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上次綜藝“表現不佳”被領導上壓力之後，原本把招人當公費出差遊玩的肖城就一改往日的漫不經心，把這個綜藝當成了自己的人生大事。
也不怪他這麽緊張——聽說最近公司總部那邊又被巋光集團狠狠的羞辱了一番，現在雙方的關係不說惺惺相惜，至少也是水火不容。
因為這件事，聽說月府集團高層內部進行了一次大清洗，原本很多高管都在這次清洗中卷鋪蓋走人了。
其中甚至包括了負責整個直播業務板塊的一把手鄭偉能……
雖然直播部門因為盈利問題，在集團內部一直不太受待見，但鄭偉能的職位比他肖城高不知道哪裏去了。
昨天鄭偉能可以滾蛋，明天肖城也可以滾蛋。
但還好，最近兩期節目陸舒媛很快就按下了拒絕鍵，肖城可以放心大膽的選人，沒有造成多大的困擾。
雖然過程非常離奇——現場嘉賓經常會不知什麽原因，陷入你不動我就動，你動了我跟著動，你動了我立刻不動的恐怖循環中。
現場的嘉賓們和以前不一樣，都透著一種奇奇怪怪的感覺，其中以巋光、高耀和月府三家最甚。
現在肖城隻希望這個陸總能快點做出決定，不要再和第一次招人那樣，等到最後一秒都不按按鈕了。
楊若謙抓起一把瓜子，好奇的問道：“這個肖城看表情怎麽怪怪的……第一集的時候不是這樣的啊。”
“不知道啊。”常芷晴搖了搖頭，“聽說最近月府集團那邊不太平，有好多前高管被開除……可能是因為這件事？他害怕自己被開除，所以太緊張睡不好？”
“有可能。出個差還沒回去，就被公司通知不用再回去的感受確實不太好。”楊若謙認可了常芷晴的看法，“不過月府集團為什麽突然大搞裁員？是財報不好看嗎？”
月府集團是上市公司，財報都要披露的，也沒聽說爆了什麽大雷啊。
重生回來之後，楊若謙非常謹慎，沒有嚐試著用前世的經驗去炒股。
事實證明，他完全是對的——前世暴漲的某酒廠股票，在這裏基本處於一個不溫不火的狀態，上下起伏，波動不大，甚至還有點小虧。
其他公司的股份也基本如此，有的暴漲，有的暴跌，根本找不到一點規律。
楊總對自己做生意能力沒有數，但對自己炒股能力還是有點認知的——隻要進了大A，不脫層皮別想出來。
那可都是自己的錢啊！自己的錢虧掉了可沒係統幫忙報銷！
常芷晴又搖了搖頭：“不知道啊，這是人家公司的事情，誰能告訴我？”
“管他呢……月府集團的事情和我們沒啥關係。”楊若謙懶得去管那麽多，“繼續看綜藝吧。”
“……”
大屏幕上，第一個求職者自信滿滿的走了出來，他身上穿著西裝，臉部看著很年輕，但又理著比較中年的發型。
主持人拿著話筒走了上去，笑著說道：“讓我們歡迎這位來自xx的求職者，呂凱，歡迎你！”
“主持好，各位嘉賓你們好。”
呂凱拿著話筒，操著有些口音的普通話道。
“很好，那讓我們開始第一段介紹視頻吧。”主持人笑了笑，伸出手掌指向了背後的大屏幕，“有請！”
很快，第一段視頻開始播放。
畫麵剛開始就是一個書房，而求職者本人在書房的最深處，手持毛筆，在桌上的宣紙上一筆一劃的寫著什麽。
在他頭頂的位置，一副非常潦草，寫著“賓至如歸”，可看看起來像“婦女之寶”的字非常顯眼。
不過忽略掉這個細節，這個開頭畫麵勉強能算合格吧……
在眾位嘉賓這麽想著的時候，呂凱那獨特的口音被大音響播放了出來：“我是一個天才。”
此話一出，明明視頻還在繼續播放，可整個綜藝現場就像是被凝固了一樣。
見多識廣的領導們一時間有些語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什麽玩意？！
