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可惜眼前的金羽七情六欲隻開了一竅還是最不通透的那一竅。

雨停了,她們談話也就此戛然而止。

霜兒回到了房中,金羽依舊守在門外,這樣的日子她已經習慣了,來到這裏的時候開始有些不習慣她還會睡到一半守在北聿安的門外才能安心。

這次倒是換了一個人。

翌日,大家都已經醒來,舟煬拿著一盆藥草來來回回的在金羽的門前走來走去,時不時就要探探頭。

北聿安也拿著一本書,裝作無事的樣子其實激動的很。

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

"北聿安,你說她們有沒有故事?"

"不知道,要不我們撮合撮合?"

"我看行,你去。"

北聿安一臉無奈:"我去合適嗎?"

舟煬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可以的,將兵書上的什麽什麽計謀都用上,金羽沒腦子,她看不出來的。"

金羽:(我謝謝你們……)

北聿安摸了摸下巴很認真的說:"如果金羽沒腦子,那我們很有可能無法通過暗示來達到目的,眼下我覺得,我們應該商議一下。"

舟煬十分讚同:"說的甚是有道理。"

"主子,你們說什麽呢?"

金羽不知道什麽時候跳了出來,笑著看著她們:"讓我也聽聽唄。"

北聿安心虛的背著手:"聽什麽聽,沒個腦子!"

舟煬同樣心虛的不敢對視,拉著北聿安就要走:"快走走,我們要暴露了。"

"不可能,她看不出來。"

"誰說的準,萬一突然開竅了呢。"

"那我們怎麽辦,殺了她吧。"

"你瘋了,我們是紅娘,不是劊子手!"

"哦,對。"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走出了一段距離,隻留下金羽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她們剛才是不是說要殺了我……"

與死神擦肩而過的金羽實在想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麽,可是沒過一會北聿安就笑意盈盈的走了回來。

"金羽~"

"主子!"金羽捂住了胸口:"你可以給我個痛快,但絕不是惡心死我!我不服,我不願意,我不能接受。"

北聿安無語的看著她,想起自己的任務又隻能強顏歡笑:"說什麽呢~調皮,快過來。"

"我不!"

北聿安笑的愈發僵硬:"別逼我扇你。"

"來了!"

北聿安拉住她的手,試探性的問:"金羽啊,你對那姑娘~"

金羽以為她是再問自己沒說就帶了陌生人回來,立刻就將霜兒的身世和盤托出,北聿安聽著聽著也忘了自己的目的。

"很辛苦的姑娘。"

北聿安不願意用可憐來形容一個人,霜兒無疑是堅強的,她不想抹滅一個人的努力。

金羽歎息一聲:"是啊,所以我才沒有與您說明就帶人回來了。"

北聿安認真的看了看她,自己這個屬下還真是一竅不通,其實想想也不重要了,隻要她開心就好,本就是無聊時間的一點樂趣而已可不能將別人的善意玷汙。

"既然救了人家,就做好自己的本心吧。"

金羽重重點頭:"我會的。"

午飯的時候,舟煬主動去了金羽的房間,看到了這個命苦的姑娘,牽住了她的手:"今日做了許多飯菜,可以來一起吃嗎?"

霜兒有些窘迫,她不能說話不能回應別人的善意很是懊惱。

"別著急,你點頭就好。"舟煬調皮的眨了眨眼睛:"若是拒絕,那就搖搖頭,我閉上眼睛不看。"

霜兒被她逗笑了,哪裏會有不願意,她還為不知道如何報答而憂慮呢。

舟煬睜開一隻眼睛,看到她在笑便直接領著人來到了前廳一起用飯。

桌子上玲琅滿目的飯菜讓霜兒吃驚。

"霜兒。"舟煬將她按在木凳上:"不知道你的口味,我便將酸甜苦辣都做了一遍,你吃吃看,我也好了解一下家人的口味。"

霜兒聽到家人的字眼不知為何感動的不能自已,她想要站起身卻被舟煬按住了。

"你嚐嚐這個。"北聿安先為她夾了一點素菜:"我向來不能吃太油膩的東西,這素菜做的很不錯。"

金羽也學著夾了一點辣的:"我喜歡吃些口味重的,你不喜歡就不吃。"

舟煬坐在她的身邊:"我喜歡吃些甜膩的,等消食之後我們一起吃糕點吧。"

霜兒看著她們,一點點將碗中的飯菜吃進口中,眼前的視線模糊口中的略有些酸澀,這是她失去父親以來吃過的第一頓飽飯,第一頓有溫度的飯菜,她擁有了新的家人。

她們對自己照顧的無微不至,能感受到她們小心翼翼的嗬護,為了不讓她尷尬總是說些有趣的事情。

金羽摸了摸手邊的茶杯,確定溫度適合才悄悄推了過去。

霜兒抬起頭看著她,金羽便笑著努了努鼻子。

北聿安看著她們之間細小的互動,感覺好像看著自己孩子長大一般,這種自豪又感歎的感覺還真是有些好笑。

"想什麽呢?"

