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發生的太快太快，肖城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所有嘉賓就都選擇了滅燈。
於是他就成了全場最亮眼的那個人。
直到主持人問他要給求職者開什麽待遇的時候，肖城這才猛然驚醒過來。
他都幹了些什麽？！
在大庭廣眾之下，居然把一個隻有中專文憑，號稱僅需1000萬就能在三年內獲得諾貝爾獎的逆天給招進了公司？
肖城居然還相信巋光集團有辦法把這件事變成現實？居然覺得陸舒媛想把他招進公司？！
之前對巋光集團屢屢創造奇跡的恐懼感和不斷在倒數的緊迫感讓肖城難以避免的出現了非理智的判斷，現在陸舒媛一滅燈，其他嘉賓一滅燈，他立刻就冷靜了下來，理性也重新回到了腦中。
壞了，被做局了。
上一次出現類似情況的時候，陸舒媛一直按兵不動，等到時間倒數到最後一秒時才做出了選擇……這一次，除了其他嘉賓有非理性異動外，陸舒媛的表現和上次簡直一模一樣。
都是看上去就要被滅燈的求職者，都是給出了不好不壞的評價，都是在有人選擇秒滅燈的情況下保持了“待定”狀態。
被領導罵懵，害怕被炒魷魚的肖城下意識在心中就偏向更加保守的選擇，也就是參考上一次陸舒媛的表現情況。
上一次，陸舒媛選擇了錄取盧嶺……或許是擔心求職者不選擇自己等問題，如果在場有其他人沒滅燈，陸舒媛都會讓手上的燈保持在“待定”狀態。
肖城下意識就認為，這次陸舒媛也會和上次有一樣的打法。
然而，他錯了，而且錯的十分離譜。
如果不處理好這件事情，把這名“諾貝爾獎競爭者”給招募進公司，那肖城的名聲就算徹底毀了。
不但有極大可能被公司開除，甚至還可能淪為全網笑的笑話！
要知道巋光集團人事部總監入駐《屬你最職》之後，這檔綜藝的收視率就一直很高。
他肖城被陸舒媛戲耍，月府集團被巋光集團戲耍，把一個逆天招募進公司的事情，很可能會成為接下來一段時間全網嘲諷的素材。
一邊在金像基石獎頒獎典禮上被巋光集團大肆羞辱，另一邊又被哄騙著招募了一個節目組找來提升節目效果的人，雙管齊下，公司高層會如何震怒，是想都不用想的事情了。
至於在綜藝上直接反悔這種事情，就更不可能做了。
畢竟是一檔公開播出的綜藝節目，雙方肯定是簽過合同的，對反悔的事情有明確的規定——如果強行反悔，無論是什麽理由，哪怕嘴硬說是按錯了，也必須賠好幾百萬。
要是因為自己的原因，導致公司莫名其妙虧損好幾百萬，自己這飯碗還想不想要了？
而且月府集團在外的名聲本來就非常差，要是再做臨陣反悔的事情，公關那邊恐怕也會一個電話打過來罵娘。
“招下之後，還可以嘴硬說自有用處，要是臨陣反悔，就等於向所有人承認我確實被巋光集團坑了。”
現在裏子已經虧完，必須把麵子保住！
“我們月府集團是開明的，有創造力的，有活力的。你有夢想，很好……但事情都要一步步循序漸進而來，在現在這個最初階段，月府集團未必能滿足你提出來的要求，希望你做好心理準備。”
說完，肖城幾乎按著最低標準開始草擬待遇。
能讓這個求職者主動拒絕這份勞動合同，也算一種體麵下台的辦法……
可惜肖城不知道，在他說這話的時候，圍觀這一場景的彈幕早就刷滿了整個屏幕。
“哈哈哈！居然還真有人招這傻帽啊？”
“大家都鬧著玩的，阿城，你來真的啊？”
“我覺得他應該是被坑了，大家沒注意到嗎，他選擇‘心儀’的瞬間，其他公司嘉賓就把燈全滅了。”
“我也感覺不對勁，我懷疑有人做局！”
“用腳想都知道是巋光集團陸總在搞事情啦。他們兩家公司有矛盾也不是什麽秘密。”
