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戶川君!黑羽君!你們在哪!”走道裏傳來宮野誌保的喊聲。

“回去!”貝爾摩得毫不猶豫道, “社長辦公室的密室不怕火。”

黑羽快鬥一回頭,從打開的電梯門可以看見,走道上隻是零星燒著幾堆火焰, 咬了咬牙,開始晃**鋼纜接近出口。

“沒事的。”貝爾摩得說了一句,語氣竟然有一絲溫柔。

“你……”柯南咬了咬牙。

爆炸巨響吞沒了他的聲音,一連串大大小小的爆炸順著煤氣管道一路向下,最後在電梯井下方爆開一團烈焰。

“嘭!”鋼纜猛地往下一沉。

貝爾摩得眼疾手快,抱著柯南縱身一躍, 抓住了黑羽快鬥用過的那根鋼纜, 隻是位置已經下降到6樓地平麵以下。

“快點!”黑羽快鬥趴在地上,朝他們伸出手。

柯南還有很多話想問,但也知道爭分奪秒,努力抬起手——還差一點點。

“呯!”鋼纜又斷了一股。

“糟了!”貝爾摩得臉色一沉。原本距離就不太夠, 這下差得更多。

黑羽快鬥一手抓著發燙的地板固定,盡量伸長手臂:“小鬼,快!”

“轟隆~”電梯井下方的火焰閃著天然氣特有的藍光, 順著電梯井往上席卷。

“抓緊了!”貝爾摩得一咬牙,抓起柯南,用力往上一拋。

“喂!”黑羽快鬥嚇了一跳,盡力探出身體——抓住了!

然而,他本就太過向外,又固定不牢, 被柯南的體重一拽,竟是往電梯井裏滑下去。

“小心!”背後傳來女子的驚叫,然後身上一重,被什麽東西壓住, 終於止住了下滑。

黑羽快鬥嚇出一身冷汗,回頭說了聲謝謝。

宮野誌保用自己的體重製止了他下滑,從他身上伸手:“江戶川君,抓住我!”

柯南整個人在半空中晃**,深吸了一口氣,抬起另一隻手,揮了幾下,終於一把抓住宮野誌保的手。

兩人一起用力,將他拉了上來。

“白川社長,快上來!”柯南顧不得鬆口氣,回頭喊道。

“你啊……真是個溫柔的孩子呢。”貝爾摩得微微一怔,一聲笑歎。

“別說了,無論你做過什麽,都該由法律審判——我不會讓你死在這裏的。”柯南咬牙吼道,“你得活著,活著向安室哥哥道歉,然後公平審判!”

貝爾摩得聞言愣住,隨即反應過來,要不是場合不對,幾乎要笑出聲。

怎麽也沒想到,日本威士忌和波本的那點情趣,在這個孩子眼裏居然能腦補出這麽複雜的劇本,連她這個影後都自歎不如。

“別笑了,快過來。”黑羽快鬥朝她伸手。

他隱約感覺這個白川彥一恐怕不是黑川凜,但是這麽精湛的易容術,除了他自己,他能想到的也隻有兩個人——哪個都不能死!

貝爾摩得心底一暖,伸出右手。

她不比柯南的短手短腳,身體柔韌度又好,用雙腿勾住鋼纜,探出上半身,伸長手臂。

“抓緊我。”黑羽快鬥緊張得汗水一股股流下來。

“用這個!”柯南拖著一根天花板掉下來的鋼筋過來,橫在電梯門口當做護欄,免得他再被拖下去,宮野誌保見狀,立刻跑到另一邊幫忙固定。

貝爾摩得仰起頭,看著那三個孩子,有種說不出的滋味。

指尖相觸,卻滑了過去。

“再試一次!”黑羽快鬥喊道。

貝爾摩得搖搖頭,重新抓住鋼纜,往上攀爬了一段。

“夠了!”柯南喊道。

貝爾摩得喘了口氣,重新伸出手。

這個距離,要是全盛時期的她,其實是可以自己跳過去的,但現在體力消耗太多。最關鍵的是,剛才為了保護柯南,她後腰被一根飛過來的斷鋼筋插了進去,現在還卡在身體裏,隻是在這種環境下,無論血漬還是血腥味,都被爆炸和大火掩蓋了。

