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刺耳的汽車喇叭聲在樓下響起。

坐在露台扶欄上的諸星大往下看了一眼, 微微挑眉:“是琴酒的車。”

“他還真來了?”安室透脫口而出。

“琴酒又不過平安夜。”黑川凜一臉的理所當然。

“……”三人麵麵相覷。

雖然……他們也覺得琴酒不會在意今天是平安夜這種日子,但黑川凜那種天經地義,突然讓他們有種琴酒好可憐的感覺。

黑色的保時捷A365停靠在路邊, 很快的, 安全屋大門開了。琴酒叼著煙走進來, 似乎察覺到了視線,抬頭看過來。

隨即,有點愣住,嘴裏叼的煙都差點掉下來。

——你們一群組織成員, 正事不幹,居然在聚眾……燒烤?

“喲, 琴酒。”黑川凜走道扶欄邊, 朝下麵揮揮手。

“你們很閑?”琴酒緊皺著眉。

“是你太緊繃了, 琴酒。”黑川凜手裏端著酒杯,朝他遙遙一舉杯, 喝了一口才說道,“人要勞逸結合, 學會放鬆, 否則遲早有一天會壞掉的。”

“嗬。”琴酒隻是一聲冷笑,舉步走進了屋內。

“我下去一下。”黑川凜放下酒杯。

“不讓琴酒來嚐嚐你的手藝嗎?”安室透示意了一下桌上那一堆“不明物體”。

“你以為,我叫琴酒過來擼串他就來?”黑川凜忍不住失笑。

“聖誕節, 有什麽任務我都不幹!”安室透立刻說道。

“同意。”諸星大舉了舉手,難得支持了一次波本的意見。

黑川凜“噗”的一笑,揉了揉他的腦袋, 離開露台。

“也不知道琴酒這時候過來有什麽事。”綠川明自語道。

安室透想了想,咽下嘴裏的食物,把竹簽往垃圾桶裏一丟, 跟了出去:“我去看看。”

剩下綠川明和諸星大對望了一眼,互相一攤手,繼續烤串。

安室透可以隨便跑下去聽那兩人在說什麽,他們可還怕琴酒直接掏槍呢。

“怎麽又有臥底?”

安室透樓梯才走到一半,就聽見了黑川凜的聲音,不由得心中一跳,腳步也慢了下來。

“下來吧。沒關係。”黑川凜轉身看到他,溫和地招了招手。

見他這麽說,安室透幹脆無視了琴酒的冷臉,大大方方地走過去,在黑川凜身邊坐下。

“然後,找我幹什麽?”黑川凜翹著腿,不在意地說道,“找臥底不都是你的活計嗎?我可沒興趣。”

琴酒冷眼看著他,又瞥了一眼他身邊的安室透,沒說話。

“嗯?”黑川凜一挑眉,詫異道,“你懷疑我身邊有臥底?”

“根據臥底進入組織的時間,波本和蘇格蘭都在範圍內。”琴酒冷冷地說道。

“你懷疑我?”安室透就要站起來。

黑川凜一勾他的腰,把人拽回來抱在懷裏,目光一轉,落在琴酒臉上就沒了溫度:“琴酒,我的人我自己審查,我會負責,不用你插手。”

“你確定你能審核?”琴酒看了一眼他環在安室透腰上的手臂。

“你要是不滿意,可以告知那位先生。”黑川凜冷笑,絲毫不讓,“但是,如果你越過我,私下調查我的人,不管你查出什麽,別怪我在你腦門上開個洞。”

琴酒沉默了一會兒,就在安室透忍不住要出言挑釁之前,終於開口:“我會報告那位先生,在此之前,你最好重新查一遍你的人。萬一以後出了變故,你知道後果。”

“那就不勞費心了。”黑川凜安撫地拍了拍安室透的後背,又問道,“所以,這次又是從哪裏來的消息?”

