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昭雲等傍晚天黑後才和花滿樓出發。
因為王小石跟著花澤睿離開了,沒有車夫給他們駕車,陸點自己慢悠悠駕著馬車,在月色下趕路,很快就把駕車技能刷到了2級。
他估計應該不會出現半路翻車這種事情,控製著葉昭雲慢慢刷技能,切到了花澤睿身上。
花澤睿趕了一天路,身心勞累,此時已經上床休息。
出門在外,睡的床鋪不如以前的好,精力恢複的很慢,從前他一天隻需要睡三四個小時就能回滿,現在需要多睡兩個多小時才能補充過來。
陸點感覺到了花澤睿的疲倦,躺下來繼續睡了一會兒。
天亮後,他從**爬起來,與方應看他們一起,繼續跟隨大軍前行。
行軍趕路是件很辛苦的事情,不隻是走路辛苦,嚴肅的軍紀也會讓氣氛變得凝重,再加上吃飯、睡覺、如廁一不小心就會暴露行蹤和兵力,必須十分謹慎,處理好沿途上留下的痕跡。
方應看見他隻有一個人,沒有接觸過虎斑灣其他人,葉孤城也不怎麽管事,很放心的將一些瑣碎雜事交給花澤睿來做。
陸點雖然沒有穿沉重的盔甲,勞心傷神之下,還是會覺得有些累。
不過他的“雄心壯誌”在這個過程中得到了滿足,不會因為工作強度太大感受到壓力。
陸點看了眼快要升起的太陽,來到正在煮飯的士兵這邊,順便打開了自己的好友列表,果不其然看到了密密麻麻數不盡的人。
他懷疑這幾天,花澤睿已經和軍隊裏的戰士都變成朋友了。
“小張,東西還夠吃嗎?”陸點溫和地問道。
“花公子,您還記得我啊。”小張撓了撓頭,“小侯爺發下來的幹糧都是足量的,吃個十來天沒有問題。”
陸點軍隊裏的幹糧有些難以下咽,不過這種時候,能吃飽就已經很好了,饑餓到了一定地步,再難吃的東西都能吃得下去。
他點了點頭,接著小張的火,把自己的那份飯也丟了進去,蹭了一點他的水。
“您也吃這個?”小張有些驚訝地說。
花澤睿的外表太有欺騙性了,他看起來就像花滿樓那種自有養尊處優的富家公子,而且他的身形很瘦弱,讓人不禁擔心他能不能吃得了這種苦。
陸點笑了笑,慢慢吃了起來。
他沒再跟旁邊的士兵說話,而是一邊吃東西,一邊思考。
羅刹牌是在他的手裏,可是玉羅刹還沒有死,那塊令牌的作用不大。
他現在能用的勢力,隻有先前建立起的情報網絡,還有虎斑灣的那幾個人。
如果能找好名號,倒是也可以找羅刹教幫忙做事,但是需要防備玉羅刹突然到來。
自從那日離開萬梅山莊後,陸點就再也沒有見到過玉羅刹,不知道他是教內太忙,還是已經不想管西門吹雪了,總之是件好事。
陸點吃完東西,與眾人打了聲招呼,離開了士兵這邊。
他沒有去方應看那裏,而是找了個縫隙偷偷溜了出去。
行軍途中,每隔一會兒,小隊都要點名,如果點名的時候不在,就會被當成逃兵處理。陸點的時間隻有十幾分鍾,他必須在點名前回去。
陸點運起輕功,來到了路邊。
他等了一會兒,等到了從遠處過來的楚留香。
楚留香是關靈發展出的線人,跟花澤睿沒有直接聯係。此時也隻是聽說六扇門的人來到了前線,所以才騰出時間過來看看。
見到路邊的陸點後,他多看了兩眼,“閣下這是在等人?”
陸點的氣度不凡,衣著也很幹淨整潔,即便周身氣質柔和,看起來毫無攻擊性,但是他手上拿著劍,足以與沿路的普通百姓區分開。
陸點微笑頷首,用那雙似乎帶著朦朧薄霧的桃花眼看向他:“我在等你。”
“等我?”楚留香微笑道:“閣下這般氣度,見之難忘,我不記得在哪裏見過你。”
楚留香是很標準的“英俊瀟灑”,他的樣貌比陸小鳳更好,雖然是個賊,還是個居無定所的江湖人,氣質卻像富家公子一樣。
他的嘴角天然有些許上揚,眼睛的弧度雖不是花澤睿這樣的桃花眼,眼中也一樣帶著滿滿的笑意。
他穿著藍色的錦衣,手持折扇,十足的風流瀟灑。
不過楚留香的衣著打扮並不是固定的,原著中的他甚至還穿過木屐。
甚至他的膚色也不是固定的,大概有些時候被太陽曬得狠了些,皮膚會是很有男人味道的古銅色,有些時候恢複了許多,就沒有那麽黑。
此時的楚留香在北方呆了許久,沒有去陽光灼熱的沙漠和大海,冷冬的光照柔和,他的膚色已經捂回來了,雖然稱不上白皙,也是很正常的顏色。
他的身上帶著淡淡的鬱金香的味道,似乎沒有把關靈的話放在心上。
陸點微笑著說:“我是花澤睿,關靈的兄長。”
楚留香有些新奇地打量了他幾眼。
陸點坦然地站在那裏,任由他看。
楚留香問:“那位小關捕頭,總共有幾個兄長?”
