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暮警部認識黑羽快鬥這個孩子。
在繭的發布會上, 他也是黑川凜帶來的,因為他那張和工藤新一幾乎一模一樣的臉,警視廳幾乎沒人能不記住他。後來又聽中森警部說過, 那是他從小看到大的鄰居家孩子。
然而, 黑羽快鬥怎麽會在白川製藥呢。
除了名單上確認的原本白川製藥被劫持的人質, 多出來的隻有兩個人——怪盜基德,以及那個被綁架的小孩。
如果被綁架的是柯南, 那……豈不是說黑羽快鬥就是怪盜基德?那在繭發布會上,黑羽快鬥在遊戲裏換上基德的套裝就耐人尋味了。
“柯南君為什麽會在裏麵?”佐藤問道。
“是意外。”柯南坐在花壇邊,神色懨懨的。
“你是被怪盜基德帶進去的嗎?那基德……”
“好了, 佐藤警官。”佐藤的話直接被風見打斷,“怪盜基德的案子不歸搜查一課管, 你就不用多問了。”
“……”佐藤氣結。每次都是公安!
“佐藤,別問。”鬆本清長走過來。
“鬆本管理官?”佐藤驚訝地看著他。
“我剛剛接到通知, 明天早上有一個重要的會議需要出席。”鬆本清長用眼角的餘光看了降穀零一眼,微微一頓,淡淡地說道, “白川製藥這件事、以及怪盜基德,背後牽扯到一件跨國巨案,確實已經超出警視廳的職責範圍了。”
“那會由誰接手?公安嗎?”佐藤有點不甘心地問道。
“不止。”鬆本清長看著她,表情複雜, “超過十餘個國家的特殊機構代表已經到達日本——聯合搜查會議即將召開, 這大概是本世紀來世界範圍內最大的一樁案件。”
說著,他又轉頭看向目暮警部:“目暮, 你們也要做好準備,這段時間治安可能有些亂,謹防渾水摸魚。”
“明白。”目暮警部壓了壓帽簷。
“那麽, 柯南君不會再有危險吧?”佐藤擔憂道。
“有勞佐藤警官了。”黑川凜走過來,揉了一把柯南的腦袋,轉身說道,“對方是衝著我來的,才對柯南下手。現在我在這裏,沒必要再對一個小孩子下手。”
“黑川先生是得罪了什麽人嗎?”目暮警部吃了一驚。
黑川凜搖搖頭,沉默了一下說道:“明天就知道了。”
“需要我們安排貼身保護嗎?”目暮警部關心地問道。
“由公安安排吧。”鬆本清長再次打斷。
他對黑川凜這個人可謂如雷貫耳,警視廳的網絡防火牆都是出自他之手,信科處的人讚不絕口。但是,能讓公安那邊派出一位優秀的警官長年貼身保護的,黑川凜身上的價值絕不是表麵上看到的這麽簡單。
然而,他的目光還是更多地落在黑羽快鬥身上。
怪盜基德絕不會是一個高中生……和8年前那個基德,不是同一個人嗎?繼承者?
“柯南,還好?”黑川凜彎腰,溫和地問道。
柯南抬起頭,茫然的眼神漸漸聚焦。
黑川凜歎了口氣,再次摸了摸他的頭:“回家吧。”
他也沒想到“白川彥一”的死對柯南還會有這麽大的打擊,明明都深惡痛絕了不是嗎?
怪不得是光之子,這個孩子是純善的,而且也在成長。比起從前隻顧推理真相,把犯人逼上絕路,現在他明顯懂得了悲憫。
淩厲的手段和柔軟的內心,更像是降穀零了。
挺好的。
“安室君,你的車。”諸伏景光把車鑰匙還給降穀零。
因為“白川彥一”的死,赤井秀一作為他明麵上的保鏢,最信賴的人,得留下來處置後事,也要照顧宮野誌保。
萩原研二也要處理現場,以免還有沒炸的炸彈留下隱患。
最終,還是黑川凜開車,帶著黑羽快鬥和柯南回家,順便強製把降穀零也打包帶走了。
看著他們仿佛一家四口的背影,目暮警部還是忍不住問道:“管理官,基德……”
“基德的案子,警視廳以後都不過問。”鬆本清長擺了擺手,還是解釋了一句,“基德不是罪犯,他是公安的人。”
“哎?”目暮警部直接豆豆眼。
“你問我我也不知道!”鬆本清長一聲冷哼,“總之,你一個人知道就好,管好下麵……橫豎基德的案子原本也不歸搜查一課。”
“明白了。”目暮警部點了點頭,總算明白了最近隔壁的中森銀三天天吃了火藥一樣的原因。
“我說了我還有工作!”降穀零被塞進副駕駛還在抱怨。
“交給風見。”黑川凜毫不猶豫,“回家休息——明天早上的聯合搜查會議,降穀警官難道想一瘸一拐去參加嗎?在fbi麵前丟臉也無所謂?”
