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溫泉旅社前堂。

“所以,凶手就是你——水無憐奈小姐!”毛利小五郎義正嚴詞、斬釘截鐵。

“我沒有殺人!”水無憐奈楚楚可憐地看著他,“毛利先生, 警官先生, 你們相信我, 我真的沒有殺人。”

“靜子小姐證明說了,監控拍到你的那個時間,她正在打掃湯池,距離你過去的時間, 有10分鍾的空白,你去了哪裏?從前堂正常走到湯池, 隻需要30秒!”毛利小五郎說道。

“我、我……”

“還有, 前田議員的房間裏, 我們鑒識科發現了一根女性的長發,有些天然的卷曲。”橫山警官拿出一個證物袋, “這裏的女性,山島秘書和毛利小姐是直發, 筱宮夫人的頭發全白了, 靜子小姐的頭發沒有這麽長,隻能是屬於你的。如果你否認,我們可以做DNA鑒定。”

“我、我是去過他的房間, 但是……我去的時候,他已經死了!”水無憐奈捂著臉,聲音顫抖, 看起來就像是快要崩潰的模樣。

“已經死了?”毛利小五郎一聲驚叫。

“真的!你們相信我!”水無憐奈哭著說道。

“那麽,你深夜去一個騷擾你的男人房間裏,是做什麽?”橫山警官問道。

一瞬間, 水無憐奈臉上閃過各種表情,無奈,悲傷,憤怒,絕望,又立刻消失,糅合成一種混雜著無奈的死灰。好一會兒,她才緩緩地開口:“前田議員他……偷拍了我的,不雅照。威脅我……但是我去的時候,他真的已經死了!我很、害怕,想喊人,但是……看到了他的電腦,就想著,至少把照片刪了。你們去查的話,電腦附近可能留有我的指紋,我太慌亂了,不知道擦幹淨沒有……然後,也不敢報警了,對不起嗚嗚嗚……”

“水無小姐……”毛利蘭拍著她的背安撫,臉上一片同情。

“前田那家夥,就是人渣!”山島秘書憤憤地說了一句。

“這個……”毛利小五郎看著痛哭的水無憐奈,摸摸自己的後腦勺,有點尷尬。

房間裏,和案件完全沒有關係的黑川凜和安室透舒舒服服地泡在私人溫泉裏,旁邊的小桌上放著冰鎮過的酒和水果糕點。不遠的池邊,還放著一台筆記本電腦,畫麵播放的卻是前堂那邊的直播。

“劇本太狗血。”安室透嫌棄地評價。

“狗血是狗血,不過勝在長盛不衰,總有人吃這套。”黑川凜點評,“備用方案加分。”

安室透“嘖”了一聲,探過身去,握著鼠標拉了一下鏡頭,又說道:“不過,那個叫橫山的警官,心眼兒可真不少,沒有毛囊的頭發是驗不了DNA的吧。”

“水無憐奈未必不知道,但是如果她能敏銳地反駁這種專業性問題,和她的人設不符。”黑川凜摟著他的腰把人拽回來,池子裏濺起一捧水花。

“放手!很熱!”安室透拍了拍他的手臂。

“是嗎?”黑川凜撈過酒杯,一飲而盡,隨即低頭吻了上去。

“你……”安室透想罵人,但一張口,滾燙的舌尖和冰涼的酒液就一起闖了進來。

“混蛋……”

“嗬嗬,要不要再來一杯?”黑川凜低笑。

安室透除掉美瞳的紫灰色眼睛水汪汪的,一副被欺負慘了的模樣,像隻弓起了背的貓咪,自以為凶巴巴,可在主人看來,軟乎乎地伸爪子的樣子不能更可愛。

“離我遠點,否則我上去了!”安室透威脅。

“好好。”黑川凜舉手,表示不會再搗亂,拿了個柑橘拋給他。

於是兩人分開半米距離,靠著池沿,繼續津津有味地看監控直播。

“……所以,真凶是場務的大田健先生啦。”胡鬧的時候錯過了拿其他證據的一段,居然已經到了揭示凶手的時候。

“哎?”所有人都愣住了。

“怎麽會是大田先生呢?”毛利蘭忍不住說道,“新一,如果水無小姐進房間的時候,前田先生已經死了,那凶手就應該是在她之前進去的人,但監控拍到大田先生是在水無小姐後麵的。”

“是啊,我是因為白天的事,擔心水無小姐,看到她這麽晚出門,所以跟上去看看的。”大田健爭辯。

“為什麽是大田健?”黑川凜也在問。

“因為那顆紐扣。”安室透含著橘瓣,懶洋洋地解釋,“你看,秘書和基爾,同樣紮著馬尾,穿著旅社提供的同款浴袍,身高體型近似,乍看挺像的吧?秘書確實想殺人,但是前田議員當時沒有死亡,隻是暫時休克了,等他醒過來的時候,看到的是在檢查他死活的水無憐奈。因為意識模糊看不清楚,以為還是秘書,這才拚盡全力把沾血的紐扣塞到了水無憐奈身上——所以說,連死活都沒分辨清楚,她不合格。”

黑川凜摸了摸鼻子,很無奈地看著自家小貓拚命給水無憐奈扣帽子扣分。

“我說的不對嗎?”安室透一挑眉,“我知道她是著急拿情報,所以檢查的時候馬虎了。但是,如果人一直在休克中也罷了,瀕死狀態和徹底死亡,外行不一定能立刻準確分辨,但是人都醒過一次了,這都沒察覺?”