舟煬握住了她的手,北聿安看著她:"孩子長大了。"

舟煬看向對麵,原來粗心的金羽也會細心的為別人準備好一切,霜兒不動的食物她都會拿走,替換成愛吃的。

"這樣很好不是嗎?"

北聿安笑著說:"是啊,美夢成真。"

曾幾何時,她真的幻想過有一天建一座小院,用自己心愛之人日日夜夜在身邊,擁有好友兩三個,談笑風生說說過往雲煙。

可在雲昭的歲月遙遙無期,桌案上挑燈夜讀的不是心中桃園,而是無盡的謀略,將一片片碎夢粘貼,命中的那個人會雙手捧著你的夢想而來。

北聿安摸了摸手腕上的銀鈴,好像有些褪色了,也好像更加閃耀了。

她們都很耐心的等著霜兒適應這裏的生活,舟煬會傾心聆聽霜兒無聲的話語,北聿安依舊忙碌在醫館這也讓舟煬有了足夠的時間照顧霜兒。

今日醫館的客人還算少,金羽總在身邊磨磨蹭蹭的實在煩人,好不容易等人走完了,這個人還是磨磨唧唧的不說事。

"你到底做什麽!"

金羽被嚇了一跳,手裏的草藥差一點撒了,聽到她發火又厚著臉皮湊了過去:"那個,主子啊,嘿嘿嘿~"

"要錢沒有,你還欠我三百兩呢。"

金羽一臉黑線,隻能再次笑著說:"咱們這麽多年的主仆情誼深似海啊,多少大風大浪,出生入……"

"隻要不銀子,我們還有的聊。"

"絕對不會!"金羽又說:"您能不能……幫霜兒看看嗓子……"

"就這個事?"北聿安嫌棄的撇了她一眼:"我還以為你最近如廁不順利,要讓我開點藥呢。"

金羽:(……)

"我早就想為她醫治了,隻是不知道是天生還是後天所致,我需要詳細診脈才能斷定,可,這樣免不了勾起她的傷心事。"

金羽低著頭若有所思:"那……我來說?"

北聿安立刻答應下來:"等的就是你這句話,快去吧,我相信你。"

金羽:(……)

霜兒正在與舟煬一起整理草藥,舟煬還會將每一種草藥的習性講給她聽,就當無意間學了一門手藝吧。

霜兒指了指她的手,舟煬立即會意這是要說話將手遞過去。

(我可不可以與您學寫字。)

舟煬不解的問:"你不是會嗎?"

霜兒苦笑著搖搖頭:(會的很少,我想,和,金羽多說幾句。)

舟煬笑的溫柔:"隻想與她說?"

霜兒下意識點點頭,反應過來又羞澀搖搖頭:(不,也,和你們。)

舟煬好像明白了一點眼前這個姑娘的心思,隻是不知道家中那個榆木腦袋能不能接受呢,就算有她和北聿安的耳濡目染還是有可能喜歡男子的。

就在她想說什麽的時候,金羽走了進來,霜兒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迫不及待的走了過去,經過半個月的相處她也不會像一開始那般膽怯了。

金羽看到她也不禁笑了起來:"今日還好嗎?有沒有受傷?有沒有覺得無趣?"

霜兒笑著搖搖頭,金羽主動將掌心遞過去:"今日在醫館幫忙的時候還在想你,回來的時候買了你愛吃的糕點回去嚐嚐吧。"

霜兒握著她的手並沒有寫字,金羽似乎心有靈犀:"很喜歡?就算喜歡也是要少吃一點的,怕你牙疼。"

(你今日好嗎?)

金羽點點頭:"很好,我有話與你說。"

霜兒看著她點點頭,金羽斟酌許久才說:"主子的醫術精湛,能不能讓她為你看看,或許,可以。"

(聽你的。)

霜兒寫的十分快,好像隻要金羽想她就一定不會拒絕。

金羽心疼的將她抱住,心中還是擔心到時候北聿安說沒有辦法的時候懷裏的人會難過。

可她卻不知道,霜兒的身體因為她的舉動而僵硬的不知如何是好,偷偷擦了擦自己沁滿汗水的手才敢輕輕放在她的腰間。

"若是治不好,你不要難過。"

霜兒搖搖頭,怎麽會難過,本就是奢侈自己是明白的,她隻是想讓金羽開心而已。

舟煬識趣的退場,留給她們一點朦朧的瞬間,也許有一天木頭經過了在寒霜的包裹之下浸濕來年真的會生出新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