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兩天的文化祭,高三B班的演武都被安排到了禮堂進行。

南條保奈美可能是不想輸給北川沙緒裏,所以之後的演武中也全力全開以取勝為目的打過來。

結果就是每一場演武都非常的精彩,而且對決時的戰鬥不重樣,因為南條保奈美真的在不斷嚐試打贏和馬。

兩天的時間,幾場演武下來,南條保奈美的人氣水漲船高,來看演武的人也越來越多,最後甚至坐滿了整個禮堂。

連話劇社的社長都跑過來對和馬說:“我本來還覺得你們搶了我們的觀眾和時間段,有點不服氣的,結果現在因為你們的演武聚集了觀眾,看我們話劇的人反而變多了。

“不過相應的中途退場的人也變多了,我反而有點愧疚了,沒能守住從你那裏接管過來的觀眾。”

和馬開玩笑道:“愧疚沒用啊,謝罪要切小拇指的。”

“這是極道片杜撰的吧?要真這麽動不動就切小拇指,雅庫紮們人人都是殘疾人了。”

話劇社社長笑道。

和馬猶豫了一下,決定還是不告訴他自家櫻花樹下已經埋了一堆人的小拇指這件事了。

於是和馬也大笑道:“哈哈哈,當然是杜撰的啦,怎麽會真的動不動就切小拇指嘛。”

“哈哈哈就是啊。”話劇社社長話鋒一轉,“對了,後夜祭結束後,要去慶功宴嗎?我們話劇社約的家庭餐廳還挺大的,三年B班的人全都過來也裝得下。”

“一起搞慶功宴?現在話劇社的主力是二年級吧,和我們三年生在一起不會變得拘謹嗎?”和馬問。

“不會啦,其實我是被社裏的大家拜托了才過來提議的,大家都想和桐生學長還有南條學姐搞好關係。”

和馬警覺了起來:和南條搞好關係?

但話劇社社長下一句是:“我們社裏的女孩子,現在都特別迷南條學姐,男生反而有點不敢接近她了。”

哦,是這樣啊。

但和馬還是敬謝不敏:“這個慶功宴,我說了沒用,都是委員長在安排的。”

“什麽,你們班委員長的話語權居然比你大嗎?”社長震驚了,“按照我的理解,委員長就是幹雜事的,班上的活動主要還是幾個立於頂點的人一錘定音……”

“很抱歉,我們班不是。我們班的委員長能力出眾容姿秀麗,說話一直很有份量。”

其實何止是有份量,和馬甚至覺得她才是這個班級的女王,整個文化祭的準備過程,和馬就沒看見班裏有誰是委員長指揮不動的。

連山田陽一那個跟和馬小集團不對付的家夥,委員長都能指揮他跑來跑去。

社長看了眼正在和學生會執行部的人交接禮堂使用權的委員長:“神宮寺學姐嗎?我聽說她曾經是上屆學生會會長的熱門人選,但是她拒絕了。她說她當膩了,應該是初中也當的學生會會長吧。

“上一屆的會長,一直被說是因為神宮寺不參選才當選的,所以想方設法要為難她,結果到最後都沒什麽用。”

和馬不由得看了眼雞蛋子,他是沒想到她還有這樣的過往。

“這樣一看,桐生學長你身邊,真是臥虎藏龍啊。”話劇社社長感歎,“我還聽說學長你們全都要考東京大學?”

“沒有的事,要去東大的隻有我和委、雞不是,神宮寺。”

和馬連換兩個稱呼,最後才用最不習慣的姓稱呼委員長。

“南條學姐不去東大嗎?那她打算去什麽學校?早稻田大學的文學院?還是武藏野美術大學?”

和馬感覺這高二的學弟燃起了某種希望。

於是他果斷把這希望扼殺在搖籃裏:“她要考慶應義塾大學政治學部。”

不知天高地厚的社長桑瞬間臉就黑了。

“慶應義塾大學的政治學部?那不是和東大法學部差不多難考的學部嗎?”