“除去她的四個師兄,還有關七,這五個明麵上的兄長,還有另外兩個兄長,我是她的大哥。”陸點隱約記得,自己忽悠楚留香辦事的時候,提到過幾個結義哥哥,此時也就沒有隱瞞。
“原來如此。”楚留香沒有再繼續問下去,他笑著問道:“花公子知道我是誰?”
“大名鼎鼎的香帥楚留香,天下誰人不知?我亦是知曉的。”陸點說道,“靈兒此時不方便與香帥見麵,有什麽事情,香帥直接告訴我就好。”
陸點說完,跟他對了一下當初和關靈約定好的暗語,楚留香基本上確定了他的身份,又在其他幾方麵試探了一下,發現陸點全部對答如流,放下戒心,將自己知道的事情挑挑揀揀告訴了他。
“戰爭一起,北邊的幫派已經有不少投靠了蒙古,其餘的門派,諸如無涯觀、風雷堡,在城池被攻破後,便組織手下的人奮起殺敵,終究沒有敵過蒙古鐵騎,活下來的也都被俘虜,斬首以儆效尤。”
說起這些事情時,楚留香臉上的笑容淡了許多,眉宇間染上了幾分憂慮。
楚留香是個很尊重生命的人,他雖名氣很大,武功很高,卻從來沒有殺過人。
如果他願意殺人,江湖中武功在他之上的,根本沒有幾個。
這是楚留香自己戴上的枷鎖,也是他的一種人生態度,就像花滿樓熱愛尊重生命一樣。
陸點說:“為難你了。”
楚留香歎息:“我沒有什麽為難的,真正不好過的,是北方的百姓。隻恨我一人之力太過單薄,無法扭轉局勢。”
“有你提供的情報,我們的優勢會比從前大很多。”
可能是陸點太過溫柔,楚留香唏噓地說道:“不瞞你說,有時候我會忍不住想,如果大行放棄抵抗,會不會有許多人就不必死去了。”
陸點毫不猶豫地回答:“不會的。”
楚留香苦笑一下,摸了摸鼻子:“你說的對,剛才是我太過想當然了。”
如果不去抵抗,或許蒙古人可以減少很多傷亡,但是大行的百姓會失去所有的骨氣和尊嚴。連他們自己都丟下了這些,又怎能期望搖尾乞憐,請求敵人施舍?哪怕活著,也是受盡屈辱,逃不過悲慘的命運。
楚留香又講了很多從探子那裏聽到的消息。
因為這邊的局勢已經亂了,許多暗探都已經聯係不上,不知是處境過於艱難,還是已經死了。
陸點靜靜地聽著,從種種細節中拚湊出了蒙古人的大概想法。
他們征戰到了歐洲,從來都是所向披靡,一往無前。但是走得地方越多,就越明白中原腹地是多麽富饒繁榮,氣候溫暖,適應人類居住。
但是十年前的那場戰爭,讓他們有些顧忌。
那時候他們已經打到了汴梁城內,隻差一步就可以抓住大行皇帝,殺死他拿下汴京。
沒想到那些江湖人會突然出現,幾乎以一當百,與大行士兵裏應外合,殺掉了他們的大軍首領,又放火燒城,簡直要同歸於盡。火光四射,馬匹受了驚,蒙古將領也摸不出虛實,隻好暫且退兵。
這一退就是步步退,僵持了這麽多年,雖然有小範圍的矛盾衝突,但是再也沒有像那次一樣,直取皇城過。
後來蒙古人便找了耶律斡旋等人刺殺那些有名氣的江湖人,再有阿都沁這樣的謀士挑撥離間,籠絡朝中勢力,扶持六分半堂,瓦解中原江湖,一直拖到了現在才決定再次動手。
陸點弄明白了情況,心想關靈的《大行風華錄》倒是誤打誤撞,給了蒙古那邊不小的壓力。
“今日就到這裏吧,我不方便出來太久,現在該回去了。”陸點朝楚留香行了一禮,“若是香帥再探聽到消息,可以去方應看那邊找我,我自會出來見你。”
楚留香問道:“你究竟是什麽人?”