“雖然不知道陸總是怎麽做到的，但是裏麵肯定有各種各樣合縱連橫，陰謀詭計……嘖嘖，我太好奇了，陸總到底做了什麽，才能讓月府集團的大佬主動找了這麽個坑回去。”
“肖城倒是可以給他開低待遇，但傷害不大，侮辱性極強。”
“裏麵肯定是我看不懂的商戰……不愧是巋光集團人事部總監，不愧是巋光集團元老啊，嘖嘖，這水平，一看就很高。”
“好看，就是巋光集團招的人太少了，唉，多招點人讓我們看看招人標準啊！就一個樣本哪裏夠？”
“我覺得吧，應該是沒什麽樣本的了。無論是學曆，能力還是過往經曆，都不是他們選人的唯一標準……他們最在乎的可能是‘合適’。”
“不如看月府集團的樂子，哈哈哈哈哈！”
“……”
頭碰頭，一起在沙發上看熱鬧的楊若謙兩人也忍不住討論了起來：“不是，月府集團現在什麽人都招嗎？他們真是餓了？”
像這種人楊總自己都有些嫌棄，怎麽月府還招上了呢。
常芷晴也覺得很奇怪——她作為巋光集團的老板娘，當然知道彈幕上說的那些都是純粹的陰謀論。
什麽巋光集團針對月府集團的陰謀，什麽陸舒媛合縱連橫對肖城的一次絞殺，都是扯淡。
公司高層根本就沒有下達過類似的命令，小陸是什麽性格的人常芷晴也非常清楚。
她根本玩不來心眼子那一套。
常芷晴對肖城此時的想法也十分好奇：“這誰知道呢，可能他們覺得這人真的有機會獲得諾貝爾獎？”
“就是真正理性的分析一下，他也獲得不了諾貝爾獎啊。”楊若謙吐槽了一句，“哪一個諾貝爾獎不需要長時間的積累？三年時間哪裏夠？”
“我覺得他可能連諾貝爾經濟學獎不是諾貝爾獎這事都不知道。”常芷晴繼續吐槽了，“這節目組能找到這種奇葩也真是不容易，難為他們了。”
楊若謙又抓了一把瓜子，發表了自己的觀點：“呃，我甚至覺得以他的水平，連搞笑諾貝爾獎都沒辦法獲得。”
平時在網絡上能偶爾遇到一兩個奇奇怪怪的人，但是一下在現實生活中遇到，也算是稀奇。
兩人說話的時候，屏幕上的肖城也拿出了他擬定的勞動合同。
肖城嚴肅說道：“我們看中了你的創新精神和勇於拚搏的意誌，但是你也要理解，公司不可能因為你的空口白話就做那麽高的投資……如果你在現有資源下做出業績，我們是可以考慮你的請求的。”
主持人也很適時宜的問道：“那有請肖老師，展示他願意給這位求職者的待遇！”
大屏幕上，肖城手上那份合同被展示了出來。
“職位：……”
“薪資：月薪3000。”
“其他待遇：……”
看完整個合同之後，甚至抱著看熱鬧心態的其他嘉賓也都沉默了下來，久久沒有說話。
這份合同，基本就是卡在最底線的合同，所有待遇都盡可能往差了安排。
除了“不違法”之外，這種工作合同幾乎隨處可見，根本不符合這檔綜藝的基調。
月府集團果然是因為不知道什麽原因選錯了……
沒有選擇反悔而是選擇開低條件，想辦法讓求職者主動跑路，也算肖城還要點臉。
主持人念完合同之後，開玩笑的打趣了一句：“看來肖老師對這位求職者的態度還是偏保守謹慎的啊。”
肖城臉不紅心不跳：“資源是有限的，想要更多資源，就必須先證明自己的價值……我們很樂意為大家提供證明自己價值的機會，但是能不能把握住這個機會，獲得更大的資源，就要看本事了。現在，這位求職者，你願意接受這個機會嗎？”
說著，他還用餘光偷偷看了一眼陸舒媛。
然而陸舒媛臉上並沒有什麽表情。
現場響起了一陣稀稀拉拉的掌聲——哪怕是節目組請來的托，也對肖城這頗為無恥的發言有些不屑。
不是，就給別人開一個最基層，半體力的崗位，基本就是當牛做馬，怎麽證明自己？
就這點工資，也就堪堪夠活著，怎麽做出業績？