“是啊。”和馬點頭。

學弟社長歎了口氣:“果然我這樣的人,連和學姐去同一個學部都是奢望。學長加油啊,考上東大,然後把學姐娶回家吧。”

和馬心想我娶誰管你屁事,但表麵上還是笑了笑:“我會努力的。”

這時候他眼角餘光捕捉到禮堂大門方向有光影的變化,應該有人剛走進禮堂,所以擋住了一部分從門外透進來的陽光。

和馬扭頭向大門口看去。

那個身影輪廓,還有微微帶點波浪卷的長發,應該是學生會的新任會長日南裏菜沒錯了。

日南裏菜戴著學生會長的袖標,身後跟著兩個學生會執行部的男生。

她站在門口,好像在等人上前和她對話。

一名負責禮堂的學生會成員跑步上前,對日南說了句什麽,和馬沒聽清。

緊接著日南裏菜的聲音清晰的傳進和馬的耳朵:“不,沒事,你們繼續幹你們的活。我來隻是因為北高小姐的比賽參加人數太少了,所以來找不會畏懼和我同台競技的學姐們了。”

北高小姐,是北葛氏高校校花評比的簡稱。

據說當年校方因為學校的高中生們老是呼應大學生們,在學校裏各種搞事,所以想方設法弄活動吸引學生注意力,讓他們不關注校外的事情。

然後就搗鼓出來一個北葛氏高校校花評比,這東西就相當於反動派腐蝕鬥爭意誌的糖衣炮彈。

結果現在成了北葛氏高校的傳統。

年年文化祭都要評一個Miss北高,算是大家公認的校花。這是文化祭上大家最期待的環節了。

享樂主義最終擊敗了理想主義,這就是可悲的現實。

日南裏菜的話,表明今天下午她會登台競爭Miss北高,而所謂不會畏懼和她同台競技的學姐們,應該指的就是和馬的幾個女徒弟了。

和馬看了眼南條,後者顯然也聽到了日南裏菜的話,目光剛好往和馬這邊掃過來。

對上目光後,和馬點點頭。

他知道有這個選美活動,並且事先了解過。

這個選美是沒有泳裝環節的,畢竟1980年,校方覺得泳裝登台有傷風化。

但是曆年好像都有妹子為了搏出位,泳裝登台。校方對此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宣布“這是學生的個人行為校方對此不知情”。

南條肯定不會上泳裝,暑假裏和馬他們去遊泳,在南條家包下的私人海灘上南條都會拿一條紗巾係在腰上,擋住下麵。

這姑娘某些方麵被她爺爺教得非常傳統。

而雞蛋子,和馬感覺她上台表演獅吼功的可能性都比泳裝搏出位要大。

唯一有點可能泳裝上台的就是美加子了,但是美加子可能不敢和日南裏菜同台競技。

美加子遇到這種侵略性很強的美女,就會變得像鬆鼠一樣膽小溫馴。

南條轉身麵對日南裏菜:“我是新轉學過來的,確實對這個活動有點興趣,三年生也能參加嗎?”

“當然可以。實際上很多人都在期待來自越川女子那種貴族女校的大小姐登台呢。”日南裏菜笑道,“南條學姐,請務必來參加。”

“是下午三點開始嗎?我明白了,我會提前一小時到操場舞台。”

南條保奈美話音剛落,委員長就開口道:“我也參加吧。”

“神宮寺學姐也要參加嗎?”日南裏菜麵露驚訝之色,“我以為神宮寺學姐會抗拒這種拋頭露臉的活動呢。”

“為什麽?”

“因為神宮寺家,不是很傳統的家族嗎?雖然現在是在經營和果子屋,但我聽說以前神宮寺家是主祭祀的……”

“我家的神社被拆了有四百年了,你這個以前是不是太前了?”神宮寺玉藻笑道,“現在就是普通的和果子屋哦。還有,Miss北高其實我早就想參加一次了。”

日南裏菜點頭:“好的,我明白了,神宮寺學姐的報名,我確實收到了。”

日南裏菜颯爽的轉身。

和馬聽見身旁的社長學弟小聲說:“日南絕對會上泳裝。她可是有在做讀者模特,她的泳裝上過雜誌封麵。”

和馬:“真的嗎?”

“那期雜誌我們很多人都收藏了。”小學弟倒是挺誠實的。

和馬“哦”了一聲:“看來挺實用啊。”

這話男人之間基本心照不宣。

和馬看著日南裏菜遠去的背影,心想不會吧,這姑娘不會也是哪個極道大佬的千金吧?