“經驗不足。”黑川凜答道。

畢竟,差了五年經驗,這個水無憐奈還是會連身上被裝了東西都沒察覺,以至於害死了父親的新人。她還沒成長為五年後那個能和赤井秀一對戲騙琴酒的基爾。

“你還是看好她?”安室透皺了皺眉。

黑川凜看他的眼神有點憂傷:我努力給你們找擋箭牌,你還嫌棄總想往外扔。

“幹嘛啊,這麽看我。”安室透被他看得心裏毛毛的,又往旁邊挪了挪,補充道,“我是就事論事,可沒有私人針對她!”

“所以,大田健為什麽是凶手,證據在哪?”黑川凜一笑,轉過了話題,“難道就沒有可能,是水無憐奈走後,前田議員才撐不住傷重而死嗎?那凶手就還是秘書。”

“因為屍檢照片的傷口。”

“因為屍體上有兩道重疊的傷口——”

監控裏的工藤新一和安室透幾乎同時開口。

“所以,是秘書刺的一刀不足以讓人死亡,最後進來的大田健又刺了一刀,因為直接刺在原傷口上,所以看起來隻有一道刀傷?”黑川凜立刻反應過來。

“嗯,把屍體拉回警局,做個解剖就能證明。”安室透說道,“原本我考慮的是,兩道刀傷,哪個才是致命傷。不過看到警方查到的三個嫌疑人去找死者的順序,大概就知道了,剩下的就是找證據。”

“那是警察的事。”黑川凜聽完,直接關掉了監控退出,順便清理痕跡。

“所以,關於基爾,你要讓她通過嗎?”安室透問道。

“也可以。”黑川凜思考了一下說道,“她的表身份也是加分項,女主持,以她的相貌和工作能力,在這一行可以往上爬,到時候更能不著痕跡地接近一些目標人物。不論是打著采訪的名義還是僅僅作為一個漂亮的女人。至於經驗不夠的問題,找個人帶一帶,多做幾個任務,自然就補上來了。”

“你想親自帶?”安室透驚訝道。

“怎麽可能。”黑川凜一愣,隨即一聲嗤笑,“基爾在行動小組裏的定位和你重複了,我不需要多一個弱化版的贗品。”

安室透“哼”了一聲,用力嚼著橘肉,仿佛在咬某人的肉。

“我隻要你一個就夠了。”黑川凜一臉認真。

“不、不要說這種讓人誤會的話啊混蛋!”安室透耳根後都熱了,有些慌張地掩飾。

“哪有?”黑川凜很無辜,“你看,搜集情報方麵,實際上陣的部分你都能做得完美,需要的後勤技術支持,我自己就是最好的黑客,我們在一起沒什麽做不到的,不需要別的幫手。何況,一個四人小組,要那麽多情報人員做什麽。”

安室透聽到那句“我們在一起沒什麽做不到的”,心底一熱,隨即又湧上來淡淡的無奈。

——我想你跟我離開組織,毀掉這些害人的東西,你能和我一起做到嗎?

“還不高興呢?”黑川凜遞了一杯酒給他。

安室透接過杯子,微微晃了一圈,忽的一笑:“我懷疑你想灌醉我。”

“哦,那你會酒後亂性嗎?”黑川凜問道。

“別傻了,世上哪有什麽酒後亂性的事,酒又不是X藥。”安室透不屑地把酒水灌下肚,吐出一口帶著酒氣的呼吸,輕笑,“如果有……那一定是借酒裝瘋。”

黑川凜沉默了一下,緩緩地開口:“我現在挺想裝一下的。”

“不行哦。”安室透指了指他放在池邊的手機,提醒,“亮好幾次了,幹嘛靜音,不怕琴酒發飆啊。”

“我怕他?”黑川凜一聲冷笑,有些煩躁地抓起手機。

“為什麽不接電話?”琴酒的聲音裏壓著一絲惱怒。

“死人了,有警察在,不方便。”黑川凜睜著眼睛說瞎話。

“又死人?”琴酒沒好氣,“遊輪上也死人,你是災星嗎?”

“……”黑川凜覺得好氣,好冤。

災星明明是工藤新一,和他有什麽關係!

“基爾呢?”琴酒壓了壓怒火問道。

“被牽涉進了殺人案,不過補救措施還過得去。”黑川凜淡淡地說道,“如果情報拿到了,可以算通過。如果沒有……那無論她其他方麵做得多完美,都不合格。做我們這一行,沒什麽比結果更重要。”

“知道了,我會報告那位大人。”琴酒頓了一下,認同了他的說法。

“OK,具體經過我會發到郵箱,還有……”黑川凜停了幾秒,說道,“轉告基爾一句話:喜歡我送的禮物嗎?”

“哈?”琴酒一頭霧水。

“你就一字不差地轉告就行了。”黑川凜說完,直接掛了電話。

“壞心眼。”安室透說道。

“雖然素質不錯,但該敲打的還是要敲打。”黑川凜輕描淡寫說道。

想必現在的水無憐奈心裏一定很驚駭那顆紐扣為什麽會在工藤新一手裏,而且看起來工藤新一根本不像是從他手裏拿到的。

白川製藥是組織很重要的一環,拿到了代號,以boss對基爾的賞識,她遲早會接觸到這個層麵,也就無所謂隱瞞了。

再說,不透露點消息過去,以後怎麽拿她當擋箭牌呢?

就在這時,手機再一次亮起來。

安室透瞥了一眼,心中一跳。上麵顯示的是——綠川。

可是不應該。如果是考核任務順利完成,綠川明沒必要這個時候打電話給黑川凜——考核任務是有監督的。

所以,隻能是出了很嚴重的變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