這句話一擊直中紅心,噎得降穀零說不出話來。
“哎?搜查會議,安室哥哥居然參加嗎?”一直沒什麽精神的柯南猛地抬頭,一臉震驚,“可是安室哥哥是臥底啊,可以公開露麵嗎?”
“已經沒必要了。”降穀零搖頭,“組織如風中殘燭,這次趁勝追擊,把朗姆的勢力連根拔起,這個在日本紮根大半個世紀的龐大組織也就走到末路了。”
“朗姆……那boss呢?”柯南脫口而出。
降穀零瞥了專心開車的黑川凜一眼,一聲嗤笑:“沒有boss。烏丸蓮耶已經死了,而且……柯南君,你是功臣之一。”
“……我?”柯南瞪大了眼睛,一陣震驚,“我什麽時候和boss……”
“繭。”降穀零輕描淡寫道,“烏丸蓮耶追求永生,把自己的意識上傳到網絡,入侵了繭的係統,占據遊戲中開膛手傑克的身份。柯南,是你的推理將他逼到末路的,我才能在遊戲世界中徹底除掉他,你很了不起。”
“我、我……”就算聰慧如工藤新一,一下子被扔了這麽大一個雷,也有點反應不過來。
把意識上傳到網絡?這是現實存在的嗎?
“那boss……是真的被消滅了嗎?”黑羽快鬥小心翼翼地問道。
“算是吧。”降穀零頓了頓才回答。
“安室哥哥,‘算是’那到底有沒有消滅啊!”柯南下意識道,“如果人的意識能在網絡中存在,那豈不是能做很多事,比如核彈密碼……”
“你真不愧是凜養出來的,第一反應和他一模一樣。”降穀零忍不住笑出聲來,又安慰道,“放心吧。我們還在繼續搜索boss還有沒有留下殘餘數據,這方麵,我們有最好的專家在,不是嗎?”
柯南怔了怔,看向黑川凜的側臉,慢慢地也笑起來。
黑羽快鬥捂臉。
他倒是相信降穀零說的,公安還不至於撒這種彌天大謊。但是避重就輕的本事也是爐火純青。
boss不在了,那下任boss呢?除了你旁邊那個還有誰啊!
“明天我可以去嗎?”柯南問道。
“當然。”降穀零還沒回答,黑川凜就先說道,“我不是答應帶你去見mi6的負責人嗎?不會食言的。”
柯南聞言,眼睛頓時亮了。
“你打算在會議之前先和瑪麗夫人見麵?”降穀零問道。
“嗯,你讓風見安排吧。公事私事,我都有些要和她談的。”黑川凜很自然地說道。
“好。”降穀零低頭,拿著手機給任勞任怨的屬下布置工作。
這個晚上,肯定有不少人無法入眠。
回到公寓,黑川凜還是把人抱上樓。
降穀零尷尬得裝死,倒是兩個孩子一臉淡然,純當沒看見。
黑羽快鬥也不是第一次來了,客房裏甚至有他的衣服和個人用品,進門就直接鑽進了房間。
柯南想了想,丟下一句“我找快鬥哥哥玩”,也擠了進去。
黑川凜不禁失笑。
不過,工藤新一和怪盜基德……你們倆半斤八兩,都是裹著馬甲一身秘密的人,有什麽好跳腳的。
小孩子鬧一鬧,明天早上起來多半也就沒事了。
他還有自己的麻煩呢。
回到臥室,他把降穀零放在**,自己先去浴室放水,一邊說道:“先泡個澡,一會兒我給你換藥,明天早上走路應該就沒有問題了。”
降穀零隨口“嗯”了一聲,一轉頭,卻在床頭櫃上看見了一本熟悉的相冊。
這是——景光送的生日禮物?