陸點笑著朝他眨了眨眼睛:“我是虎斑灣的人。”
虎斑灣!
楚留香一驚,看著白衣青年離去的背影,忍不住回想先前看的那本《蝙蝠公子》。
這位花公子是小關捕頭的兄長,看樣子似乎與神通侯方應看關係匪淺,他會是書裏的誰?
楚留香看著陸點的背影徹底消失,轉身離去。
他走了一段路後,遇到了氣質冷漠,白衣勝雪的清冷劍客。
楚留香從前遊曆江湖,什麽地方都去過,偶爾也遇到過西門吹雪出門殺人,見到過西門吹雪的容貌。隻不過西門吹雪看起來太冷,又行事匆匆,楚留香從未與他交流過。
沒想到竟在這處小小的城鎮相遇了。
楚留香微笑著與他打了個招呼:“西門吹雪。”
西門吹雪:“你認識我?”
楚留香說:“在下楚留香,早已聽說過西門吹雪的劍術高超,從前也有過一麵之緣,隻是太過匆忙,沒有機會上前打招呼。”
西門吹雪冷淡地頷首。
“你似乎有事要忙,看來今日也不是可以閑聊的時候,我便不打擾了。”
西門吹雪道:“再會。”
楚留香有些意外,他這麽有禮貌,與他道別後,繼續往北邊走。
西門吹雪冷著一張臉,手上拿著自己的烏鞘長劍,用不緊不慢地速度向前走。
他的外表看起來很鎮定,甚至很冷酷,其實心裏有些糾結。
他在努力忘記花澤睿,也確實做到了。
沒想到葉昭雲的到來,讓他又牽掛起了那個清瘦溫柔的青年。
西門吹雪原本是不想來的,可是一想到葉昭雲那樣冷漠強大的人,定然是不愛多管閑事的。
如果不是花澤睿處境艱難,就算他們同是虎斑灣的人,又是結義兄弟,以葉昭雲的性情,也不太可能順便來萬梅山莊跑一趟,講完那幾句極其簡單的話語便離開。
怎麽想他都是專程過來告知自己的。
西門吹雪試著冷靜了一段時間,但仍舊忍不住讓小蘭打探大行軍隊的動向。
在知道大軍出征後,他終於還是坐不住了。
西門吹雪繼續向前走,終於看到了軍隊的行跡。
他一眼就看到了最前方手持旗幟的士兵,還有騎著馬的少年將軍,以及他旁邊一左一右兩個白衣人。
左邊那位稍顯瘦弱的是許久未見的花澤睿,右邊則是同樣一身白衣,看起來與花澤睿分外和諧的葉孤城。
就在西門吹雪準備離開時,花澤睿似乎察覺到了他的到來,轉過臉來,遙遙看了他一眼。
他的神情如此溫柔,漂亮的眼眸帶著慢慢地情意,在看到自己之後,他嘴角的笑容似乎弧度更大了些。
西門吹雪看到花澤睿朝著中間的小將軍說了幾句什麽,接著勒住韁繩,慢慢離開了隊伍,打馬朝他奔來。
花澤睿騎馬的模樣很漂亮。
隨著他的靠近,西門吹雪覺得已經冰封已久的心,好似再次融化了。
陸點騎著馬,來到西門吹雪這邊,動作利落地從馬上下來,笑著朝他問道:“你怎麽過來了?是出來殺人的嗎?”
他不太記得係統掛機時做的事情,但是他作為葉昭雲,幫花澤睿傳遞過消息,此時很清楚,西門吹雪是被花澤睿坑過來的。
陸點的情緒和花澤睿完全一致,受到花澤睿性格的影響,他習慣性地掩藏自己已經知道的信息,隻露出最單純無害的一麵。
西門吹雪說:“恰巧經過。”
陸點笑了一聲,他找的這個理由可真蹩腳。
西門吹雪也意識到這樣的回答不太好,反而有些欲蓋彌彰,他心裏有些懊惱,表麵皺了皺眉:“你為什麽會在這裏?”
陸點溫聲說:“要打仗了,我怎能不為自己的國家出一份力?”
西門吹雪道:“刀劍無眼。”
陸點笑著說:“我既然已經來了,就做好了在戰爭中死去的準備。就像莊主您找人決戰一樣,怎會畏懼死亡?”
