曠野宮裏。
“前輩……您真的別鬧了。”
蘇言再度悠悠轉醒，滿臉警惕的看著麵前的酒鬼仙子，身形連連後退，生怕麵前酒鬼仙子又給自己下藥。
蘇言說著的時候，下意識地瞄了一眼正在龜速挪動著的紅色冰晶，自己上一回昏迷的時候，就是因為醒過來，開口詢問地麵上的紅色冰晶，就被酒鬼仙子一個田螺酒壺糊臉頰，引起的昏迷。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您應該和曠野宮有關，可能是宮主亦或者管家一類角色吧？”
在一次次醉死經曆裏，蘇言逐漸察覺到一些事情，滿臉嚴肅開口詢問道。
每一回自己想詢問紅石，亦或者酒鬼仙子身份時候，她都會迷昏自己，並且曠野宮裏的擺設，除了樂器之外，其他任何東西都不見有移動，就連地麵上麵的落葉也不見移動過絲毫。
這是不符合常理的事情，麵對著中門大開的曠野宮，怎麽樣的修士，才可能完全無動於衷連探索的欲望都沒有。
能做到這樣的修士，要麽是自身修為足以媲美甚至超越洞府主人，完全不屑於探索的超級強者，要麽就是非常熟悉屋裏東西的屋裏自己人。
“嗯……”
躺在草坪上的婼女，輕哼一聲，回應蘇言的猜測說道：“在以前……有人稱呼我為九幽素女、白水素女，也有人稱呼我為九幽素陰元女聖母大帝……”
“所以……你想說什麽呢？”
見蘇言醉死醒來再醉死，都循環四五回依舊堅持著詢問，婼女便也沒有繼續把蘇言給整到醉死過去，緩緩開口詢問起蘇言來，看他到底想要詢問什麽。
“九幽素陰元女聖母大帝？”蘇言滿臉瞠目結舌的在心底開口，默念一遍婼女自己報出的名諱，忍不住暗暗咋舌。
在仙界裏，道號上麵帶聖帶母又帶著帝的修士……隻能說白澤前輩排麵，人脈之廣朋友之吊，完全是出乎預料的。
蘇言一直都以為，白澤前輩說的仙界朋友應該是屬於曾經受過他恩惠，並且對其感恩戴德的人，但蘇言是真的沒有想到……白澤前輩一上來，就介紹自己認識到道號如此恐怖的大前輩。
“九幽素陰、元女……”
“那些都是舊曆，你不需要在乎道號上麵朗誦斷句，我現名：婼女。”見到蘇言還在掰著狐狸指頭，研究自己尊名的朗誦斷句，婼女不由得搖搖頭，打斷蘇言正在做的無意義事情。
道號、尊名、帝號，無論修真界或者仙界裏麵，都絕非沒有意義的事情。
解讀道號、尊名修士必修科目，隻要懂得解讀，就能知道自己麵前存在究竟多麽的可怕，也能讀出她的來曆，並且知道她一拳打來，自己會死多少回。
但那些東西在婼女這裏，確實就屬於無意義的事情，她現在都已經隱退回到自己星球裏醉生夢死，甚至完全不在意外界發生什麽事情，道號和尊名，對於一名已經退隱的聖靈來說，自然就沒有什麽存在的意義了。
“那……婼前輩，您知道白澤吧？”遭到打斷的蘇言，想了想，便也隨婼女前輩提議直呼其姓名，開口說出前提來。
白澤前輩讓自己到曠野宮找人，曠野宮現在已經到了，目前最重要事情就是確定婼女前輩是不是自己要找的。
“知道，吃白食的且囉嗦的……”婼女緩緩地開口道出白澤的特點來。
在曠野宮圈子裏，音律造詣上，白澤和其他人相比，真的就屬於又菜又愛玩的家夥，妥妥屬於聚會蹭吃蹭喝的。
“呃……”
婼女前輩的回答，讓蘇言早已經準備好的言詞噎在嗓子眼裏：
“回前輩……晚輩蘇言，受到白澤前輩的委托前來曠野宮，尋前輩指點。”
“說的那麽委婉動聽，你所說的指點應該是指，白澤拋棄的力量吧？”婼女從草坪上麵坐起身來，臉色看不出什麽異色的開口道：“我這裏是第一站。”
“前輩？”蘇言略顯得驚訝，看向重新坐起身形來的婼女前輩。
“那麽多年過去，他依舊是沒有學會何為放棄，明知不可為還偏要……”婼女臉頰上露出嘲笑表情，搖搖頭說道：
“罷了罷了，那些東西原本就是他的東西，怎麽處理是他的事情，我也沒有過問的興趣……”
