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總，您要拍的鏡頭都十分簡單，劇本不怎麽需要背，台詞問題也不同太過擔心。如果等會實在太耽誤您時間的話，我們也可以後期配音。”
楊若謙接過劇本，微微點了點頭。
不得不說，安導演還真會說話。
把“拍不好總是叫停重來”說成“太耽誤您的時間”，確實是很照顧楊總這個業餘人士了。
安舟雖然把劇本給了楊若謙，但他對劇本可謂倒背如流，哪怕不用看也能記住上麵的每一個細節。
“您演的角色是反派公司裏的一位董事。”
“第一個鏡頭，是登場的場麵，您背一個火箭背包，從天而降……您放心，背包是很輕的道具，從天而降的場麵也是用影棚裏的設備完成的，全程沒有一點難度。”
楊若謙一邊聽著，一邊用餘光瞥了道具台，看到了一個很炫酷的火箭背包和一塊高仿牢裏士。
很簡單的道具。
“第二個鏡頭，是在辦公室裏，您和商淺予簽合同的場景。隻需要拿出您平時工作時那種沉穩的氣質就可以了，不需要過多的表演成分。”
平時工作的氣質，那就是目光從頭到尾隻盯著桌上的文件，嘴角微微上揚，語氣平淡聽不出情緒唄？
那確實很簡單。
每次楊若謙聽員工們匯報“好消息”忍住破防衝動的時候都是這個表情。
“第三個鏡頭稍微複雜些，場景也是在辦公室，等商淺予簽好合同離開之後。您沉著臉色給公司高管打個電話，等那人進辦公室，關好門的瞬間，您就大發雷霆。”
“先把桌上的東西全部掃到地上，然後拿著合同，質問這個管理人員，為什麽合同內容對公司那麽的不利。”
安舟背著手侃侃而談，完全沒有因為手上沒劇本就卡殼。
“您的台詞很簡單，就幾句：‘我們公司倒像是為這些人造超級英雄開的了！一個剛進來的新員工，就敢拿走80％的分成！我！的！錢！’”
“說到這之後，您把手上的合同揉成一團隨便一拋，再說一句：‘他們拿500萬，我拿100萬，還要我感謝他們嗎？！’”
“您平時應該也批評教育過員工吧？把那種態度演的更誇張一點點就可以了。”
每個老板，都或多或少朝員工發過火，哪怕是再精英的團隊，也是由一個個人組成的，難免會犯錯誤。
所以讓楊若謙來演這個角色，應當是沒什麽門檻的。
楊若謙低頭看著劇本，大概了解電影劇情中的背景。
聽著安導演理所當然的話語，楊若謙忍不住在內心吐槽了一句：不，我從來沒和員工發過火。
賺了大錢的員工，於情於理都不能發火。
賠了大錢的員工，是楊若謙的招財寶樹，同樣不能發火。
這就導致了巋光集團裏的一個怪象，無論一個員工是做得好還是不好，在楊總那得到的都是誇讚和鼓勵。
安舟見楊若謙不說話，又補充了一句：“劇情方麵您還有什麽看不明白的，可以問我。”
現在電影的劇情已經發展到這些公司旗下的超級英雄們囂張跋扈，開始對公司不屑一顧，不斷提出更高的條件的時間節點。
甚至連新加入的超級英雄在公司裏是個什麽地位，待遇怎麽樣，也很大程度上由那幫嗑藥嗑上去的超級英雄來決定。
於是，公司和超級英雄間的衝突即將全麵爆發。
楊若謙微微點頭，表示自己能夠理解這部分劇情：“看起來確實不算很難，什麽時候可以開始？”
拍完這幾個鏡頭之後，“片酬”就可以當場結算，楊若謙就能趕緊拿到五萬塊錢走人。
楊若謙對自己的演技多少還是有點自知之明的，和專業演員比起來，自己那三腳貓功夫就是笑話，根本不可能通過拍戲賺錢。
最多也就客串客串。
已經換上一身漂亮道具服的商淺予在一邊拚命點頭：“楊總，導演，我也準備好啦。”
說實話，和自己老板拍個對台戲，還是挺新鮮的體驗。
在電影裏麵他們是上下級，在電影外麵他們還是上下級……
