。我們去授旗儀式會場吧,記者們都已經就位了。”

小野田話音落下的同時,電梯門又開了,下稻葉警視總監下了電梯,看見和馬主動打招呼:“桐生警部補,儀式快開始了,就位吧。”

說著下稻葉動手幫和馬整理了一下警服的衣領。

和馬心想我出門的時候保奈美幫我整過了你這該死的老頭,別弄亂了我徒弟弄的造型。

但他臉上卻露出感激的表情。

其實這個整理衣領的動作,是做給他身後一幫跟班看的,這等於是宣布了和馬是我下稻葉的朋友。

做完這個動作,下稻葉就向會場去了。

跟在下稻葉身後的刑事部長花木範明陰沉著臉不說話,默默的經過和馬身邊。

……

儀式的過程沒什麽可說的,都是官樣文章的那一套。

這天傍晚的時候,和馬搭了小野田官房長的車到了四菱重工請客的料亭。

一進門,和馬就看見料亭的女將領著一幫女侍應在大堂站成一排,整齊劃一的向來賓鞠躬:“小野田官房長、桐生警部補,我們恭候多時了。”

和馬一看這陣仗就知道,今天大概被四菱重工包場了。

女將親自領路,跪在拉門旁邊開門。

宴會的場地非常的寬大,和馬估計有至少40平。

當然日本傳統計算麵積的方法是按照擺放的榻榻米的數量,每一塊榻榻米都遵循標準規格,一塊榻榻米被稱為一疊。

像《四疊半神話大係》這種書一看就知道主要是發生在四疊半麵積的宿舍裏故事。

和馬懶得數這個宴會廳地板上有多少張榻榻米,他的目光被宴會廳拉門上的浮世繪吸引。

拉門上是一整張畫,畫的是惡鬼和武士的惡戰。

和馬:“這個廳是不是拍過極道電影?”

女將笑道:“是呀!桐生警部補好眼力!”

小野田官房長笑道:“他是著名作曲家,和藝能界也有很多聯係的,他知道不奇怪,搞不好那極道電影還是他作曲呢。”

和馬搖頭:“沒有沒有,我還沒有給極道電影配過樂。畢竟我現在以情歌著稱,哪有極道電影請個寫情歌的人來作曲。”

和馬抄情歌多是因為發現這東西好賺錢,輸出穩定。

真要和馬去給極道電影配樂,和馬大概就隻能抄《如龍》係列的配樂了。

先來一首湘南乃風的名曲,正好和馬還沒有試過抄J雷鬼風格的東西呢。

女將說了幾句恭維話,這次宴會的出資人粉墨登場了,所以她也順勢告退。

小野田為和馬介紹:“這位是四菱重工的猿島專務。”

和馬挑了挑眉毛:猿島在日本可不是一個常見的姓。

雖然日本的姓氏並不是某個相聲裏說的那樣以在哪裏發生的事情來決定的,但是明治時代天皇頒布法令讓民眾給自己找姓的時候,確實有不少人從地名得到靈感。

而猿島是東京灣裏一個無人島,當時知道的人可不多。

猿島專務笑道:“想必警部補已經見過犬子了。”

和馬“哦”了一聲:“猿島警視正麽,確實見過了。”

這時候猿島專務看了眼和馬手腕上的電子表,說:“我聽犬子說,警視廳東大畢業生都會有個顯著的特點,就是手上戴一塊金表。桐生警部補很特立獨行嘛,這是為了表明自己不願意和前輩們同流合汙嗎?”

和馬搖頭:“不,隻是因為我窮。”

“那就好辦了。”猿島專務笑道,“我是東京大學47屆畢業生,我作為前輩,送你一塊表非常合情合理吧?”

小野田:“合理。就算是東京地檢也不會對這種事情說三道四的。”

於是猿島專務打了個響指,馬上一名漂亮的女秘書拿著一個小盒子上來,打開盒蓋對和馬展示。

一隻金表在天鵝絨的包圍下,靜靜的反射著柔和的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