“不過，我想提醒你一點，在你獲得白澤傳承的時候，你也要相應的，繼承上一些那股力量帶來的責任。”
“我現在，能給你兩個選擇，我現在能帶著你去取力量，但你也是需要知道一點，你和白澤所處的遺失世界，屬於天地棋盤裏的殺棋。曾經強大的、瘋狂的、滿懷怨恨的生靈……基本都被放到那座遺失世界裏了。”
“它們會獲得優待，它們也會讓全新的原始仙界卷入到戰火裏。”
“你……選擇繼承白澤的力量，就意味著選擇參加到紛爭裏，從此，再也沒有選擇退路的權力。”
婼女臉頰泛起自嘲笑容，道：“不要想著我說不犯人，就以為能躲開，因為受到幽冥地府的影響，那麽多年的時間積累下來……魘鎮之法，在仙界裏麵已經屬於極其常見的術法。”
“那座遺失世界裏的都是素材……仙界人殺你的朋友，殺了你的父母，你可能說不去追究責任嗎？你殺了他們，他們的氏族亦或者宗門也會找上門。”
“全部因果都是串聯著的。”
“這是我給你的第一選擇，而第二個選擇則是，我可以允許你的親屬，以及朋友和親屬，都到我的世界裏平穩安定的生活，冷眼旁觀仙界裏的亂世。”
婼女說完全部話之後，就靜靜地看向蘇言等待著他的回複。
“婼前輩……您這是在考驗我嗎？”蘇言眉頭逐漸皺起來，有一些不解問道。
“不，是真心實意的給出選擇，因為你從我這裏的取走白澤之力，會有一些我不想看到的事情出現，故此，我給出一個能稱得上交易的提議。”婼女伸手到虛空裏麵摸索片刻，取出來一壺仙釀拔掉瓶封，深深地吸入一口酒氣，斜著眼看向蘇言說道：
“我說的隻是提議，選擇由你，無須考慮我的意見，那力量不是我的。”
“我選擇白澤前輩的傳承！”問清來龍去脈之後，蘇言一絲猶豫都沒有，直接開口說出選擇白澤的力量：
“非常感謝前輩給予選擇權力，以及告知我會發生什麽，尤其經過前輩提點之後，我覺得我現在更加需要白澤前輩的傳承……”
婼女前輩給出的提議非常好，但蘇言完全無法選擇。
無論有蘇氏亦或者龍族，甚至到夏禹皇室裏麵，都不會有人來感激蘇言選擇的接受婼女前輩庇護，而真正需要婼女前輩庇護的……並不在庇護範圍裏。
握住白澤的力量，通過自己的招財狐天賦神通，給修真界帶回去資源，才是蘇言覺得目前應該做的事情！
隻要能喚醒西王母……九尾狐們自然擁有強大靠山，屆時，無論九尾狐三族亦或者無生帝和無息郡主，在一定程度上麵就不會受到天地巨變的影響。
當然，無生帝那邊……可能不太需要蘇言來操心什麽，但喚醒西王母，絕對是對自己一方有利的事情。
“我需要那一份力量。”蘇言說道。
“行！”
婼女見蘇言態度堅決，完全沒有猶豫選擇白澤傳承，也不說什麽廢話，徑直的從草坪上站起身形，向石樓走去。
小狐狸屁顛屁顛的跟上去，跟著婼女前輩回到石樓裏。
然後……蘇言紅著臉，徑直的從三樓窗台裏麵跳出來，滾落在地麵上，蹲坐在地上捂著自己通紅的臉頰。
……婼女前輩回屋，並非是給蘇言拿白澤的傳承，她是沐浴更衣去了。
她因為常年浸潤在酒液裏，身上衣服和飾品都已經化作靈寶，隨意的往**裏麵一扔，無論什麽**，都會被衣服和飾品影響到化為高濃度的酒液。
如此情形，婼女自然無所謂，但蘇言可無法避免酒香的影響。
故此，在去取白澤之物的時候，婼女回到自己屋裏準備換一套衣服。
“婼女前輩……是真的不見外。”蘇言滿臉因尷尬而泛起紅暈，回到屋，婼女前輩便開始解衿帶，褪去散發強烈酒氣的外套露出內裏的肚兜來。
當然，蘇言因為是跟在婼女前輩後麵沒有看到肚兜的模樣，隻是看到了她的肩膀和背脊，一察覺到情況不對，蘇言連忙從婼女的屋裏麵退出來。
“鏤空邊的……”
感慨完仙界的時尚之後，蘇言從儲物戒指裏麵，取出一大遝老舊紙張來。