像巋光集團那樣，才是真的給機會……
換在十年前，肖城這套話術或許還能騙到不少人，讓不少人為了那張大餅不停的努力工作，甚至無償加班……但現在，大家基本已經不上套了。
然而，那個號稱一千萬就能得諾獎，手上還捧著《天才秘籍》的中年人想都沒想，直接點頭道：“我願意接受這份合同，肖老師非常感謝您能給我這個機會！”
3000塊錢一個月的工資，他想都沒想，直接就答應了。
全程看戲的高耀集團CEO一個沒忍住，差點笑了出來。
作為人精，他怎麽還看不出來這個求職者是在裝傻充愣？
是節目組故意安排的也好，想通過這種方式搏出鏡也好，月府集團這次是真真實實被坑了一把。
主持人也忍著笑，他看向臉都綠了的肖城，說道：“既然如此，那雙方就簽勞動合同吧！也恭喜兩位，找到了心儀的員工，找到了心儀的工作！”
“讓我們有請下一位求職者……”
“……”
……
第二天中午，員工食堂。
“哈哈哈哈哈！”幾個員工一邊吃著大餐一邊小聲笑道，“你看肖城的臉，跟吃了屎一樣臭啊！”
“陸總確實厲害，輕輕鬆鬆拿捏對方。”
“又低調又厲害好不好。”又一個員工說道，“你看邵總也很厲害，但是陸總……以前在公司裏的存在感可不高。”
“能在我們公司坐到那個位置上的，哪個不是大佬中的大佬？”
“陸總位置穩得很……正好我認識公司一個老員工，到時候我問問他在以前陸總都做過什麽驚天動地的大事。”
“主要是能親眼看到我們公司大佬在外麵暴虐競爭對手的感覺很爽啊！”
“噓，小聲點，楊總和邵總過來了。”
“……”
此時手上拿著餐盤，朝總裁專屬房間走去的楊總臉上帶著些許嫌棄：“你那麽關心那《金海市首富》幹什麽，這電影和你有啥關係啊？”
邵一奇：“我手頭上的項目都幹完了啊！話說你有沒有新的項目拿出來玩玩啊。說真的，娛樂圈還挺有意思的。”
“公司打算幫官方拍一個宣傳片，到時候你可以去看看。”楊若謙擺擺手，“這個季度，該做的事情基本都做完了。”
說著，楊若謙坐到椅子上，打算拿出手機翻找著那種下飯視頻。
幾秒後，某視頻播放平台突然彈出來了一條提示。
“《屬你最職》節目組發布通告：由於個人工作變更原因，肖城老師將不再參與接下來的綜藝，月府集團將有另外的人來繼續參加綜藝。”
“戳這裏看新嘉賓的個人資料簡介～”
好家夥……綜藝最新一集才剛放出來一天吧，月府集團的動作就那麽快，直接把這丟人玩意給撤走了？
昨天肖城在綜藝上的表現雖然強行給自己的失誤找到了借口，但隻要是個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這是欲蓋彌彰。
“嘖嘖，這孩子，估計回去之後就得被穿小鞋……要是月府狠一點，被開除都不是不可能。”
幸災樂禍一句後，楊若謙把這條資訊刪掉，繼續在視頻平台上尋找著下飯視頻。
很快，一條推薦就吸引到了楊若謙的注意力。
“硬核：劣質獎杯的天價拍賣，從商業角度分析巋光集團是如何完成這場世紀大營銷的。”
刷到有關自己視頻的楊總當即好奇心拉滿，從首頁點了進去。
視頻開頭，就是一道自帶搞笑的聲線：“哈哈！各位觀眾小夥伴們大家好，我是你們的最愛的up主xxxx……最近鴿了很久，看到私信後台很多讓我說巋光集團的事情啊，那我就用最近這個金拖把獎給大家好好分析分析其中的商業邏輯。”
“你們看，這個搞笑獎杯，應該會被大家劃歸於5塊錢頂天的地攤貨是吧？它的一手價也就200多塊錢，成本估計不會超過100，但就在剛剛，這個獎杯以13萬的天價被拍賣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