“好，那開始……楊總您站上那台機器，小心些。”
“商淺予……”
楊若謙的鏡頭很少，一共出場連一分鍾都不到，最考驗演技的部分也就是最後那段說台詞的地方。
但這些對楊總而言都不算事——本色演出就可以。
對這幫成天迪化，拚命腦補，過度解讀自己意思，動不動就幾百萬上千萬賺的員工，楊若謙早就想像劇情裏那樣，當一次桌麵清理大師了。
特別是喊出那句“我！的！錢！”的時候，楊若謙有種深深的認同感。
完完全全的真情實感，不摻雜任何一點演技。
進入狀態之後，隨便擺幾個平時辦公室工作時的pose，一共用時也沒超過20分鍾，所有鏡頭就都拍攝完畢了。
中間被喊停重拍了一次，不過問題不在楊若謙身上。
總之，順利的出乎意料。
“楊總，您的所有拍攝已經結束了，您如果有事就可以先忙，沒事的話也可以在影棚裏繼續看著。”
這就拍完了？
楊若謙有些意猶未盡。
剛剛那幾個鏡頭，確實能好好發泄一下他這一年來抓狂的心情。
可惜……自己的戲份就這麽點。
係統也不允許楊若謙對劇組主動提及類似加戲或者安排一個帶薪職位的事情，隻能等待劇組主動邀請。
一起演戲的商淺予忽然從影棚溜走，屁顛屁顛跑來老板身邊，嘿嘿兩聲，討好道：“房東演技真的很不錯啊，神演技！以後有沒有考慮直接親自入場娛樂圈？”
楊若謙把手上那塊高仿牢裏士摘下，放到桌麵上，瞥了商淺予一眼：“如果，我是說如果，你真的不會拍馬屁其實是可以不用拍的？”
在一邊提心吊膽，為傻學妹操碎了心的溫若秀聽到楊若謙這玩笑話，稍稍放了點心。
這姑娘是真不把老板當外人，以兩人身份的差距，直接這樣湊上去說話，但凡換個架子大一點的人都得現場訓斥她幾句。
也虧老板很年輕，還是她們兩人的房東，抬頭不見低頭見的。
商淺予卻完全沒意識到，仍然臭不要臉的搭著話：“我都誇了房東演技好，房東可不可以誇我一句演技好呀？鼓勵鼓勵你可憐的小員工嘛～”
打心底來說，從剛剛簡單的對戲來評價，商淺予的演技確實非常不錯。
但有沒有一種可能，我是希望你演技越差越好的……
還好這部電影的題材足夠垃圾！
楊若謙在心底嘟囔一句，然後搖搖頭，失笑道：“確實很不錯，不像新人，繼續加油繼續加油。”
敷衍完之後，楊若謙揮揮手，朝衛生間的方向走去。
“欸，溫姐，聽到沒，老板剛剛誇我了！”商淺予踮著腳，確定楊總走遠後才給學姐炫耀了一句，“剛入職就喜提老板盛讚一次，我厲害不？”
“你可要點臉吧……”
這時候，導演安舟正好走過來，臉上表情平淡，對還在洋洋得意的商淺予說道：“小商，跟你說些事，你不一定愛聽，我不是你老板，但在劇組裏，我的話還是有分量的。”
商淺予再天真也不是真傻，聽導演這語氣就知道人家有正事要說。
小姑娘當即收起了臉上的嬉笑，嚴肅道：“安導演您請說。”
安舟歎了口氣：“你的演技確實不錯，放在新人裏是出類拔萃，和很多老演員比也不遜色。但是你這態度和性格，想要在娛樂圈這個大染缸裏混好，還需要好好打磨打磨。”
“楊總誇你，因為他不是業內人，對你的誇獎僅限於外行的‘乍一看’。而實際上，你能夠進步的地方還有很多很多，怎麽能現在就驕傲自滿了？”
商淺予小臉緊繃，一臉認真傾聽的模樣：“安導演您說得對！是我錯了。”
看著小姑娘沒有不服氣，沒有委屈，沒有敷衍，安舟的臉色稍微舒緩了一些。
“你們別看楊總整日運籌帷幄，其實他的壓力也很大的，你千萬不能成為他的負擔，知道嗎？”
商淺予聞言一驚，朝楊總離開的方向看了一眼，聲音都變小了很多：“您說，房東他壓力其實很大？”
“不然呢？”安舟哼了一聲，“你別看楊總從創業到現在不是成功，就是在成功的路上，一切事情都精益求精，所有事情都計劃到位……”