先前因為婼女前輩墜落，砸落在穹頂之上引發震動，讓蘇言因為是紅雲老祖打上門緣故，急急匆匆從石樓裏跑出來完全來不及去看，隨手從婼女前輩衣櫃裏麵撿到的紙張到底寫了什麽。
現在……倒也無所謂了，蘇言之所以取出來是打算還回給婼女前輩。
畢竟……放在衣櫃裏麵的紙張，內裏應該是記錄著一些重要東西的。
那時候，蘇言是擔心東西被紅雲老祖搶去，現在紅雲老祖……都被打回原形在地上挪動，沒有什麽好擔心的了。
“等等……我為什麽看的懂？”
蘇言大大咧咧拿出紙張，完全不在意可能看到紙張內容，畢竟……仙界上麵說的是古妖文和古妖語，蘇言隻是通過對話練習和模仿懂得古妖文發音，並非係統性學習過古妖文。
然而隨著紙張的拿出，蘇言吊詭發現自己竟然看的懂正統的古妖文。
《陰元素女經》
散裝紙張上入目幾個大字，看的蘇言瞳孔大地震。
陰元二字從字麵解釋，其實是指十八歲姑娘的身體，素女二字說的自然就是指純潔無瑕的姑娘……
十八歲純潔無瑕姑娘身子？婼女前輩衣櫃裏……竟然藏著一本散裝黃書？
“你也對**有興趣嗎？”
就在蘇言把紙張放在地上，蹲坐抱懷狐狸小臉歪著，苦思冥想，是否該打開觀看的時候，婼女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蘇言的身後麵，頗為奇怪的看向正在糾結著是否打開書的蘇言。
“啊？”
被婼女前輩嚇到的蘇言，差點從原地飛出去。
“陰元素女經不適合妖族，那是根據人族體質編撰的**……”婼女輕輕地開口把地上書撿起來，想了想道：
“妖族的……我這裏沒有，到我姐姐那邊可能找得到，隻不過，應該並沒有適合妖族寶寶的**……”
“謝謝前輩，但我並不需要……”蘇言滿臉正色的開口拒絕道。
“喔？年紀不大，誌氣蠻高的。”見到蘇言義正言辭的拒絕，婼女的臉頰上麵明顯露出一抹驚訝的表情來。
她所著的陰元素女經，雖然屬於應付有巢氏任務而編撰的，但陰元經是實打實能讓人族快速成仙的特殊術法。
以前有人跑到自己行宮前，哭的稀裏嘩啦的自己都不給。
“既然你不需要……那麽，這本你自己拿著吧！你用不上，但應該有人族朋友用的上的……”
婼女搖著頭輕笑一聲，把手裏的陰元素女經扔給蘇言，道：“跟我來吧！”
“給我了？前輩不擔心……我把它送到修真界裏增強您說的殺棋嗎？”小狐狸懷裏抱著散裝書冊，看向婼女問道。
“一切在冥冥中自有定數。”婼女輕輕搖著頭說道：“我幹涉與否其實也都是無足輕重的事情罷了。”
“該活的死不了，該死的活不了。”
“前輩……我怎麽感覺，你好像是話裏有話的模樣。”
蘇言把陰元素女經收好，顯化出少年郎的模樣跟隨在婼女前輩的身後。
“隻是有一些感慨罷了，酒醒，回憶湧上心頭，話不自覺多了起來。”婼女側目看向蘇言道：“或者說，心底裏麵有一些負麵情緒想要傾泄出來……”
蘇言並沒有開口回話，隻是靜靜跟隨在婼女前輩的身後。
小狐狸嗅到了八卦的味道，雖然表麵上不動聲色，但心底裏，以及丹田裏麵的元嬰和兩隻心魔，尾巴都搖起來。
然而，婼女前輩什麽都沒有說，真的隻是稍微感慨了一句。
“對了前輩，我能拿上那塊紅雲老祖所化的紅色冰晶嗎？”
“隨意即可。”
臨出門末了，蘇言看向台階上的紅色冰晶看向婼女前輩詢問道。
婼女對此並不在意，讓蘇言自己隨意處置即可。
……
……
從曠野宮裏出來，蘇言原本以為婼女前輩會領著自己，到什麽洞天福地或者山川海裏取白澤分散出去的力量。
但蘇言顯然有點低估，道號裏帶聖字帶母字又帶帝字的前輩了。
一出門，婼女徑直的帶著蘇言往仙界宇宙星空裏麵飛去，來到天極星上。
仙界經過萬族混戰的大劫，仙界生靈們也發生一些變化。
富饒之地已經不在地上，亦不在普通生靈能觸碰到的天上，而是在高天。
俗世凡塵裏的紛紛擾擾，都已經影響不到各路先天聖靈，他們高高在上冷眼旁觀著大地生靈們各自的生滅輪回。