這年頭還有人敢大庭廣眾之下叫自己天才的？
哪怕是從小成績很好，年紀輕輕就考上名牌大學名牌專業，各種競賽拿獎拿到手軟的真正意義上的“天才”，上這檔節目時說這話的時候都要謹慎再謹慎。
因為這些嘉賓們不是老師，也不搞學術……而是做生意的。
學習上的“天才”，未必能把生意做好——除非正好有老板急需類似精算師，或是專門搞某項技術的員工。
否則說自己是天才，真的很容易被群嘲。
“說不定他真有些本事呢。”楊若謙把瓜子扔嘴裏，饒有興趣的點評了一句，“我倒也挺羨慕班上那些天才的。”
“得了吧，上學的時候我們已經是班裏麵那批屬於‘天才’的人了。”
分數線足夠考上重點大學，哪怕在很不錯的高中，也至少是前十名的水平。
“最多算學霸，算不了天才……”楊若謙指了指屏幕上的自信心爆棚的求職者，“看看真正的天才是啥樣的吧，敢在那麽多大老板，那麽多觀眾麵前口出狂言，應該多多少少有點水平？”
彈幕中也在猜測，這人到底是什麽來路……是國內名校高材生還是國際名牌大學留學生？
然而，接下來他說的話，立刻沉默了所有人。
“我來自xx工藝美術技術學院……”
這句話一出來，不但屏幕前的楊總露出了震驚的表情，就連至少表麵上看來穩坐泰山的嘉賓們臉上都有些難看。
對楊總本人來說，他其實並不那麽看重學曆——巋光集團要什麽學曆，隻要能虧錢就是好員工，公司內部高學曆低學曆人群比例幾乎是五五開。
他沒有多少學曆歧視，但是這種一邊是中專文憑，一邊又說自己是“天才”的人，未免也有些太搞不清定位了。
這話一出，楊若謙就猜出來此人一定是節目組安排上來搞節目效果的那種不知好歹的求職者。
專門用於拉高觀眾和嘉賓的血壓。
視頻後麵的其他內容，也都是各種吹噓自己，各種關於“天才”的誇誇其談，他的學業、學術成果、工作經曆和工作成果什麽的是一字不談。
然而視頻結束後，所有嘉賓竟然都罕見的沒有滅燈。
但是從他們的表情可以看出來，不滅燈的原因很簡單——這些嘉賓想多一些時間去“批評”呂凱。
主持人看著台上所有嘉賓都保持著“待定”狀態，當即笑道：“很好，恭喜這位求職者在第一輪篩選中沒有被拒絕……那我們就進入額外環節，所有嘉賓都可以和求職者進行一次三分鍾的對話。”
“有請第一位老師！”
第一位發言的自然就是高耀集團的CEO，他很不客氣的說道：“這位求職者，我有一個問題，請告訴我們什麽是天才，請你先定義一下。”
呂凱回答的非常快：“我認為，對天才的定義是哪怕過了200年，這個世界依然能記住你……但是這個定義太嚴酷了，可能很少有人能達到，所以我就放寬了一些條件。隻要能拿到諾貝爾獎的，都算是天才。”
高耀集團參加過好幾次這檔節目，CEO也回顧了之前的綜藝內容，此時情緒較為穩定：“我問完了，我覺得我也沒什麽好說的了，請下一位嘉賓吧。”
說完，他就按下了“拒絕”按鈕。
第二個嘉賓也問了一些問題，用學曆和院校暗暗嘲諷了兩句後，同樣按下了拒絕。
排在第三位的，是陸舒媛，她此時牢記楊若謙的指示，臉上沒有任何緊張的情緒，隻是略帶好奇的問道：“你手上的那本書是什麽？”
呂凱立刻把手上的一本小冊子拿到身前，自豪的說道：“這是《天才秘籍》，我把成為天才的過程寫了出來，隻要以後隻要照著這本書去想去做，就能夠成為天才。”
陸舒媛輕輕點了點頭：“主持人，能讓我們看一下這本書嗎？”
主持人很能活躍氣氛，他當即就表示可以，從呂凱手上接過了這本書，放到了陸舒媛手上。