“可是他畢竟也是人，會累，會犯錯，會失誤。娛樂圈是個多麽吃人的地方，可以說是他一個人，硬生生憑借自己的能力擋住了外麵的風風雨雨。”
“現在你們巋光集團正處於上升期，這部電影關係到多少人的生死？如果票房不好，你們的發展勢頭很有可能被攔腰打斷。”
“問題是票房這種東西很玄學，誰都說不準，就是大導演大製作大宣發，也很可能拍出一部撲街作品……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商淺予越聽臉色越嚴肅，用力的點點頭：“我明白了，安導演！”
“明白就好。”安舟看了眼，發現楊若謙已經上好廁所往回走，便也不再多說，“所以你要好好打磨一下性子，腳踏實地拍出一部好作品，不要再給楊總增加不必要的壓力了，讓他放下心來，知道嗎？”
“我完全知道了，安導演！”商淺予立正站好，眼神堅毅，像是要從現在開始就腳踏實地。
“行，知道了就放在心裏，用行動告訴楊總他當時選你沒選錯人。回去好好休息吧。”安導演滿意的點了點頭，收拾好東西離開了片場。
被灌輸了一腦子新知識的商淺予筆直站好。
洗完手，走回影棚的楊若謙好奇的問了商淺予一句：“剛剛安導演和你說什麽了，這麽嚴肅？”
是商淺予拍戲沒拍好被訓斥了嗎？
“沒什麽，楊總！”商淺予搖頭，“對不起，我也是第一次知道您壓力這麽大！”
楊若謙聽得一陣莫名其妙。
什麽壓力大不大的，這孩子又自己一個人腦補了什麽玩意？
現在楊若謙又不欠錢，生活負擔也不重，唯一目標就是多讓公司虧點錢，好從係統那邊領取一次巨額補貼。
固然，盈利的收獲看起來也不錯，可是從比例來看，盈利幾十一百次才趕得上虧一次錢的收益。
隻要能血虧一次，收益比大賺幾十次還多。
要說壓力，也許如何虧一次錢，就是楊若謙唯一的壓力？
安舟是說了些嘛玩意？
不要帶壞我家的員工好不好！
“好了好了，別聽安導演亂說，你隻需要記住公司的《員工守則》就行。”楊若謙擺擺手，“你還不換衣服嗎？今天的拍攝不是已經結束了嗎？”
一身表演道具服的商淺予提了提手上的袋子：“都在裏麵啦，回公司再換吧……”
楊若謙聞言愣了愣。
你直接把劇組的道具服裝穿走真的好嗎？
這也能順走啊？
似乎是看出來楊若謙的疑惑，商淺予連忙又補了一句：“房東，你別誤會，我是看這衣服好看，自己花錢買下來了！我不是小偷！”
“你們兩個還要說閑話到什麽時候？”在一旁的邵一奇終於忍不住打岔道，“現在是不是該回公司或者直接下班了？”
或許是為了給楊若謙預留下足夠多的時間，在拍完這個鏡頭之後，劇組今天的工作就完成了。
所以下午的時間還多。
楊若謙眼睛一亮，也顧不得和傻孩子多說話，轉頭看向邵一奇：“你很想下班嗎，正好我這裏有……”
“不，我一點也不想下班，不要再給我安排旅遊了，我要工作！楊總，我喊您楊總可以嗎……”
四人有說有笑，坐上車回到了公司。
……
過了一把戲癮的楊若謙準備回到總裁辦公室，剛到門口，就看見之前找自己有事的翁子琴早早等候著，似乎是有什麽急事。
怎麽回事？
又是直播帶貨的問題？
唉，不是說了不用過於擔憂嗎……
楊若謙坐下，把翁子琴招呼來，語重心長的說道：“小翁啊，你也是老員工了，直播帶貨的事情要把目光放長遠，不要著……”
“楊總，不是直播的事情，是電競！我們這次賺大了！”翁子琴臉上突然露出一種中了五百萬的神情，“就在剛剛，國內聯賽冠軍在世界總決賽上爆冷輸給了國外的一支隊伍！”
“現在咱們的魚塘戰隊是國內聯賽的最後希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