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被她牽著,聽她絮絮叨叨的講,“我在一個餐廳裏邊當服務員,因為才回來,又要掙學費,好在老板是個很好的人。”
她沉吟片刻,“也不過二十幾歲,跟個大哥哥一樣。每天都會請我吃一份奶茶。有時候店裏麵生意好的話,一周還會請我吃芝士排骨。”
那個時候,她總是開心的。
雖被馮占春趕出來,但她卻覺得滿足。
“我那個時候,對未來充滿希望。”
她朝他笑了笑,“總覺著讀了大學出來,以後就能掙錢,奮鬥著,自個兒開一家咖啡店,沒人的時候我就在店裏邊畫畫。有人的時候呢……”
就給他們做咖啡。
誰知道,人生會發生這麽些轉折?
“二哥。”
她握住男人的手,喉嚨有些發酸。
“當時那些街道大多都是這種攤子,油膩膩的,連幡都是褪色的,特別是最熱那段時間,燒烤攤子的大哥,就光著膀子,脖子掛著金鏈子,胸口還有一大老虎。”
她偏頭看他,沉吟片刻,“他這樣的人,看著就怪可怕的,是吧?”
漫步在這街道,他掀了掀唇,“你怕了?”
“沒有。”
她搖頭,“我去他攤子上吃燒烤,他總是黑著臉,但他老婆呢,又總是笑嘻嘻的,他們家小孩兒,得了病。他老婆說,要不凶一點,地痞都來找麻煩了。怎麽成?”
“最後……”
她深呼吸一口,“有次地痞來找麻煩,非要他們交三千塊錢,那大哥死活不願意交,拿著削火腿腸的刀,把地痞給捅了……”
“後來呢?”
男人很想知道後麵的故事。
“他們消失了。”
陸西玦麵色暗淡,“聽說,那個男人被抓了起來,他媳婦兒一個人照顧生病的孩子,最後沒法,隻得回了老家。”
所以也找不到了。
等她知道的時候,攤位就不見了。
“每次我去他們都會給我多加辣椒,還會送我幾串肉,可實在了。”
然而,實在有什麽用?
男人恍惚明白,她講這些的意義了。
“寶貝……”
“二哥。”
她握緊他的手,眼睛裏透著光,黑夜裏,像是淚,又不像是。
“我們也可以過平平淡淡的生活,如果不惹事,也能過下去的,一直都幸福,沒有人會打擾我們……”
就像是什麽都不知道那樣。
不受傷害。
雖然這種想法,很自私。
可是,她有時候想要的,就隻有這些。
“對於別人來說,很簡單的事情。可是對於我們來說,為什麽就怎麽難呢?”
她有些不明白。
太明白了。
她不想成為第二個鐵彪,也不想讓他成為喬夏安。
那多痛苦?
多麽的煎熬?
“因為我是軍人。”
烈川轉過頭,定定看她一眼。
“盡管,沒有軍籍。”
盡管,被抹去了所有功勞戰績,也不能磨滅他心裏的那份信仰。
他肩膀上的責任,不能推卸。
軍徽永遠都在他心裏。
他不會忘。
陸西玦低著頭,吸吸鼻子,有些難受,這一生,不管是他,還是她,都脫離不開這圈子。
走不開,逃不掉。
“我也想成為一個,什麽都不用害怕的普通人。”
她深呼吸,“真的,哪怕……一分鍾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