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霄腳下如風,每一步都穩重而快速,仿佛怕打擾了夜的寧靜。邁過低矮的墓碑,他的目光始終緊鎖著那條由蒼涼哭聲指引的路。
目標對象已近在咫尺,斷斷續續的歌聲裏麵暗藏著無數的悲傷,好像混雜著微弱而斷續的抽噎。
終於,在一株斷掉半截的柳樹下,薑霄發現一個模糊的身影。
是一個顫抖的女孩坐在那裏,她的臉貼著樹幹,紅色的血淚似柳絲般垂落,指尖劃過古老木材,留下了一串串不規則卻淒美的音符。
嘶!
剛一接近,薑霄就感覺到一股刺骨的力量侵襲了自己的大腦
還好,自己的腦子是抽象派。
他強任他強,清風拂山崗,根本就傷害不到他一點。
女孩好似對薑霄的到來並無察覺,或許是太過沉浸在自己情緒的漩渦中,無暇顧及他人。
薑霄深吸一口氣,心裏原本著急離開怪談的心理居然有些淡化,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莫名的憐憫。
“你是…那個鬼臉麽?”
薑霄終於開口,聲音低沉而具有包容力。
女孩眼睜開那一刻,柳樹下的昏暗光線瞬間柔和了許多,她的眸子映著無邊的憂鬱,卻又透著請求。
那一張臉,居然讓薑霄的思緒出現了刹那的恍惚。
“他們…他們都不相信我,我…我不是壞人,我沒有,沒有害過人的。”
女孩的嗓音如斷線的風箏,但是瞳孔卻似乎有些渙散,在空氣中顫抖,那些本是歌唱的旋律也泄露出真真切切的痛苦。
薑霄輕輕點頭,感覺事情可能沒自己想象的那麽簡單,示意女孩有什麽話都可以和他說。
“是的,殯儀館裏麵有個壞人,我想去提醒他們,隻是…隻是他們都害怕我,逃避我,甚至還有人想拿著桃木劍傷害我。”
女孩哭訴著,眼角的血痕凸顯了蒼白的臉龐。
桃木劍?
薑霄臉色一紅,這才訕訕的把一直指向女孩的桃木劍收起。
“你看過那個壞人麽?他是如何藏在這裏的?”薑霄決定打破沉默,直接追問真相。
女孩哽咽了一下,慢慢站起身來。
“壞人來了之後…來了之後,很多事就變了,他藏在大家看不見的地方,他有辦法讓人聽不見聲音、看不見身影。”
薑霄皺眉,第一時間就想到了那個在廁所被他尿了一臉的家夥。
“我該如何找到他?”
女孩伸出顫抖的手指,指向了遠處一座看似普通,卻又被疏忽的墓碑。
月光仿佛刻意躲避它,使得它在夜裏顯得格外地顯眼。
“從那裏開始吧,那個墓碑下有秘密。我…我也是從那裏來的。”女孩的聲音逐漸微弱下去:“但是你必須小心,墓碑的守護者非常強大,不…不要小瞧了他,在天亮之前,你必須從裏麵出來。”
薑霄目光堅定如磐,點了點頭。
這些詭異的墓碑白天明明還沒有,但卻在晚上齊刷刷的冒了出來,裏麵肯定有大詭異。刹那間,柳樹再次獨自搖曳,女孩的身影像霧氣般逐漸淡去,隻留下那哀傷的哭聲,在夜風中飄向遠方。
薑霄轉身,目光如炬地朝那座孤零零的墓碑走去,落葉在他腳下生出輕微的沙沙聲。
不知為何,伴隨著腳步的節奏,那聲音漸漸低沉,像是在為即將展開的故事奏響前奏。
殯儀館裏的氣氛有些沉默。
館長看似漫不經心的在喝茶,但卻不知疲倦的喝了一杯又一杯,心裏明顯是有些焦慮。
守夜人雙手環胸,一直注視著外麵漆黑的夜色,但一直冷淡的他此時卻緊皺著眉心。
菊外人包樂斌則是不加掩飾的在大廳裏轉著圈圈。
薑霄終於站在了那座私語般訴說著秘密的墓碑前,剛一接近,一股森寒的氣息便撲麵而來,讓他不由自主地皺起眉頭。
據老人所說,每一個墓碑都是死者的最後歸宿,它們默默地守護著軀殼和靈魂的安寧。
望著布滿苔蘚的墓碑,上麵的字跡早已模糊不清。
他伸出手去輕輕拂去頑固的青苔,在昏黃的月光下,一行幾乎難以辨認的文字終於露出了真容:“真相埋葬之地”。
這短短的六個字宛如一把重錘,猛地敲擊在薑霄的心頭。
他的思緒奔波於這幾個字間,試圖解讀這背後隱藏的意義。
最終深吸了一口冷氣,小心翼翼地用手沿著墓碑的邊緣摸索起來。
經過反複地確認,他終於在墓碑的背麵發現了一個幾乎可以忽視的小小裂隙。
他深呼吸數次,把手掌貼在墓碑的裂隙上,用力推動。
一個古樸的機關聲響起,墓碑緩緩移動,露出一個向下的狹窄通道。
通道深邃且黑暗,幾乎可以吞噬一切光明,但薑霄沒有絲毫的猶豫,他身輕如燕地的直接挺進,一步步下入地底的秘道中。
下降了約莫三丈,薑霄的雙腳終於落在了實地上。
這裏有種詭異而腥味的空氣,令他的體溫不自覺的升高,同時,一種難以壓製的不祥預感開始在他心中升起。
眼前,是一個寬敞的地下室,散發著腐朽和古老的氣息,同時,也有一股熟悉的腥臭味。
四周牆壁上插著還在燃燒的火把,火光在薑霄的瞳孔中跳舞反射。
“奇怪,這火把是剛擦上去的?”
看似雜亂無章的地下室裏竟然放置著各式各樣的物品:
比如被遺棄的家具、褪色的照片、生鏽的工具,以及擺放在一角的,密密麻麻的文件資料。
他走過去,小心地拿起一份發黃的文件,隻見上麵密密麻麻寫滿了馬賽克般的文字,但他們中的大部分已因為時間的侵蝕而難以辨認。
然而,在文件的偏頁邊緣,一個又一個的名字吸引了薑霄的注意力,每一個名字旁邊都各自標注了一個日期。薑霄的內心震動著,這些名字和日期,難道是
那些照片中,某一個讓他瞬間如遭電擊般停下了動作,因為他意外發現一個熟悉的麵孔——漂亮女屍?
她的照片為什麽會出現在距離殯儀館這麽遠的墓碑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