“日本,警視廳。”琴酒嗤笑。

一瞬間,安室透瞳孔一縮,心跳亂了一拍。然而,職業素養又讓他迅速把驚駭壓了回去,表麵上絲毫不動聲色。

警視廳……是景光那邊出問題了。

“警視廳,日本公安?”黑川凜故意思索了一下才問道。

“嗯,公安極少會招收非日本人。”琴酒說道。

黑川凜立即恍然。

按照這個範圍縮小人選,蘇格蘭原本就在第一批被懷疑的名單上,而安室透因為混血的外貌,反而不會讓人把他往日本公安的臥底上想。

不過,原作上諸伏景光暴露,果然是因為警視廳內部出了問題嗎?是收買、背叛,還是組織在警視廳也有臥底?

“你明白我的意思。”琴酒加重了語氣。

“啊,當然。”黑川凜仿佛漫不經心地問道,“不過,就沒有更具體一點的信息嗎?組織在警視廳裏也有眼線吧,名字什麽的,也沒有?”

“沒有。”琴酒淡然道,“他不是一個係統的,看不到派出的臥底名單,不過……”

安室透的心剛剛放下一些,又立刻被拎了起來。

“不過,他發現一個疑似接頭人的公安。”琴酒唇邊露出一絲殘忍的笑意,“隻要盯緊了這個人,遲早能順藤摸瓜,找到隱藏在組織裏的老鼠。”

“哦,那就沒我的事了。”黑川凜立刻說道。

“嗯?”琴酒看他。

“別越權調查我的人,我也不管你盯著目標。”黑川凜輕鬆道,“琴酒,我們井水不犯河水,明白?”

“可以。”琴酒點頭,“不過,如果被我發現接頭人……”

“隨你。”黑川凜聳了聳肩。

這個臥底指的八成就是諸伏景光,不過,安室透都聽得清清楚楚了,自然會想辦法轉告同伴。如果這樣,諸伏景光還蠢得去冒險和聯絡人接頭,那他也救不了這樣上趕著找死的蠢貨。

琴酒見狀,壓了一下帽子,轉身走人。

“喂,好歹是平安夜,不上來一起開心一下?”黑川凜閑閑地說了一句。

琴酒回頭,給了他一個不屑的眼神,大步出門。

“遲早有一天過勞死。”黑川凜低聲嘀咕。

琴酒的背影僵直了一下,很顯然是聽見了,但隨即步子邁得更大,身上的煞氣幾乎要蔓延開來。

安室透滿懷心事,一時沒有接口。

“怎麽了?”黑川凜低頭問道,語氣瞬間柔和下來。

“沒事。”安室透搖搖頭,微微一頓,試探道,“你覺得蘇格蘭……”

“誰是臥底,看著不就知道了,琴酒那邊不是有魚餌了嗎?”黑川凜一聲輕笑,“我也想看看,會咬鉤的會是哪條小笨魚。”

安室透笑了笑,很快把憂慮壓下。

也對,他都已經知道這件事了,難道還會眼睜睜看著景光往陷阱裏跳嗎?

隻是,這段時間必須蟄伏,決不能再往外傳遞消息了,所有和公安方麵的聯係也要斷絕。

雖然黑川凜擺明了袒護,可誰知道琴酒會不會陽奉陰違,私下偷偷調查呢?

“放心吧,這場火,燒不到我這裏。”黑川凜摸了摸他的腦袋,勾著他的後頸,交換了一個吻。

“他們還在上麵。”安室透喘了口氣,低聲抱怨。

“不會看見的,你以為他倆是你?”黑川凜輕笑。

“我怎麽了?”安室透不服。

“被偏愛的總是有恃無恐。”黑川凜點點他的臉。

除了你,誰敢恃寵生驕到這個地步?明知道琴酒過來有要緊事還敢光明正大地下來聽,沒看見剛才琴酒的目光已經要殺人了嗎?

安室透有些心虛地扭過頭去。

不過……原來所有人都看得出,我是被你偏愛著的嗎?