陸舒媛簡單掃了兩眼，臉色沒有任何變化，三四十秒後，她忽然抬頭，說道：“這本書上麵有一個硬性指標，呂凱說他計劃獲得一次諾貝爾獎，來證明本書的正確性。”
“嗯，我要說的也說完了，請下一位嘉賓發言吧。”
為了節目效果，巋光集團嘉賓旁邊的自然就是月府集團嘉賓肖城了。
在聽到那什麽“天才”理論的時候，肖城其實就已經想滅燈了。
但看在節目效果，考慮到巋光集團的“萬一”，他還是忍住了滅燈的衝動。
畢竟如果再失誤一次，他很可能就要喜提公司的解職信了。
為了前途，多想，多看，謹慎決定才是王道。
在下意識做決定的時候，必須“想一想”，必須看看陸舒媛做了什麽事情！
果然，在陸舒媛結束發言之後，她並沒有選擇滅燈，而是依舊保持著“待定”狀態。
還好他沒有上當！
肖城不敢怠慢，他想了想，先問了一個問題：“呂凱，你今年多少歲了？”
呂凱回答道：“今年39歲。”
“39歲……”肖城再次按住了滅燈的衝動，點頭道，“你覺得你還要花多長時間才能拿到諾貝爾獎？”
“如果我手上有一千萬的話，我有信心在三年內拿到。”呂凱非常認真非常嚴肅的說道，“這是啟動和研發經費。”
還科研經費……簡直胡扯！
但，既然陸舒媛還亮著燈，就說明這件事不簡單……哪裏不簡單肖城不知道，作為巋光集團元老的陸舒媛一定知道！
那可是和自己頂頭上司齊平，甚至還要高出一籌的人物，在人事方麵的認命能力甚至要超過高耀集團CEO，跟著她的判斷，一定沒有錯。
肖城忍住搖頭的欲望，沒有著急，讓下一個嘉賓接著問話了。
很快，一輪問話結束，然而滅燈的，卻隻有一個人！
視頻很快進入了下一輪播放。
果然！
看著其他人的抉擇，肖城暗暗鬆了口氣——大家都是這麽選的，說明這個求職者身上真的有什麽不同尋常的特質。
說不定就隱藏在第一個視頻的細節裏……他沒發現，不代表陸舒媛沒發現。
就是陸舒媛和她背後的巋光集團，到底看中了呂凱什麽呢？
難道……難道他們相信呂凱真的能用一千萬換來一個諾貝爾獎？！
要是換在別的場合，別說中專文憑的人了，就算是名牌高校的研究生說這話他都不信。
可問題是，現在看起來，巋光集團好像信了！
巋光集團，最擅長的事情就是把“不可能”變成“可能”，多少業內人士評價為不可能的事情，最後巋光集團就是辦成了呢？
從概率來說，一家國內新成立的電影公司，第一部電影就獲得三大電影節最高獎項的幾率，也是接近於0的。
憑經驗，憑學識，憑一切的一切，肖城都敢篤定呂凱沒有獲得諾貝爾獎的可能性……但是，但是做這個決定的是巋光集團啊！多少公司前輩就是因為不信邪，最後被開除掉了？
如果，如果在這檔節目上錯過了一個未來的諾貝爾獎得主，肖城會有什麽下場？！
肖城越想越害怕，越想越覺得陸舒媛平靜的表情下是一個個可怕的陰謀，於是連視頻都沒看完，當即按下了“心儀”按鍵。
叮！
在月府集團席位上代表“心儀”的選項一亮起來，陸舒媛連一秒鍾的猶豫都沒有，直接按下了拒絕鍵。
現在的她，隻是一個忠實奉行老板程序的工具人，隻要是有人要的求職者，一律拒絕。
咚！
隨著陸舒媛的動作，其他嘉賓幾乎像是約定好了一樣，同一時間都做出了決定。
咚！咚！咚……
拒絕，全是拒絕。
十多秒前還一片大好的形勢，瞬間就變成了月府集團的“一家獨大”。
主持人看著這幕場景，點頭笑道：“很好，有且隻有一位嘉賓選擇了‘心儀’……那直接進入最後一步，有請肖老師給出職位和待遇！”
肖城整個人都要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