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一直響到掛掉, 始終無人接聽。
柯南盯著手機看了一會兒，手指已經按到了諸伏景光的手機號上。然而，一抬頭, 正好透過玻璃, 和麵朝這邊的黑川凜的視線接觸了一瞬，撥號鍵就沒按下去。
黑川凜摸了摸耳垂，無聲地歎息。
柯南接近他十米之內, 係統就報警過了。不愧是世界之子，總會讓他遇見各種主線相關的事，躲都躲不開。
拿起手機, 他直接發了一條短信。
柯南拿在手裏的手機一震，短信自動打開：
【回去。——凜】
他抿了抿唇, 簡短地回複：
【安室哥哥的電話打不通。】
黑川凜看著這條短信兩秒，臉上露出一絲微妙。
能和赤井秀一打架打到脫力, 現在也不知道是什麽情況，顧不上接電話的話，估計手機也不在身邊……算了，真要有什麽情況, 還有赤井秀一在。
“怎麽了？”琴酒隨口問道。
“沒事, 家裏的孩子問我什麽時候回去。”黑川凜若無其事地回短信：
【他沒事，我會帶他回來的。——凜】
柯南看著短信, 表情複雜。
凜……是不是知道安室哥哥出事了，所以才會和琴酒接觸？真的會沒事嗎……
很快，第二條短信緊接著而來：【回去等我。——凜】
柯南沉默了一下，裝作沒事人一樣，路過了伊呂波壽司店，繼續往前走, 隨後撥通了諸伏景光的電話，把事情解釋了一遍。
諸伏景光費了點勁才理解了小孩的劇本：安室透可能被白川彥一帶走了，電話不通，有危險。黑川凜為此在和琴酒接觸，想辦法營救。
這都什麽跟什麽？
他哭笑不得了好一會兒，無奈地開口：“柯南，黑川先生不是說了沒事嗎？你也稍微相信一下你的監護人吧。而且最近白川彥一不會出現，你一定是誤會了什麽。”
“真的？”柯南先鬆了一口氣。
“我去打聽一下波本的行蹤，總之，你聽黑川先生的話先回家……”諸伏景光叮囑。
“等等，綠川警官。”柯南猛地打斷，一下子心又拎起來。
“怎麽了？”諸伏景光聽出了他語氣裏的凝重。
“我看見朱蒂老師了。”柯南走到一個公用電話亭後麵，冷靜地說道，“如果她繼續往前走，三分鍾後就會經過伊呂波壽司店門口——你覺得她不發現凜和琴酒的幾率有多大？”
諸伏景光：……
“對了，琴酒的愛車就停在不遠處。”柯南補充了一句。
諸伏景光：…………心累。
“綠川警官，安室哥哥那邊就拜托了。”柯南說道。
“你要做什麽？”諸伏景光心下一緊。
“把fbi引開。”柯南回答。
“等等。”諸伏景光察覺到了他要掛電話的意思，趕緊說道，“聽著，柯南，後天cia的代表會到達東京，和公安簽署聯合搜查協議。到時候，我們會釋放本堂瑛海——組織會派遣一名代號‘卡爾瓦多斯’的成員在警察廳門口狙擊本堂瑛海。當然，那個本堂瑛海是我們準備的替身。”
“你讓我告訴fbi？”柯南一怔。
“組織裏有fbi的臥底，他們晚點也會知道的。”諸伏景光語速飛快，“讓fbi去解決卡爾瓦多斯，組織的目光就不會落在公安身上。”
“我明白了。”柯南一點就通。
公安的消息來自於降穀零，一旦卡爾瓦多斯落網的原因是公安早有準備，那和日本警視廳關係親近的波本會是第一個被懷疑的對象。但交給fbi就不同了，所有知情者的嫌疑都差不多。
“這就是公安宣稱的‘有限度的合作’？”他吐槽了一句。
“原本我們想通過延後時間，讓fbi的準備不那麽充分，看看能不能跟在後麵有點收獲。不過，取舍要當機立斷。”諸伏景光嚴肅道。