“這樣的事情不適合你。”
“事情總要有人做的,難道種地的農民就適合打仗嗎?大行的隊伍裏,甚至有不少是窮苦的讀書人,比起他們,我想我更合適在這裏。”
“你就是這樣說服葉孤城的?”
“不,葉城主是自願過來的。”陸點笑得很溫柔,正是西門吹雪記憶中熟悉的模樣。
西門吹雪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他的稱呼似乎不像之前那樣混亂了。
他的瘋病……
西門吹雪目光複雜地看著他,終究還是沒有問出感情方麵的問題。
陸點邀請道:“莊主也一起吧,倘若蒙古人攻占中原,對待燕北的態度必然會發生變化,這件事與每一個人都息息相關,沒有人可以置身事外。”
西門吹雪還沒有做好準備,隻是陸點的目光太過殷切,再加上他的話已經說到了這個份上,西門吹雪已經沒有了拒絕的餘地。
“好。”
陸點笑容更加燦爛,他道:“莊主不如上馬,我帶你去見小侯爺。”
他朝西門吹雪伸出了手。
西門吹雪看了眼已經遠去的大軍,猶豫一下,握住了他的手。
花澤睿的手像從前那樣,看起來很白皙柔軟,其實手心都是勞作留下的繭子,這次還多了練劍磨出的痕跡。
他應當很勤奮,每日都在練習,才會在短短的時間裏將掌心的厚度磨成現在這樣。
隻可惜,他的年紀畢竟太大了,哪怕再勤奮,能取得的成就也很有限,不過是在戰場上多一份自保之力而已。
換成西門吹雪,會選擇把他藏在自己的身後,替他隔絕一切危險。
他不理解葉孤城的做法。
葉孤城如果真心疼愛花澤睿,為什麽會答應讓他身陷危險之中?哪怕他教導花澤睿習劍,也不可能在這種地方護他周全。
西門吹雪坐在陸點的身後,手上握著韁繩,像是把花澤睿擁抱在了懷裏。
花澤睿身上的梅花香氣已經完全消散了,西門吹雪很清楚,他已經屬於另外一個人。
他收斂了思緒,騎馬追上了方應看他們。
葉孤城看到二人,緊緊握住了手上的韁繩。
西門吹雪率先下馬,下意識朝陸點伸出手。等他意識到時想要收回,不經意間看到了馬鞍距離地麵的高度,終究還是保持住了這個姿勢。
陸點很自然地握住他的手,從馬上下來,朝他淺笑著說道:“多謝。”
“嗯。”
陸點與西門吹雪並肩走過來,對方應看說道:“小侯爺,這位是我的好朋友,西門吹雪。”
他看了眼好友列表的友情值。
西門吹雪這段時間可能還在懷念從前,友情值和愛情值仍舊漲漲掉掉,現在友情值停留在了80%,和葉孤城差不多,愛情值掉到了40%,比葉孤城少一些。
陸點稱呼他為“好朋友”,完全沒有問題。
方應看熱情地說道:“原來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西門吹雪!這下好了,年輕一代最有名氣的兩大劍客都在我的軍中,光是氣勢上就能將敵軍嚇退了。”
陸點微笑看著方應看。
他覺得方應看的心裏大概不會很高興。
方應看知道他和葉孤城的關係不錯,剛才那一幕,也側麵說明了他和西門吹雪的關係也很好。
陸點是虎斑灣的人,不是方應看的心腹,在軍中勢力強大起來,方應看的權力就會降低。
他可以殺死童貫,從監軍一躍變成將領,其他人當然也可以這樣做。
就算陸點在朝中沒有任何官職,身邊還有無情他們在,想要直達聖聽並不是難事。
葉孤城似乎也想到了這一點,他沒怎麽放在心上,隻是淡淡看了眼花澤睿,接著便將目光放在了西門吹雪身上。
西門吹雪完全沒有察覺到背後的暗流湧動,他安靜地與葉孤城對視。
許久後,西門吹雪淡淡地說:“許久不見,不知你的劍術可有精進。”
葉孤城道:“我的劍術早已至臻境。”
葉孤城的“天外飛仙”是很高超絕妙的劍術,這招劍術雖然很簡單,卻已經完美到了極點,葉孤城並沒有撒謊。
他很少這樣高調,但是今日麵對西門吹雪隱約帶著挑釁的話,葉孤城隻能這樣反擊。
西門吹雪問他有沒有進步,言外之意豈不是說,葉孤城沉溺情愛,醉心權術,在劍道上有所鬆懈?