沒有仁慈、沒有教化、亦沒有去插手大地生靈的自然演化。
仙界老舊的廟宇裏麵，端坐著的早已並非曾經的善神、吉神，更可能是各路攜帶著惡意妖邪鬼怪，魘鎮之法在大地上麵已經出現成建製的道法體係。
玄妙道藏開篇第 一 章，所傳授的道法就是：仙靈重塑還魂秘籙，一種能死亡時間不足七日者複活的魘鎮秘法。
第 二 章所傳授的是延壽之法，但壽元需要通過吞噬大量的生靈來奪取，甚至能通過此法，堆砌出一名壽元聚合出來的恐怖木行怪物修士。
諸如此類改造之法，在仙界大地上麵肆意流傳著，大地生靈早已經瘋了。
不忍心見生靈瘋狂的聖靈，想要阻止大地生靈的互相殘殺而自取滅亡。
它所見到的並非感謝，耳旁聽聞全部都是指責以及怨恨。
生靈們都在責怪聖靈，怪責它來阻礙自己獲得逍遙自在，怨恨它阻擋住自己獲得寶物和美人，憎恨它高高在上。
憤怒自己並不在高天的位置上。
善良的聖靈麵對著種種指責，也陷入到沉思裏，它看著生靈們表麵上，恭恭敬敬的對著自己，暗地裏咒罵自己。
它沉思良久，一日時間內，屠滅數億生靈殺出一座屍山血海，全部堆在大地上麵拚湊出一尊惡神，帶著聖靈的全部惡意遊走在大地，宣泄著憤怒之情。
“這裏……就是仙界嗎？”
在升空的時候，蘇言見到一尊像爛泥怪般的數千米巨怪，蘇言好像詢問婼女前輩那隻巨怪是什麽東西，婼女給蘇言講述出一個小故事來。
睡前小故事雖然短暫，但也足以道盡仙界的生態人文環境。
麵對著他人的惡意、指責，不要感到傷心和壓力，你應該更狠辣陰險，更加凶狠指著他的頭來罵，一刀捅死他。
那位善良聖靈，麵對指責咒罵，果斷出手橫掃惡意，並且在離去之前，製造出一尊神人境的惡神，帶給大地生靈們帶來一座近乎永恒的夢魘。
以至於，到現在為止大地生靈們見到神人亦或者聖靈都無比尊敬，完全不敢質疑這些存在的權威和掌握的力量。
哥您說啥都是對的，對對對，您放屁都是香氣噴噴的。
神人境……大羅天仙……紅雲老祖不惜冒險得罪聖靈也要登上的境界。
蘇言看向身形並不高大，也沒有什麽壓迫感，甚至飛行途中又開始往嘴裏麵灌酒的婼女前輩，心底裏暗暗道：
“真的很難想象……婼女前輩亦或者白澤前輩火力全開時，究竟能製造出來多麽大的破壞力。聖靈……竟然能捏造出一尊大羅天仙，場麵簡直絕了。”
……
“我們到了……”
在婼女前輩的帶領下，蘇言來到仙界的高天之上，婼女前輩所掌握著的天極星內部，天極星地麵上鬱鬱蔥蔥，肥力充沛到泛起墨色大河，坐落在地上橫貫東西兩極非常引人注目。
但天極星內部，生靈極其罕見，森林裏麵甚至沒有蟲鳴鳥叫，蘇言唯一見到能活動的，是一些類似傀儡般東西。
獸形傀儡們，正有條不紊地走在懸浮在半空的土地上麵，為城堡工作著。
城堡……如何形容仙宮？蘇言不怎麽善言辭，他在初見時候，第一時間所能想到的詞就是城堡。
仙界裏的建築物，並不像修真界上麵一樣是以木料為主流、石料為點綴。
仙界建築物都是以石料為主，和各類看著就不簡單的晶石為點綴。
“婼前輩，您家真別致……”
蘇言還沒有到門前，就看到大量田螺形狀的酒壺，堆砌在院裏池塘裏，甚至連宮殿廳裏也堆滿著酒壺，蘇言下意識地抬起手來捂住口鼻，屏住呼吸，生怕又呼吸到酒氣昏迷過去。
“有空再讓那些傀儡清除掉……”喝到微醺的婼女，也不太在乎形象，往放在大廳上的落地躺椅一靠，向蘇言招招手示意他過來說道：
“不知不覺又喝上了，你就自己忙活著我需要醒醒酒。”
蘇言還在疑惑婼女前輩說什麽，隻見婼女前輩已經褪去上衣。
自己在不知不覺裏，已經落到了散發著酒香的婼女前輩的懷裏。
蘇言感覺……好像在重溫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