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澤睿的過往早已理清楚了,他當然不可能認識以前的方應看,之所以這樣說,隻是借著自己知道原著劇情,故意嚇唬他。
誰都有點黑曆史,方應看的親生父母都是殺人狂,就算養父母品格很好,看他後麵做的事也能發現,他隻不過學會了偽裝,性情沒有什麽變化。
在他學會偽裝之前,肯定是個不怎麽安分的人。
除了談戀愛,方應看肯定做過其他壞事。
陸點自認為是個遵紀守法的好公民,都有不想被人知道的過往,方應看的秘密肯定更多。
看到方應看的反應,陸點就知道自己賭對了。
對上方應看警惕的目光,陸點微笑著說:“你會理解我吧,應砍?”
應砍是方應看的殺人狂父母給他起的名字,是方應看的本名。
方應看肯定了自己的猜測,如鯁在喉,坐立難安。
他道:“你究竟想做什麽?”
陸點微笑著說:“我隻是希望在有些時候,你可以配合虎斑灣的行動。虎斑灣要做的事情很簡單,我想以方小侯爺的野心,應該不會拒絕。我們的利益並不衝突。”
方應看之前想投靠蒙古人,被葉昭雲威脅了一遍,才結束了與敵國的來往。
造反對他來說,不是什麽需要突破道德底線的事情。
方應看說:“可是葉昭雲那裏?”
陸點道:“昭雲與我的目的自然是一樣的。”
方應看有些不情不願,但還是被迫妥協。
如果花澤睿手中掌握了他的弱點方,方應看未必沒有機會翻盤。
可要是葉昭雲不高興,身為一隻鬼,他極有可能當天晚上就來索命,把自己帶走。
花澤睿和葉昭雲聯手,方應看的勝算更少,除非他與無情合作,否則沒有任何反抗的餘地。
無情是諸葛正我一派,諸葛正我是當今皇帝的老師,與皇帝的關係還算不錯,如果有人想要趁亂謀反,諸葛正我肯定不會袖手旁觀,無情極有可能與方應看結盟對抗虎斑灣。
可是他也必定會提防方應看。
據方應看所知,無情的那位小師弟,駐紮在軍隊不遠處的迷天盟的三聖主,同樣與虎斑灣的人關係匪淺,葉昭雲曾與他深夜來往,說不定迷天盟已經和虎斑灣結盟。
有那位三聖主,方應看的勝算更低了。
他做出這樣的選擇,實在是因為沒得選。
方應看忍氣吞聲,朝著陸點勉強露出了笑容。
陸點和善地說:“小侯爺能想明白就好,葉孤城似乎與西門吹雪聊完了,我過去跟他們說幾句話,就不打擾小侯爺了。”
方應看望著他離開,捏著拳頭思考自己能動用的人手。
現在大部分兵力都投入到了和蒙軍的作戰中,就算有空閑的兵力,也要時刻準備著與其他幾路人馬配合支援。
他手下能用的人隻有八大刀王、鐵樹開花等人,那幾個蒙古執轡高手,雖然跟在他的身邊,但是太過顯眼,暫時無法動用。
就是方應看都沒有把握能打過花澤睿,更別提還有西門吹雪和葉孤城。
再加上躲在暗處不知深淺的葉昭雲,還有如影隨形的迷天盟勢力,就憑方應看那些人手,如果想要來硬的,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
他陷入了非常為難的處境中。
方應看陷入沉思,難道真的要任由他人擺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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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門吹雪和葉孤城很有分寸,隻是平靜地交談,沒有打起來。
陸點也不希望在這個時候看到他們其中任何一個人在決戰中死去。
他剛做成了一件大事,前男友們又這樣順心,陸點心情很好,欣慰地看著他們。
“看來你們聊的不錯。”他手上拿著劍,卻仿佛還是從前那位隻會處理雜事的管家,半點沒有劍客的氣勢。
葉孤城和西門吹雪默默地看著他。
他們剛才聊的一點都不好。
西門吹雪詢問葉孤城為什麽要把花澤睿帶到戰場上,葉孤城說這是花澤睿自己的意思。西門吹雪說,他就算勸說不了花澤睿,也不應該由著他胡來,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葉孤城說這是尊重。
兩個人聊天的氛圍沒有論劍時那麽和諧,又變得劍拔弩張。
尤其是在西門吹雪詢問了花澤睿的病情後,葉孤城給出的答複模糊不清,沒有任何證據表明花澤睿的病已經痊愈。
他仍舊是個思維和行動都不能自控的瘋子,需要其他人的照顧。
隻是這兩個人的情緒都很淡,葉孤城矜貴,西門吹雪優雅,他們不會做出不符合身份的事情,即便是在爭論,用詞也並不尖銳,表麵看起來似乎相處得很和諧。
陸點大概能猜到這兩個前男友見麵後會有些看對方不順眼,他直接當做沒有看到。
隻要他裝傻,火就燒不到他的身上。
陸點微笑著說:“你們還在聊劍嗎?”