葉孤城知道,西門吹雪可能沒有這個意思,但是花澤睿在旁邊。
花澤睿很聰明,他絕對能想到這一點。
葉孤城不想讓他覺得自己比西門吹雪差。
西門吹雪道:“學無止境。”
葉孤城道:“的確如此,隻是我所欠缺的,不過是時間而已,操之過急,反而過猶不及。”
方應看在旁邊笑著看他們聊天,慢慢品味出了什麽,朝陸點露出一個曖昧的笑容。
陸點無奈地微笑:“看來你們許久不見,有很多話要敘談,我就不打擾了。”
葉孤城和西門吹雪一起看向他。
陸點道:“我和小侯爺去那邊歇息一會兒,你們慢慢聊。”
說完他便與方應看離開了這邊。
方應看找了個地方坐下,揶揄地笑著說:“花公子魅力非凡,真是讓我大開眼界。”
陸點溫柔地微笑:“隻是我出身卑微,身世可憐,葉城主和西門莊主出於同情憐憫,願意給我幾分關愛罷了。”
方應看半個字都不信。
他可是看過《蝙蝠公子》的人。
隻不過最開始看那本書時,方應看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黑衣人和華小公子的身上,看到東方飲冰後,也隻是很平淡地想:“哦,這個是西門吹雪,他也被寫進來了,沒想到他竟與自己的管家有一腿。”
直到剛才,方應看才猛然醒悟,書中那位與華小公子氣質極其相似的千雪山莊的管家,竟是自己身邊的花澤睿。
方應看認識的姓花的人不少,金風細雨樓也有位姓花的,因此這個姓氏沒有讓他產生過多聯想。
而且再次之前,方應看根本不知道花澤睿和西門吹雪有關係,竟錯過了這樣明顯的線索。
他慢慢將書裏的人和現實中對應起來,發現書中似乎沒有寫花澤睿和葉孤城是什麽關係。
方應看問道:“你和西門吹雪真的是情人?”
陸點溫聲說:“曾經是。”
方應看說:“你們真的是為了虎斑灣的事情決裂的?”
陸點和葉孤城的確是這樣決裂的,和西門吹雪的感情倒是複雜很多。
他微微一笑:“是。”
方應看道:“沒想到,花公子竟還有這樣一段過往。”
陸點笑著說:“這沒什麽,我想人人都有不為人知的一麵,就算是小侯爺,心裏恐怕也藏著一段刻骨銘心的愛情吧?”
方應看以為他指的是自己對葉昭雲的癡戀,轉念一想,如果花澤睿說的是葉昭雲,這樣的用詞有些不太合適。他指的好像是另一件事……
方應看抬眼,對上了陸點的目光。
那雙溫柔漂亮的桃花眼,正含情脈脈地注視著他。
“你認識我?”方應看心中驚疑不定,表麵仍舊鎮定。
“我這樣卑賤的人,怎麽有資格認識您這樣的權貴?”陸點笑著搖頭,“小侯爺多慮了。”
他這樣否認,方應看反而更加肯定了。
因為他之前根本不是什麽小侯爺!
卑賤的人……天底下卑賤的人有很多,連飯都吃不上的人,當然不會花心思將自己收拾地幹淨整潔,許多人都是蓬頭垢麵,灰撲撲的掩蓋住原本的樣貌。
花澤睿會是誰?
一想到有人在暗處一直冷眼看著自己,將他做的事情了解得一清二楚,方應看就有些毛骨悚然。
“花澤睿,我想我們應該不是敵人。”方應看語氣有些凝重地說道。
陸點微笑:“是。”
“既然是舊相識,為什麽不早些相認?你知道的,那件事後我受的打擊很大,低迷了很長一段時間,有些事情實在是不記得了。”方應看恢複了他的少年氣,故作無奈地說。
“我從前過於卑賤,你不認得我也很正常,更何況我也不願回想從前的事情,現在這樣重新開始也很好。”陸點笑著說,“小侯爺應該不會因為我知道你的秘密,就要殺了我滅口吧?”
方應看說:“怎麽會呢?我是那樣的人嗎?”
陸點笑著搖頭。
方應看有一種被壓製得喘不過氣的感覺。
他回想起最初和花澤睿認識的時候,花澤睿看似好心的告訴自己葉昭雲的喜好,真的是好心,不是什麽陷阱嗎?
他把西門吹雪帶了過來,又在這個時候透露出手上握著自己的把柄。
方應看有些不甘心地看著眼前這位清瘦無害的公子,輕聲問道:“你的目的是什麽?”
陸點微笑:“我隻是想和小侯爺交個朋友。但是小侯爺似乎不是可靠的人,昭雲又不願用美人計,我隻能出此下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