“知道了，我會好好利用的。”柯南掛了電話，深吸了一口氣，從電話亭後麵走出來，直接迎上去。
壽司店內。
“你很忙？”看著終於放下手機的黑川凜，琴酒嘲諷了一句。
“還好，小孩子嘛，有時候就是比較煩。”黑川凜不在意道。
“你和波本……”琴酒的表情帶著點看不懂的不屑和不讚同，“寵一個男人寵了這麽多年不膩也罷了，居然還跟他一起收養一個小孩子，難不成真準備定下來柴米油鹽過日子？”
“真要能這樣，也沒什麽不好啊。”黑川凜漫不經心地說道，“怎麽，琴酒，你難不成還想這麽殺一輩子。”
“我們這種人，還有得選？”琴酒一聲嗤笑，很不以為然。
“沒得選，我就自己製造選項。”黑川凜的聲音很輕柔，但語氣卻是一種讓人毛骨悚然的決絕和狠辣。
琴酒也不禁為之動容，詫異地看了他一眼，隔了好一會兒才開口：“你前陣子不太對勁，現在倒是恢複了？還是水水晶那次爆炸反倒把你的腦袋給炸好了。”
黑川凜低低一笑，斂眉不語。
可不就是……炸好的麽。
那一個月，因為初入這個世界，情報太少，有一些行為難免和旁人過去的印象不符，幸好時間不長。
降穀零那裏，他精心完成了時間閉環，將一切矛盾都圓滿掩蓋了，但琴酒這邊，果然還是有懷疑的。
“抱歉，當時忘記了一些事。”他淡淡地說道。
“因為boss的實驗？”琴酒臉色一沉，身上的殺氣讓剛進門想坐他們旁邊桌子的兩個女孩子渾身一抖，立刻改變主意挑選了距離他們最遠的位置坐。
帥哥雖好看，但是太冰冷了也影響食欲的！
“實驗，你記得多少？”黑川凜思考了一下才問道。
“大致上吧。”琴酒冷笑。
“大致上？”黑川凜的表情有些凝固。
“我進入實驗室之前，會給自己吸入大量硝酸甘油。”琴酒平靜地說道。
“我記得硝酸甘油是用來製造火藥的。”黑川凜遲疑了一下說道。
他自己也是製造炸彈的行家，對原材料當然不陌生，有段時間甚至天天打交道。
“硝酸甘油也是一種心血管藥，吸入氣體會造成劇烈的頭疼。”琴酒鄙視地看他。
“所以……你用疼痛來對抗boss的麻醉。”黑川凜總結。
“有真正昏迷的情況，但大部分時候，雖然肢體無法動作，卻能保留一點意識，隱約感知外界的狀況。”琴酒淡淡地說著，微微一頓，補充道，“包括，你把我扔上那架飛機。”
“……”黑川凜沉默了。
一直以來，琴酒對他可以說是寬容得過分，也太過信任。原來——他一直都知道嗎？
“為什麽你一直不說？”黑川凜問道。
“想說的時候，接到了boss的郵件任務。”琴酒冷聲道，“後來又有幾次，我根據任務內容確認了boss依舊存在——而那之後，我隻是聽說你的消息，再見麵時你已經去了警校臥底。”
黑川凜恍然。多年不見，琴酒摸不清他的想法，而當時他還沒有回到過去經曆和琴酒的那段往事，態度上依然是戒備的，琴酒這麽有城府的人，肯定隻會把那件事爛在肚子裏。說不定還會以為當年他被boss清洗了記憶之類。
“大約一年前開始，你對我的態度有所變化，但不久之後，你被boss召回，再次失蹤。再回來就又恢複成了之前的模樣，是boss察覺到你的記憶恢複，所以再次動了手腳？”琴酒問道。
“也算……是吧。”黑川凜隻覺得荒謬。
從琴酒的時間線來看，這麽想太理所當然了，而且完全說得通。隻是……對他的記憶動手腳的不是boss，而是讓他跳躍倒走時間線的係統……
沒想到能讓琴酒有這樣的誤會，也不知道算不算因禍得福？
“boss，現在不在了吧。”琴酒說道。
“嗯。”黑川凜應了一聲。
“那就好。”琴酒點點頭，平靜地接受了。
