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啷~”因為站起來的動作太大, 桌子直接被掀翻。

鬆本清長和目暮警部對望了一眼,下一刻,拔腿往摩天輪狂奔。

一邊跑, 鬆本清長也沒忘了讓屬下繼續盯好那輛卡車, 以防有人渾水摸魚。

因為半空中的爆炸, 摩天輪附近的普通遊客都被緊急疏散, 幸好摩天輪還在運轉。不停地有人從上麵跑下來。

兩人逆著人群擠過去,走上台階,焦急地尋找那個金發的身影。

摩天輪最高處距離地麵足有幾十米, 這麽無保護跳下來,正常情況人絕不可能活著!

“安室君!”目暮警部焦慮地喊道。

鬆本清長皺著眉頭, 心髒不斷下沉。

降穀零……雖然今天才認識這個人, 但不可否認, 降穀零是一名合格的警察, 這樣的人, 不該死在這裏的!

“管理官,目暮警部。”忽然間,人群中傳來熟悉的聲音。

“安室先生?”鬆本清長猛地停下腳步, 有些驚疑不定。

雖然希望人沒事, 但是……這麽高跳下來,真的沒事……就太不可思議了!難道是什麽障眼法, 降穀零根本沒上摩天輪?

剛想說話, 猛然間,肩膀被人撞了一下,兩個人一陣風似的從旁邊跑過去。

“那是……黑川先生和萩原君?”目暮警部驚訝道。

“透!”黑川凜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那一抹亮色,推開擋路的人就衝過去。

幸好萩原研二在後麵扶了一把才沒讓人摔倒造成踩踏事故。

不過……他看著黑川凜衝過去一把抱住了靠著柵欄坐在地上的降穀零,又覺得可以理解, 還有點詭異的欣慰。

就算這個人有時候做事真的離譜,在法律邊緣來回蹦躂,但至少,他是真的在乎降穀。作為降穀的朋友,當然希望他愛上的人也值得他愛。

“我沒事。”降穀零抬頭對他笑了笑。

除了臉色有點蒼白,看起來完好無損。

黑川凜沉著臉,從肩膀開始,迅速往下摸。善用卸骨手的人,對於人體骨骼最了解,一碰就知道有沒有骨折骨裂。

“我真的沒……嘶——”降穀零一句話說到一半,忽的一聲悶哼,痛叫出來。

“這叫沒事?”黑川凜又按了一下他的膝蓋,怒道。

降穀零有些心虛地垂下了目光,嘴唇微微一動,但終於還是沒說什麽。

確實隻是小傷,可他的小傷,對黑川凜來說,都是大事!

黑川凜咬了咬牙,繼續檢查,確認了他全身上下確實隻有一處傷,這才暫時鬆了口氣。

“安室先生,你怎麽樣?”鬆本清長和目暮警部走過來。

“我沒——”降穀零剛開口,就感受到兩道鋒利的目光,話在喉嚨口轉了一圈,改口道,“還好,就是一點皮外傷。”

鬆本清長和目暮警部麵麵相覷,臉色古怪:所以你不是障眼法,是真的從摩天輪上跳下來了?那隻有“一點皮外傷”是不是太過分了!

黑川凜一言不發地卷起降穀零的右腿褲子,隻見膝蓋上腫起了一片,已經泛起了紫紅的淤青。

“骨頭沒事,我心裏有數。”降穀零解釋。

黑川凜輕輕按了按,總算確認了確實隻是皮外傷,臉色才好看了點,輕聲問道:“疼不疼?”

降穀零的眼神飛快地瞥了萩原研二一眼,隻覺得臉頰直到耳根都隱隱發熱。

疼不疼——他是肉做的活人,當然是疼的。但是這點疼痛對他來說又不算什麽。

被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問疼不疼這種話,真的好羞恥。而且這個人……那種磁性的嗓音,也太作弊了!

“透?”黑川凜皺了皺眉。

“不疼……有一點。”降穀零紅著臉,結結巴巴地答道,中途還不情不願地改口。

萩原研二看著想笑,倒是難得看見一向驕傲要強的降穀零有這麽乖的時候,連諸伏景光都做不到呢。

“說起來,安室君,你到底是怎麽下來的?”目暮警部嚴肅地問道。

“借助了一點工具而已,在國外的時候學過一點,不過實操果然不太熟練。”降穀零無奈,又對著黑川凜露出一個帶著點討好的笑容。

“工具?”鬆本清長下意識道,“什麽工具能讓人從幾十米高度,無保護安全跳下來?”

“鋼絲。”降穀零攤開手,露出一個看起來像是火柴盒的東西,簡單地解釋道,“裏麵裝的是合金鋼絲,堅韌足夠承受500斤以上的重量。把一頭勾在摩天輪上,跳下來,算好時間按開關,盒子會卡住鋼絲,延緩下墜速度,然後看準地麵落地就行。最後按開關截斷鋼絲。”

目暮警部如聽天書,好半天才提取完重點,不可置信地說道,“所以,你就是抓著一根鋼絲跳下來的?”

“是啊,就是不太熟練,摩天輪下麵遊客和障礙物也有點多,落地的時候西膝蓋被圍欄磕了一下。”降穀零說道。

目暮警部:……原諒我隻是個普通警察,原來你們偵探一個個都是007那樣的嗎?

