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門吹雪的劍道很簡潔,與他的性格很相配,隻要簡單的幾句話,就能講述清楚,陸點聽到他的解釋,會有一種茅塞頓開的感覺。

他自己的劍法剛剛形成體係,雖然有每次技能升級,都會解鎖很多理論經驗,就算實戰水平很高,跟西門吹雪這樣從小練劍的劍客相比,陸點是個完完全全的新手。

這次的交流讓陸點受益良多,更令他驚喜的是,高級劍術的技能直接升到了2級。

陸點的疑惑也得到了解答,這個技能滿級就是2級,到現在為止,已經沒有進步的餘地了。

西門吹雪道:“你的劍道很好,若有機會,定要向你請教。”

陸點說:“擇日不如……”

陸小鳳大驚失色:“我不同意!”

陸點和西門吹雪用同樣的眼神看向他。

陸小鳳壓力倍增,有些心虛,他本不該插手朋友之間的事。他硬著頭皮說:“陸點還小,你真的下得去手?”

陸點心想,這個濾鏡真的沒有救了。

西門吹雪則是看向陸點,打量他的容貌,然後又看向陸小鳳,“還小?”

陸小鳳誠懇道:“他看起來有二十多歲,其實真正的年齡才十七。”

西門吹雪問道:“他說的是真的?”

陸點說:“我不知道該怎樣解釋,照陸小鳳這麽說倒也可以,隻不過算上這兩年的時間,我已經十九歲,早已成年。”

西門吹雪頷首。

陸小鳳道:“你們可要想清楚了,西門吹雪一旦出劍,必定會有人死。”

陸點說:“我的劍不是。”

隻要他能贏,那就誰都不用死。

陸小鳳啞口無言。

西門吹雪道:“今日不行,玉羅刹在這裏,多有不便。”

看看,這就是玉羅刹造的孽,西門吹雪防他親爹跟防賊似的。

陸點非常理解,同情地說:“那就改日,到時候你可以給我寫信,送到我大都郊外的住址,自會有人轉達給我。”

“好。”

正事做的差不多,陸點安靜地在旁邊喝茶,把時間留給了陸小鳳和他的好朋友。

他有些無聊,也惦記著花澤睿和玉羅刹,幹脆切了過去,把本體交給係統掛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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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逼我動手。”

一切過來,陸點就聽到了玉羅刹惱羞成怒的聲音。

花澤睿的魅力技能沒有刷滿,到現在隻有8級,感知情緒的能力比本體稍弱一些,不過也足夠用了。

他極其自然地彎起嘴角,笑吟吟看著唯獨在自己麵前脾氣暴躁的黑衣男人:“義父多慮了,我怎敢逼迫您?”

“我真後悔沒有早些殺了你。”

“現在動手也還來得及。”陸點順應花澤睿的心情,開始搞事。

在花澤睿這邊心情總是很愉快,陸點覺得自己應該學習借鑒一下這個處事態度,怎麽他在本體中,就那麽放不開呢?

花澤睿的思維方式立刻給了他答案:本體太要臉了。

陸點心想,本體當然得要臉!馬甲可以說扔就扔,賬號一切,社死拜拜,本體可是沒有辦法丟棄的!

玉羅刹成為魔教教主後,再沒有人敢忤逆他,自從花澤睿離開西域來到萬梅山莊,玉羅刹接二連三地遭遇挫折,每次碰壁都是在他這裏。

他真的很想殺了花澤睿,最好在殺死他之前,狠狠地折磨,把心中的鬱氣全都發泄出來。

可是就像他剛才說的那樣,以前沒有抓住機會,現在已經無法動手了。

玉羅刹的武功殺死花澤睿輕而易舉,但是虎斑灣勢力龐大,殺了他之後,陸點勢必不會善罷甘休,要承擔的後果太大了,玉羅刹身為一教之主,需要權衡利弊,沒有任性的權利。

陸點回過神,看到仍舊蒙著灰霧的玉羅刹:“義父現在遮擋麵容,其實已經沒有什麽意義了,反而會讓吹雪與您更加疏離。”

玉羅刹道:“少在我麵前提他。”

陸點笑著說:“您應該能想到,主人與吹雪將我留在這裏,獨自與您交流的原因。”

他和玉羅刹之間橫亙著仇恨,花澤睿心眼小,被玉羅刹欺壓了這麽久,好不容易有了反抗他的機會,能挑釁他,完全忍不住。

“你閉嘴!”玉羅刹忍不住動手。

陸點慌忙地躲過,他身邊沒有帶兵器,雖然輕功已經刷滿,現在距離太近了,就算反應及時,也有些手忙腳亂。

但是他並不驚慌,一切都在意料之中,陸點翻看係統麵板中,玉羅刹的好感度數值,“義父待我是不同的,我心裏知道。”

玉羅刹怕驚動西門吹雪,不敢弄出太大的聲音,一擊不中,陸點又退後了許多,有了防備之心,他便沒有再出手。

惹不起,他走!

陸點悠然道:“您對我可有幾分真心?”