一時間,心裏有些複雜,他下意識說道:“如果琴酒真懷疑我呢?”

“他敢。”黑川凜捏了一把他的臉頰,無奈道,“你的腦袋瓜裏想什麽?這種事別亂開口,琴酒原本就已經疑心病沒救了。”

“就是說如果嘛。”安室透一咬牙,趁著這個時機,大膽追問了一句。

“如果你是臥底,我就把你關小黑屋,每天銬在**,想幹什麽幹什麽,滿意了嗎?”黑川凜微笑。

“……”安室透黑線。

好的,誰叫他嘴賤,這就絕對不該問!

“說起來,蘇格蘭是不是少買了一樣東西?”黑川凜抬頭看了一眼客廳的布置,忽然說道。

“少了什麽?”安室透不解。

聖誕樹、彩帶彩燈、氣球、各種飾品,連拉花禮炮都買了,實在看不出來缺什麽。

“當然是,槲寄生。”黑川凜認真地說道。

安室透一怔,隨即冷笑:“說的好像不掛槲寄生,你就不吻我似的。”

“那倒也是。”黑川凜欣然點頭。

隨後,順手將人推在長沙發上,低下頭,繼續親。

“你就不能先回房間……”安室透的抱怨直接被灼熱的唇堵了回去。

默默歎了口氣,他幹脆伸手摟住了他的脖子。

算了,難得的平安夜。何況,一年多了,他也早就從最開始的無措漸漸習慣了。

他並不討厭被親吻的感覺,有時候甚至破罐子破摔地想,波本和安室透幹的事,和降穀零又有什麽關係呢?

“上樓,否則食物都要被他們吃完了。”安室透喘著氣推了一下。

黑川凜起身,順手把他也拉了起來。

安室透迅速整理了一下衣服上的褶皺,拍了拍自己的臉。

很好,沒有發燙,就算有點紅以他的膚色也不顯,看來真是習慣了,也不知道該高興還是悲哀。

兩人一前一後上樓,露台上的氣氛卻有點僵硬。

“沒什麽事。”黑川凜拿起自己的酒杯直接灌了半杯下肚,澆滅頑強的心火。

“琴酒居然不是來送任務的,真難得。”諸星大開口。

“說起任務,倒還真有一個。”黑川凜忽然指名,“蘇格蘭。”

“……啊?”綠川明仿佛在發呆,頓了一下才反應過來。

黑川凜眨眨眼,看到他的表情,忽然醒悟:“你剛剛下樓了?”

“啊,我……”綠川明用眼角的餘光看了安室透一眼,帶著一絲尷尬和心虛,“我在露台上看見琴酒走了,但你們遲遲不上來,就……”

“咳咳……”安室透覺得剛剛還若無其事的表情完全繃不住了。

黑川凜撇過頭一聲輕笑:“看見就看見了,你怎麽比我們還心虛?”

綠川明:……我不是心虛,我是站在樓梯口,差點想一槍崩了你好嗎?

“你剛剛說,有任務?”安室透趕緊扯開話題,“給蘇格蘭一個人的?”

“一個人顧不過來,你也去。”黑川凜很自然地說道,“任務書回頭我發你郵箱,過完年再走也來得及。”

“這時候離開東京?”安室透雖然欣喜於終於有一個和幼馴染的雙人任務,可以暢快地交流情報,但對於他這個毫無預兆的任務,又不禁擔心,“剛剛琴酒還……”

“琴酒怎麽想,關我什麽事?”黑川凜不在意地放下酒杯,微微一頓,又道,“既然這樣,你們倆互相監視一下好了。總不能……你們倆都是臥底,還來自一個部門?”

綠川明聞言,差點捏碎手裏的酒杯。

安室透好久才反應過來:“哈哈,怎麽可能啊。”

“是啊,怎麽可能,所以,別管琴酒了,專心完成任務。”黑川凜輕描淡寫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