“我抓住……”黑羽快鬥一句話還沒說完,欣喜的表情還留在臉上,卻聽電梯井上方傳來巨響。

鋼纜“嘭”的一下繃斷,掌心的手腕被巨力拉扯,就要滑脫。

“糟了!”黑羽快鬥失聲道。

“放手!”貝爾摩得眼神一閃,當機立斷,甩開了他的手,免得衝力把他也帶下去。

“白川社長!”柯南瞳孔緊縮,一聲大喊。

貝爾摩得在半空中舒展開身體,看著上方越來越小的身影,慢慢閉上了眼睛。

灼燙的火焰中,似乎有一滴眼淚掉下來,卻瞬間升華。

慢慢的,她的唇邊又露出一絲笑意。

也許這樣也不壞——不老魔女,怪物一樣的身體,不得不替換身份才能躲躲藏藏地活下去——我這一輩子,活得本來也沒什麽意思。

活著渾渾噩噩,死了也不留戀。

或者說,能死——挺好的。

至少還有幾個孩子是真心為我難過。

耳邊傳來嘶聲裂肺的叫喊,她深吸了一口氣,大聲喊道:“走!活下去!”

——對不起,工藤君。你不願意看到死亡,可我終究還是讓你看到生命在眼前逝去。然而,當初被你拽住沒有墜落的我,也隻是延續了既定的命運。

仿佛是偷來的一年時間。

哪怕你不知道我是誰……這樣也好,你不知道才最好。

你是光明之子,永遠不需要知道曾經和魔女有過交集,這樣就好。

嗬,也當做,黑川凜那家夥幹掉了boss,解放了我的回報好了。

白川彥一的身份——到我為止。從此世上隻存在清清白白的黑川凜。

雖然同為實驗體,但黑川凜和琴酒都還有未來,隻有她,這幅身體就是惡魔的遺產。

銷毀吧,和熾熱的火焰一起,化成灰燼。

黑川……凜。貝爾摩得最後想起當年,第一次看到烏丸蓮耶帶回來的那個男孩。明明年幼,目光卻是仿佛看透了一切的睿智和從容。

——如果我的結局也是你算計的,那我也——不悔不怨。

你給了我一個最符合我心意的退場方式,謝謝。

“白川社長!”柯南趴在電梯口大喊。

“轟!”回答他的是一聲爆炸,藍中帶紅的火龍順著電梯井衝了上來,也吞沒了那個墜落的身影。

“糟了,快跑!”黑羽快鬥不由分說,一把抄起柯南,又拽了宮野誌保一把。

兩人拔足狂奔,衝進社長辦公室。

密室的門開著,澤野小春焦慮地在門口張望——當然,絕不是他們不想關門,而是沒人知道怎麽關上門。

“進去!”黑羽快鬥先把柯南扔進去,隨即撲向書架上的花瓶,轉動開關。

密室的門緩緩合上。

“黑羽君,快!”宮野誌保急道。

就在門快要合上的最後一刻,黑羽快鬥一個滑步,遊魚一般擠了進來。

“嘭!”大門徹底關閉,密室裏陷入一片黑暗。

“好險。”宮野誌保脫力地靠牆緩緩滑坐到地上,抱住了膝蓋。

黑羽快鬥躺在地上,目光沒有焦距。

不僅僅是又一條人命在眼前逝去,更是因為,恐怕他是這裏唯一知道死的人是誰的。

那個人絕對不是黑川凜本人,也不會是工藤有希子——有希子阿姨沒這麽好的身手,那就隻有老爸的另一個弟子莎朗了。

莎朗,克麗絲,貝爾摩得。

雖然不知道貝爾摩得為什麽對工藤新一這麽護著,但至少也有一點是在保護他吧。

師姐,謝謝。

密室的牆壁很厚,幾乎聽不見外麵的爆炸聲,然而那種未知的恐懼蔓延開來,似乎連空氣都呼吸困難起來。

“呐,澤野小姐,能麻煩你開一下旁邊的燈嗎?就走到底,在櫃子上。”柯南忽然開口。

“啊?好的。”澤野小春怔了怔,但聽說有燈,對於被黑暗淹沒的人來說卻是一件大好事,便按照他說的,摸索著牆壁走過去,一路摸到開關,打開了那盞台燈。

溫暖的燈光瞬間驅散黑暗,讓所有人都下意識鬆了口氣。

“別動,把手舉起來,放在牆壁上。”就在這時,冷靜的童音響起,一把烏沉沉的槍口對準了澤野小春。

“江戶川君?”宮野誌保驚愕地抬頭。

“孩子,你怎麽了?槍可不是玩具,小心別走火了。”澤野小春一愣,無奈地笑起來。

“別狡辯了,你就是第三個臥底。”柯南舉槍的手穩穩當當,臉上沾了煙熏的痕跡,但眼神亮得驚人。

“你誤會了,我真的不是!”澤野小春跨前一步,又被逼了回去,不得不舉起手,像是麵對一個不懂事的孩子,耐著性子說道,“你看,我當時離開了核心實驗室,如果我是臥底,我不可能自己離開的是不是?”