玉羅刹竟從他的語氣中聽出幾分落寞。

他想起了二十幾年前,花澤睿還是個孩子的時候,剛被母親丟棄,獨自來到完全陌生的羅刹教,彷徨無措,在得知被自己認作義子後,沒有任何抵觸,乖巧地聽從安排。

那個小小的花澤睿,內心應該期待過他的關照吧。

他將自己的囑咐一絲不苟地完成,懂事地照顧玉天寶,最終不但什麽都沒有得到,反而被自己趕出羅刹教,放在了千裏之外的萬梅山莊,作為奴仆服侍他的另一個兒子。

雖說在羅刹教內,花澤睿做的也是奴仆的事情,至少有義子這個身份,名義上是羅刹教的主人。在吹雪這裏,他連名分都失去了。

玉羅刹從未想過,花澤睿為什麽會有如此巨大的轉變,他是石觀音的養子,本就低賤,做出什麽下三濫的事情都不奇怪。

直到現在,玉羅刹靈光一閃,終於明白了。

大概花澤睿是經曆了太多的失望,所有的期待落空,不再渴求來自父親的關愛,最終選擇與他為敵。

或許是因為,連吹雪都不知道自己的樣貌,而他卻在花澤睿麵前以真容相待,還在他生病的時候在旁照料,讓這孩子重新燃起了幾分幻想。

玉羅刹不會有多餘的同情心,不過如果這樣做,能讓自己的麻煩少一些,他並不介意轉變態度,就像當年溺愛玉天寶那樣。

“睿兒,我們父子二人哪有什麽深仇大恨,不過是你那個養母從中挑撥離間,你仔細想一想,她哪一點對得起你?你從小到大,這麽多年,她可有回來看望過你?義父是看著你長大的,怎能一點感情都沒有?”玉羅刹撤掉了臉上的薄霧,露出那漲年輕英俊的麵容。

沒有深仇大恨?陸點都覺得好笑。

不得不說,露出臉之後,陸點看這個狗東西沒有剛才那麽不順眼了。

可能因為最開始的印象就是灰霧的樣子,換了個形象反而覺得陌生,一時間難以把兩者聯係到一起。

“您剛才是要走嗎?”陸點道,“您不想見到我?”

玉羅刹沉默看著他。

花澤睿留下來,就是為了絆住玉羅刹,給西門吹雪和本體留下相處的時間。就算陸點心裏清楚,那邊該做的事都已經談做完了,依然兢兢業業完成自己的任務。

畢竟能報複玉羅刹的時候不多,以後就更少了。

玉羅刹道:“你在怨恨我?”

陸點笑容冷淡了些許,聲音依舊溫和:“不敢。”

玉羅刹篤定了自己的猜測。

“拋開情分不談,你是陸點的人,你心裏應該清楚,我不會把你怎麽樣。”

“您這是什麽意思?”

玉羅刹道:“未來的日子長著呢,與其每次見麵都這般不愉快,不如把話說開,睿兒,我究竟怎麽做,才能讓你滿意?”

陸點的表情徹底冷了下來。

“天寶離家出走,雪兒不願繼承教派,唯有你最合我的心意。石觀音從中挑撥離間,讓我們生出嫌隙,你被她蒙蔽,誤會了我,我都清楚。隻要你想明白了,隨時都同我回西域。”

說到這裏,玉羅刹神情微動,似乎真的對這個提議動了心。

陸點清楚地看到,他的愛情值提升了整整15%,達到了46%。

雖然離及格線還有很遠,隻能算朦朧的好感,稀薄到難以察覺,但是對於玉羅刹這種輕易不會有感情波動的人來說,已經非常難得了。

陸點沒有說話。

玉羅刹的話中多了幾分真誠:“你與吹雪現在如何了?”

陸點說:“他是我的朋友。”

“隻是朋友?”

陸點但笑不語。

他和西門吹雪當然再清白不過,不說自己從來不吃回頭草,就是西門吹雪,劍術精進,現在沉迷武學,根本不會再涉足感情。

等本體與西門吹雪決鬥,助他的心境更進一步,領悟無情劍道,那就更不會談情說愛了。

他擺出曖昧的態度,還是為了氣玉羅刹。

這副作態明明白白地告訴玉羅刹:我就是要騙你寶貝兒子的感情,你能拿我怎麽樣?你去告訴他啊,看他信你還是信我。

玉羅刹眯了眯眼睛,眸中透出一絲冷意,他常年帶著灰霧,遮掩自己的麵容和神情,現在也沒有掩飾情緒,明明白白地展露了出來。

“為什麽不回答?”

陸點道:“我想,義父應該不會願意聽我的答案。我想,對自己的義子、親生兒子的情人動心,並不是一件光彩的事。”

“放肆!”

“義父這是惱羞成怒了嗎?”陸點笑著問道,“您是個城府深厚的人,本該喜怒不形於色,卻唯獨在我麵前,如此輕易地被挑動情緒,我在感情方麵向來敏銳,就算想不知道都難。”

“不要以為我真的不敢殺你。”

“若我隻是主人的仆從,您當然不會不敢,以您的手段,有千百種方法讓我死於意外。隻是您有沒有想過,從前您有無數機會對我下手,為何偏偏放過了我?”

這個說法太過匪夷所思了,玉羅刹從心底裏不願承認,但是偏偏理智上他很清楚,他的確是這麽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