葉孤城沒有說話。
西門吹雪道:“嗯。”
“可惜我劍術不精,感悟也很有限,領悟不到你們話語中的意境,否則在旁邊偷聽一會兒也是受益匪淺。”
聽二人論劍的確能增長經驗值,陸點之前就旁聽過。
現在他的劍術已經刷到了滿級,沒有旁聽的必要了。這番話就是客氣謙虛的說辭,陸點很注意隱藏自己真正的勢力,就算葉孤城是他的老師,此時也不太清楚他的深淺。
葉孤城道:“你悟性很好,隻是缺少實戰。”
西門吹雪道:“隻有在生死之間才能領悟生命的真諦,習劍亦是如此。但那必須是公平的決鬥,而非在戰場上與千萬人為敵。”
葉孤城道:“花澤睿的劍招已經很熟練,欠缺的不過是殺意和劍氣。在戰場上拚殺,可以磨煉他的氣勢。”
西門吹雪說:“劍不該是這樣用的。”
葉孤城道:“劍是殺人的武器,隻要能殺人,就是好劍。”
西門吹雪說:“凡事總要循序漸進,花澤睿學劍不久,應當挑選旗鼓相當的對手,而不是將生命置於洪波之中。”
葉孤城當然不希望陸點親自上戰場,可是陸點已經和他分手了,他沒有資格管教陸點。
西門吹雪還不知道他們分手的事情,葉孤城也不想在這個時候提及,他們兩個的爭論一直沒有結果。
於是西門吹雪看向了在一旁溫柔淺笑的陸點。
西門吹雪說:“如果遇到敵軍,你呆在我的身旁,不要隨便走動。”
葉孤城道:“不勞西門莊主費心,我自然會護他周全。”
陸點微笑著感歎說:“你們兩個的關係真好,多謝你們為我擔心,現在說這個有些早,西門莊主才剛過來,想來還不適應軍隊,我帶你熟悉一下吧。”
西門吹雪說:“好。”
葉孤城看了眼他們,沒有跟過去。
他不知道花澤睿是不是對西門吹雪餘情未了,但是可以肯定,西門吹雪心裏仍舊念著花澤睿。
花澤睿是要回虎斑灣的,既然他不會為自己停留,自然也不會為西門吹雪停留。
如果西門吹雪願意為了花澤睿放棄萬梅山莊和羅刹教……錯了,他的心裏本就沒有這兩樣東西。
如果西門吹雪願意為了花澤睿放下劍道,真心對待花澤睿,葉孤城無話可說。
葉孤城冷著臉,找了一處安靜的地方,拿出花澤睿為他繡的手帕,默默地擦劍,順便整理思緒。
陸點帶著西門吹雪在大軍中走了走,告訴他不同士兵負責的事情。
期間有不少人跟他打招呼,陸點都能喊出他們的名字,微笑著應聲。
西門吹雪看著這副場景,不由想到了他在萬梅山莊的時候。
“你和他們的關係很好。”西門吹雪道。
“相處的時間久了,自然而然就認識了。”陸點不以為意地說,“我不像您這樣心無旁騖,如果將這些雜事從我的生活中剝奪,我大概會不知所措。”
“你向來如此。”
陸點微微一笑。
西門吹雪道:“你的病,好了嗎?”
陸點笑著問:“您指的是冬日時的那場風寒嗎?我身體向來不太好,那場風寒反複了許久,不過總算是養好了。如今我練習了武功,身體比從前好了很多,到現在都沒有生過病,有勞您費心了。”
他故意避開了“瘋病”的話題。
其實陸點的本體,和他操控馬甲的時候看起來性格不同,本質上卻是一樣的。
除了葉昭雲在緊張的時候大腦空白,完全無法思考,其他的時候,他們想的事情,其實都是陸點的思緒,區別隻在於掌握信息量的多少。
隻是有些角色想到了未必會說出來,有些角色講出口時會添加一部分主觀的情緒,有些角色會選擇從細小的方麵入手,將主要矛盾避之不談。
但是他們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說謊。
花澤睿說的謊話不計其數,關靈也經常信口胡言,就連看似耿直善良的吸血鬼,也在某些時候說過謊。
謊言是陸點的自我保護,並且由他影響到了其他的角色。
但是在“瘋病”上,花澤睿不想說謊。
“瘋病”就像殘疾一樣,會成為一個人的缺陷,此時還不太明顯,花澤睿未雨綢繆,不希望自己的前途受到它的影響。
就算工作上不會踩雷,以後他掌管大權,玉羅刹也可能以此為由,搞職場歧視。
必要的時候,花澤睿需要澄清,證明這個病完全是假的。
自始至終他都沒有承認過自己的病,也從來沒有主動提起過這個病,甚至還幾次說起過,他其實沒有病。
他隻不過是因為習慣喊錯了葉孤城和西門吹雪的稱呼,但這都是用情至深,和病情有什麽關係?
至於葉孤城以為他要跳海自盡,也是他自己推出的結論。
花澤睿的確在不能熟練掌握在海上航行時,乘坐小船前往虎斑灣,可是他有自保的能力,跟主動尋死有什麽關係?
陸點含笑看著西門吹雪:“莊主多慮了。”
西門吹雪沉默了許久:“是我愧對你。”
陸點不解道:“為什麽這樣說?”
西門吹雪輕輕搖頭。
陸點道:“您對我的好,我都記在了心上。若不是您,義父不可能輕易將羅刹牌交給我,雖不知未來會如何,至少現在我是羅刹教的少主。”
西門吹雪說:“你高興就好。”
“可惜義父不太高興,自從上次分別,我就再也沒有見過他。”
“不必管他。”西門吹雪和玉羅刹抗爭了很多年,對玉羅刹的性格有幾分了解:“等他想明白了,自然會主動見你。”
“許久不見,莊主似乎溫柔了很多。”陸點望著他,笑著說道。
“是嗎?”西門吹雪愣了一下,下意識地想,那是因為此刻站在我麵前的人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