北葛氏高校這麽個排不上名號的普通公立高中,不可能有這麽多千金小姐紮堆吧?

和馬搖搖頭。

他又想起北川沙緒裏了,為什麽白峰會的千金,年紀輕輕就有實戰經驗的極道惡女,會有音樂相關的詞條?

……

這個時候,白峰雨音正在被父親白峰總吾數落,旁邊是年齡差距大到能當她爹的哥哥白峰彰在竊笑。

“你不知道總長下令,在他考完大學之前不許去打攪他嗎?”

白峰雨音眨巴眨巴眼:“我不知道啊。有這事?”

“你!”白峰總吾抓起麵前的茶杯,直接扔向女兒,滾燙的茶水灑了白峰雨音一身,茶杯還結結實實的砸在了她頭上。

白峰雨音抿著嘴,維持著正坐的姿勢。

她知道如果自己不像那些若眾們那樣表現出“根性”,父親會更加憤怒。

“你玩音樂,去地下演唱會,到酒吧不留名駐唱,我都由著你,前提是你不能危害到組裏的事情!現在倒好!

“在記者麵前說出白峰這個詞就算了,通過關聯會社跟報社打一輪招呼基本能壓住輿論,你竟然還對總長明令禁止去打擾他的人大打出手!

“這是把總長的話當兒戲!

“就算總長現在不知道,明天也肯定會有別的組的家夥開心的把這件事捅到總長那裏去。

“你現在可以跟我說你是一時衝動,明天到他們嘴裏可就不是這樣了,那鐵定會變成我要造反啊!”

日本極道是一個等級森嚴的體係,雖然極道這玩意,人人都想著當總長,登大位,但表麵上肯定不能拿出來說。

拿出來說就是大逆不道。

白峰總吾歎氣:“隻能今天就去總長那裏負荊請罪了。你也一起來,去換正裝,這熱褲T血的像什麽樣子,太不檢點了!”

“是,爸爸。”白峰雨音向白峰總吾鞠躬。

“還有,我提醒過你很多次了,現在我再提醒你,你玩音樂什麽的我不管,但是你不要給我沾上麻藥,我們是賣麻藥的,自己染上癮是一種恥辱。

“另外,你的第一次,也是組裏的財產,要由我來決定給誰,懂嗎?”

白峰雨音:“懂,放心吧父親。”

她知道,這就是所謂的交換條件了,不給組裏添麻煩,換來暫時的自由。

“另外,”白峰總吾頓了頓,“最近你不要出門了,閉關修煉個半年再說。我把木村信盛先生請來,一個目的就是讓他陪你練劍道。”

“練劍道有什麽用?”白峰雨音忽然反擊道,“實戰中敵人可不會傻乎乎的隻拿竹刀,有槍械他們肯定會用槍械不是嗎?父親您不如給我請個射擊老師,教我用衝鋒槍。”

“放肆!”白峰總吾怒喝道,“隨便動槍會招來大禍的!還用衝鋒槍,你是想把整個東京的警察都吸引過來嗎?”

“快兩周前的事情,韓國人不就用槍了嗎?”

“所以這事情轉給了公安啊!那些特務們可比亞薩西的刑警們難纏多了!就算是你這樣的女孩,他們也會用酷刑的!”白峰總吾瞪著女兒,“你知道他們十年前是怎麽拷問從街上抓來的女學生,撬出了KGB的情報的嗎?”

白峰雨音不說話了。

作為極道的千金,她就算捂住耳朵,拚命的無視周圍的那些信息,也依然會得到很多普通人根本得不到的情報。

就算她一直努力的向著陽光奔跑,也依然無法改變周圍全是陰霾的現狀。

過早的知曉社會的陰暗麵,雨音的世界,一直在下雨。

她記得小時候,母親解釋過為什麽要給她取這個名字。

“因為我很抱歉,把你生在了這個陰雨連綿不見陽光的世界。我希望你至少能從聽雨中,從悅耳的雨音之中,獲得一點點人生樂趣。”

白峰雨音聽著父親的訓誡,不由得想到了桐生和馬。

他的世界一定陽光燦爛。

果然,這種被神明注視著、寵愛著的家夥,最討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