“就是啊,澤野小姐不會做那種事的!”另一個研究員也忍不住說道。

如果是宮野誌保指出的,或許他們會考慮一下,但一個孩子的話和朝夕相處的同事,分量還是不對等。

黑羽快鬥默默地走到柯南身邊護航。

“你相不相信我?”柯南低聲問道。

“當然,我不信你信誰啊。”黑羽快鬥笑著擦了把臉上的黑灰。

“我也信。”宮野誌保已經從驚愕中回過神來,立刻壓下其他人的躁動。

“但、但是……我真的不是……”澤野小春看著宮野誌保一臉委屈,“誌保,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是犯人的內應!”

“別裝了。”柯南冷冷地說道,“雖然火是被擊斃的那家夥放的,但是能一下子燒得這麽厲害,是因為有人打開了6樓倉庫,將易燃藥劑灑在了走道上。離開核心實驗室的人中,隻有你是往倉庫那邊走的……是吧,宮野小姐。”

“確實是。”宮野誌保眼神一沉,聲音也冷了下來。

“我……”澤野小春一下子被噎住了。

“所以我讓你去開燈,燈亮的一瞬,你就暴露在我的槍口下,別掙紮了,投降吧。”柯南說道。

實驗樓下,消防的水柱不住噴灑,但因為火焰中含有大量化學物質,單純用水效果並不大,而中和劑的配置需要時間。

“這麻煩了啊。”伊達航急得團團轉。

“沒關係,他們不會有事。”忽然間,身後傳來低沉的聲音。

伊達航猛地轉身,卻見諸伏景光和赤井秀一一前一後走過來,立即看向說話的赤井秀一:“你說他們不會有事,是什麽意思?”

“白川製藥6樓,有一間防火防爆的安全屋,社長給了宮野誌保進出權限,足夠護住他們所有人。”赤井秀一抬頭看著蔓延的烈火,停頓了一下才說道,“這幢大樓在建造的時候設計就很特殊,就算整幢樓坍塌了,支撐安全屋的結構也不會倒。等撲滅了火,再救他們出來也來得及。”

伊達航張了張嘴,好半晌才憋出一句:“我怎麽覺得白川社長是準備隨時防著被炸飛似的……正常人誰會在公司修這樣的安全屋?”

“他難道不是嗎?”赤井秀一詫異地反問。

“……”伊達航無言以對。

好的,以黑川凜的身份,隨時防著有人想弄死他……好像確實挺正常?

“安室君回來了沒有?”諸伏景光問道。

“還沒……”伊達航話剛出口,眼尖地看見萩原研二的車飛馳而來,立刻改口,“大概來了?”

諸伏景光皺著眉轉身,隻是白色的馬自達一個漂亮的漂移挺穩。

黑川凜從後座下車,又低頭對車裏說了什麽,又隔了一會兒,一彎腰,從車裏公主抱出一個人來。

諸伏景光麵無表情,心累。

“你放我下來啊!丟死人了!”降穀零氣到滿臉通紅。

“怕丟臉就別受傷。”黑川凜反駁,“我讓你留在車上你又不肯,這膝蓋還想自己走路,生怕不會更嚴重?”

降穀零自知理虧,動了動嘴唇,還是沒說出話來,幹脆破罐子破摔地把臉往他懷裏一埋,眼不見為淨。

“小降穀,你還是乖乖聽話比較好,雖然不重,但二次傷害的話也會很麻煩的。”萩原研二難得嚴肅地說道。

“藥。”諸伏景光提著個袋子過來,擔憂道,“沒事吧?”

“我真沒事。”降穀零無奈。

黑川凜找了個能坐人的花壇邊把他放下,撩起褲管噴藥。

降穀零長長舒了口氣,眉宇間也鬆開了。

宮野誌保製作的特效藥一向是最有用的,那種一抽一抽劇烈的疼痛頓時被壓了下去,變得一片清涼。

黑川凜觀察著他的表情,一聲低歎:“逞強。”

“要你管?”降穀零還在生氣,給他一個白眼,用後腦勺對著他。

“怎麽了,綠川君,臉色這麽難看。”萩原研二拉了拉諸伏景光活躍氣氛,“確實是小傷,不嚴重,是黑川小題大做了,但是……”

“呐,萩原。”諸伏景光忽然問道,“你和鬆田關係好,你知道他送了黑川什麽生日禮物嗎?”

“哎?”萩原研二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