萩原研二站在後方,眯著眼睛抬頭看向摩天輪。

爆炸的44號轎廂已經到了中間的高度,隱約可以看見一根鋼絲在半空中飄**。

“好啦,我真的沒什麽,別生氣了。”降穀零扯了扯黑川凜的衣袖,不自覺地撒嬌。

黑川凜歎了口氣,不過他對降穀零也實在繃不住臉,放下他的褲管說道:“去車上休息,我們回家!腿上的傷雖然不重,但也要上藥,否則明天肯定走不了路。”

“好,你說了算。”降穀零溫順地點頭。

相處這麽多年,他最清楚黑川凜的脾氣,這會兒絕對已經是一點就爆的臨界點了,畢竟這人是從來見不得他受傷的。

所以,這個時候還是順毛摸,不要再惹他生氣比較安全。

目暮警部倒是沒覺得不對,隻問道:“黑川先生,你怎麽會來這裏,還有萩原君,不是在白川製藥那邊嗎?”

“那邊的兩處炸彈已經解決了。”萩原研二回過神來,轉頭說道,“一處被拆除,一處直接引爆,沒有人員傷亡。我就過來看看鬆田這裏需不需要幫忙,路上遇見黑川先生,順便帶了他一程。”

“我這裏也解決了。”說話間,鬆田陣平手插在口袋裏走過來,“和你一樣,一處拆了,一處……”

他看了一眼還在冒煙的轎廂,撇撇嘴,加上一句:“引爆了。”

“那就隻剩下犯人還沒落網了。”目暮警部壓了壓帽子。

“我已經找到他了。”黑川凜看了一眼手機說道。

目暮警部:!!!

“太好了,在哪?”鬆本清長精神一振。

“不遠。”黑川凜看向不遠處的一幢大樓,頓了頓才道,“不過現在肯定不在了。”

“目暮,馬上安排封鎖,以那座樓為中心,排查可疑人員!”鬆本清長喊道。

“是!”目暮警部答應一聲,大步離開。

“那鬆本管理官,我先把透帶回去了,我不放心他的傷。”黑川凜說道。

“當然,今天真的非常感謝。”鬆本清長看著他們,尤其看黑川凜的眼光特別複雜。

雖然目暮警部和其他下屬都說過好幾次,有個叫安室透的偵探很厲害,但是他一直沒往心裏去。他真正記住了安室透這個人,是七夕的時候在東京鐵塔。他脫險後,從其他人口中得知了,是安室透協助綠川遙在魚鷹的掃射下擊斃了犯罪分子。那種武力和膽識讓人不得不敬佩——所以今天知道安室透是公安警察之後,還有一種“理當如此”的恍然。

然而,黑川凜這個人……書吧老板,隱形富豪,網絡黑客,身份越來越多,也越來越神秘。總讓人覺得,他還有其他沒被挖出來的身份。要不然,就算是戀人關係,降穀警官在他麵前也未免乖順得過分。如果降穀零是貼身保護他的人,不是更應該掌握主動權嗎?可事實上,這兩人之間,黑川凜看著溫和,不如降穀零鋒芒畢露,但他才是那個真正做主的人。

何況……剛剛看到降穀零受傷的那一瞬間,從黑川凜身上爆發出的壓迫力,絕對是久居上位說一不二才會養出來的。

這個男人絕不像是表麵上看起來這麽無害!那麽,降穀零知不知道他的真麵目?

黑川凜微微點點頭,一彎腰,把降穀零打橫抱了起來。

“哎?”降穀零下意識抱住他的脖子,抗議道,“放我下來,我自己能走!”

“閉嘴,否則我在這裏親你。”黑川凜說道。

降穀零:……不帶這麽犯規的!

鬆本清長幹咳了一聲,挪開視線。

“鬆本理事官,這裏的善後鬆田可以,我把他們送回去,以免犯人狗急跳牆報複安室先生。”萩原研二開口道。

“也好,你們小心。”鬆本清長點頭。

鬆田陣平有些詫異地看了幼馴染一眼,不過絕對的默契讓他沉默下來。

黑川凜抱著降穀零跟著後麵。

他們來的時候太急,萩原研二直接撞飛了升降杆,把車子開到了摩天輪下,這時候反倒是方便。

然而,萩原研二坐上駕駛座,卻沒有立刻開車,沉思了一會兒,忽然開口:“小降穀,你今天用的鋼絲,是黑川教你的?”

“嗯?”降穀零一怔,原本因為公主抱的姿勢,上了車就坐在了黑川凜腿上,讓他很不自在,掙紮著挪到旁邊去坐。聽到這句話,下意識答道,“是啊,裝備也是他的。我今天出門的時候以防萬一就帶上了。”

“是黑川的啊。”萩原研二的語氣裏帶著一絲意味深長。

黑川凜眼神一閃,一聲笑歎,點點降穀零的眉心:“我是教過你,不過以前都是我帶你跳。你都沒一個人操作過,居然就敢直接跳,知不知道我在下麵看得心跳都快停止了?”

“對不起,讓你擔心了。”降穀零靠在他肩膀上蹭了蹭,表示服軟。

黑川凜無言地摟住他的肩膀把人抱住,許久才道:“下次可別這麽嚇我了。”

“你們兩個,我還在呢!”萩原研二沒好氣道。

“所以呢?”黑川凜一挑眉,沒好氣道,“開車,零腿上需要上藥。家裏的藥比藥店的好。”

“嗨嗨。”被當做司機的萩原研二一聳肩,發動了車子。

“我怎麽覺得,萩原你有什麽話想說呢。”降穀零疑惑地問道。

“沒有啊。”萩原研二微笑,“我隻是……對鋼絲有點PTSD罷了,畢竟差點被這東西搞得下半輩子隻能坐輪椅呢。”

黑川凜黑臉:……讓你PTSD了真是抱歉啊!

降穀零一臉莫名,總覺得萩原現在的心情好得過分了。

不是PTSD嗎?還心情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