“我以為你對組織是最忠心的那個。”黑川凜有些稀奇。
“你也說了，是組織，不是boss。”琴酒答道。
黑川凜微微一怔，隨即露出一個笑容。
“我隻有一個疑問。”琴酒忽然說道。
“嗯？”黑川凜挑了挑眉。
“這些年裏，你會忘記我，甚至連波本都會忘——別否認，你若是記得他，不會讓他獨自留在美國朗姆手下。”琴酒盯著他的眼睛，緩緩地說道，“但是，你為什麽不會忘記萊伊？哪怕是水水晶爆炸案之前，你對所有人都戒備疏離的階段，你依然習慣於讓萊伊埋伏在我的據點外警戒。你就沒有一刻想過，萊伊能瞄準基安蒂的瞄準鏡，也能瞄準你的腦袋？”
黑川凜：……
我要怎麽說，其實是因為我拿著攻略知道赤井秀一的為人所以很放心。換成波本或者蘇格蘭我也一樣放心，畢竟他們這樣的人是有原則的。我就算相信你琴酒覺得我有背叛組織的跡象讓基安蒂給我一槍，也不信赤井秀一臥底多年，卻在我隻是送點資料這種小事中途狙殺我。
但是……這要怎麽解釋？
“你對所有人的態度都有起落，包括波本。唯有萊伊，你對他的信任一直沒有變過。”琴酒說道。
黑川凜：……要命！難道真要我扯萊伊很早就是我的下屬，是我安排在fbi的臥底，又被fbi派回組織？
好一會兒，他才艱難地說道：“也許，正是因為我對萊伊，隻有信任，沒有私人感情吧。所以boss對我做的實驗，在萊伊身上的影響反而最小。”
“是麽。”琴酒也沒說信不信。
黑川凜歎了口氣。如果琴酒不能接受，那就……隻能往離譜上編了。
“嘛，不管怎麽說……”琴酒卻放過了這個話題，抬手壓了壓帽簷，低聲說道，“我等你很久了，別來無恙，黑川……凜。不，是……boss。”
黑川凜心裏猛地一震，握緊了杯子。
百米開外——
“朱蒂老師！”柯南帶著燦爛的笑容，直接攔住了朱蒂的去路。
“哎？柯、柯南君？”朱蒂看到他，表情有點難看。
fbi在一個7歲的孩子身上栽了跟鬥，簡直沒有更難堪的了，偏偏連赤井都回信說，讓他們不要去招惹這個名叫江戶川柯南的孩子。
然而，每次、每次都是這小孩自己迎頭撞上來的！
“朱蒂老師，真巧啊，一個人嗎？”柯南笑眯眯地問道。
“嗯，想去波洛吃個晚飯，柯南君怎麽還不回家？”朱蒂勉強露出一個微笑。
柯南心底一沉，從這裏去波洛，剛好要從伊呂波門口走過，普通人都會注意到琴酒的古董車，何況是身為fbi的朱蒂了。然而，他表麵上卻不動聲色，拉了拉朱蒂的衣袖，把她拉到邊上，順便轉了個身，讓她背對伊呂波的方向，免得眼角餘光不小心就看見什麽。
“怎麽了。”朱蒂的眼神凝重起來。
“朱蒂老師，我無意中從一個組織人員身上竊聽到了一條消息，相信fbi會感興趣。”柯南說道。
“哦，為什麽找我們fbi？”朱蒂的眼神犀利，“你可以告訴公安。”
“來不及了。和我有聯係的那位公安正處於不方便接電話狀態，其他人恐怕不會相信我一個小孩子說的話。”柯南早就想好了說辭，“但是我想，朱蒂老師的話，應該是會信的吧？就算是fbi，至少我們都在打擊組織。”
朱蒂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終於點點頭：“你跟我來。”
柯南見她轉身朝來路走去，一顆心終於放了下來，又看了一眼手機。
沒有消息。
我能做的就做了——凜，安室哥哥，一定要平安回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