“Hiro那家夥……”降穀零想起幼馴染居然借花獻佛到把自己的黑曆史都當做禮物送給黑川凜,就忍不住咬牙切齒。
他沒好氣地拿過相冊,然而,一張照片從中間滑落出來,掉在地上。
“什麽啊。”降穀零一怔,把相冊往**一放,扶住膝蓋的傷處,彎腰撿起照片,順手翻到正麵——
“零,去泡澡吧。”黑川凜從浴室裏走出來。
降穀零沒回答,坐在**的身體,背脊僵直,垂頭不語,手裏緊緊攥著一張照片。
黑川凜的目光落在放在被子上的相冊上,不禁扶額。
明明是放在客廳的茶幾下麵的,除了諸伏景光……誰會特地拿進來。
想必諸伏景光今天拿藥的時候看見了吧,畢竟藥箱也在茶幾下。
他沒有對零說什麽,隻是把照片放在零觸手可及的地方,也算是一種……體貼?
“你沒什麽解釋的嗎?”降穀零幽幽地開口。
黑川凜無奈地一笑,走過去,抓起他的手,一根根掰開發白的指節,揉了揉讓他放鬆,隨後把照片抽走。
“解釋。”降穀零重複了一遍。
“不需要吧?”黑川凜把照片放在床頭櫃上,一手攬著他的肩膀,一手輕撫這他的側臉,把他轉過來看著自己,語氣柔和,“今天下午的時候你不是就應該想到了嗎?”
“……”降穀零抿了抿唇,沉默許久,突然間一拳打在他小腹上,聲音帶著哭音,“混蛋!你混蛋!你明明這麽早就……你就這麽看著我糾結愧疚,很好玩是不是?你這個……混蛋!”
“我不是故意的。”黑川凜倒抽了一口冷氣,沒想到小貓咪暴怒了,撓人還真的疼,這一拳……簡直比當年在訓練場擂台上琴酒打的還狠!
“不是故意的?”降穀零不信。
“真的不是,我什麽時候騙過你。”黑川凜揉了揉小腹,有點委屈,“沒有早告訴你,是因為我以前從不知道烏羽涼這個隻相處了不到一個月的人,竟然對你居然這麽重要。我本以為,不過是一個朋友,淡了就淡了,實在沒必要把一個無關緊要的人生過客再扯出來。”
“無關緊要?人生過客?”降穀零怒視他,眼眶泛紅。
黑川凜歎了口氣,心疼地把人往懷裏一壓,無奈地嘀咕:“後來是知道了,但是……不就是不想看見你這樣的表情嗎?”
降穀零在他懷裏掙紮了幾下沒甩開,想起之前自己的告白,又是委屈,又是羞恥。
說什麽烏羽涼是過去式,現在隻喜歡黑川凜一個……他隻想穿回去把過去的自己敲暈!
還有黑川凜這個混蛋,聽的時候不知道怎麽笑話他呢。
想著,忍不住更委屈,連眼角都泛紅了。
“零,別哭。”黑川凜低頭,親親他的眉心,眼角,鼻尖,最後落在幹燥的唇上。
降穀零一扭頭,賭氣地避開他的親吻。
“別氣了。”黑川凜蹭蹭他的頸窩,“我本來就想告訴你的,但是你說不準提,所以……”
“所以還是我的錯了?”降穀零怒道。
“當然不是。”黑川凜安撫地拍了拍他的背脊,“所以,我聽你的,我不提,讓你自己發現。”
降穀零一怔,回過味來,遲疑道,“今天那個底層成員,那些照片,是你故意給我看的?”
“不然呢?”黑川凜一臉的無可奈何,“烏羽涼是個一次性身份,所有的身份證明,早在當年就被我銷毀得幹幹淨淨,現在我自己都沒法證明我是他——還是好不容易才找到這些照片的。當初我讓人從洛杉磯拍點照片,畢竟是接到了日本威士忌的任務,那個底層成員當做炫耀把照片留了下來。”
降穀零聽著,隻是不說話。
“還生氣呢?”黑川凜問道。
“滾出去。”降穀零掰開他的手。
“不!”黑川凜斷然拒絕,抱得更緊,“你要打要罵隨便你,但是唯獨這個不行!”
“……”降穀零氣結,半晌才罵道,“無賴!”
“嗯,繼續。”黑川凜毫不在意。
“我不是……”降穀零張口結舌,憤憤地拍開他,跳下床,扶著牆氣道,“好,你不滾,我出去!我叫Hiro來接……”
“不行!”黑川凜眼神一變,將人攔腰抱起,咬牙切齒,“不準找蘇格蘭,我、吃、醋!”
降穀零抽了抽嘴角,怒火有種發不出來的憋屈。
怎麽會有人把吃醋說得這麽理直氣壯啊!
但是……生氣是生氣的,可氣過了,卻詭異得有一絲甜蜜。
原來,我的初戀和熱戀,從來沒有別人,一直都是你。
真的……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