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小小的火苗亮起, 終於吞噬了照片。

諸伏景光小心地將灰燼都碾碎,這才灑進洗手盆裏,打開水龍頭衝走。

柯南還是有些遺憾:“諸伏警官, 你就不能晚點燒嘛。”

“你想看日本威士忌?做夢呢。”諸伏景光洗完手, 毫不留情地走出去。

“為什麽?”柯南不死心地跟上。

“你以為, 他會讓自己的真容留在照片上給你看?”諸伏景光反問。

“但是……”柯南也覺得不會,但他總有種直覺,這張照片,就是不一樣。

“別想太多, 現在不能動他。”諸伏景光警告道,“別去追查日本威士忌。”

“他很危險?”柯南沉聲道。

“並不是這個意思。”諸伏景光搖了搖頭, “如果能對他動手, 你覺得為什麽fbi也不動?因為赤井秀一和我們的判斷是一樣的, 不能動。”

“為什麽啊。一個行動小組裏,三個人都是臥底, 你們合作的話,要抓他不難吧?”柯南忍不住提高了聲音, “難道也是因為公安和fbi的利益分配?”

“也算是一個原因, 但不是主要的。”諸伏景光嚴肅地說道,“聽著,日本威士忌是我們掌握的唯一一把, 通往boss的鑰匙,所以不能抓他,明白嗎?”

“為了追蹤boss?”柯南怔了怔, 很快理解了他們的計劃,但是……他抿了抿唇,壓抑著憤怒問道, “就為了追蹤boss,你們就能眼睜睜看著安室哥哥……遭遇到那種事而無動於衷嗎!”

“哎?”諸伏景光愣住,好半晌才哭笑不得,“不是!那是誤會!”

“誤會?”柯南明顯不信。

“那張照片……”諸伏景光一巴掌拍在自己腦門上,有些絕望地辯解,“我們真的沒有什麽什麽特殊癖好——日本威士忌也沒有!那個女裝,隻是因為當年萊伊和波本天天在安全屋打架,惹得日本威士忌煩了,立了規矩,誰在安全屋打架就女裝出任務,所以……”

“女裝出任務?”柯南的表情裂了。

“嗯嗯。”諸伏景光小雞啄米一樣點頭。

黑川凜……好吧,也許他是有那麽一點點特殊癖好,但人家小情侶的夜晚情趣旁人就別管那麽多了。

看著柯南還一臉不信,他拿出手機,翻出一張照片給他看。

“……”柯南覺得自己可能幾天沒睡覺出現幻覺了,不然怎麽會看見一個穿著水手服還扛著狙擊槍的赤井秀一呢?

偏偏那身JK製服和他的冷冽氣質還融合得不錯,有一種暴力美。

“隻是懲罰而已,誰叫他倆明知後果還要打。”諸伏景光苦笑。

盡管……每次都是Zero起的頭,但是萊伊一還手,最後收拾安全屋的人還不是他?兩個人都活該,誰也不無辜!

想著,笑容後麵都隱隱泛起了黑氣。

“那個……綠川警官?”柯南感覺到了危險,還是習慣性地叫了化名,趕緊扯開話題,“安室哥哥和赤井先生關係很差嗎?我以為是你假死之後才開始的呢。”

宮野明美也說過蘇格蘭死後,萊伊和波本的關係更惡化了之類,但是原來在那之前已經這麽嚴重了嗎?

“不是,他們從組隊第一天開始就互相看不順眼,三天兩頭安全屋就要重新布置一遍。”諸伏景光一臉無奈。

“那現在呢?安室哥哥知道你沒死,是赤井先生幫了忙的,還這麽看不順眼赤井先生嗎?”柯南疑惑道。

“大概是,有些人天生氣場不和吧。”諸伏景光想了想,又補充道,“話說回來,赤井是fbi並不會比他是組織成員讓Zero看得順眼些。”

“哈……”柯南黑線。

原來在安室哥哥眼裏,fbi居然和組織一個待遇嗎?

“Zero?”他又疑惑地問道。

“嗯,是你安室哥哥小時候的外號哦。”諸伏景光笑了笑。

“安室透,因為‘透’是什麽都沒有的意思,也就是‘零’,所以是Ze……不對。”柯南喃喃自語到一半就自我否決了,“和綠川警官一樣,進入組織臥底肯定會用假名,所以安室透肯定不是他的真名。Zero,零……”

忽然間,一個在心底塵封的名字跳了出來,讓他脫口而出:“降穀零?”

“哈哈……”諸伏景光幹笑,也不禁佩服。

不愧是工藤新一,一個外號就能反推出所有。

“嗬。”柯南無語,又想起了奇幻樂園最後出現的四個問題,讓他糾結抓狂的“降穀零喜歡誰”。

討厭的監護人!耍人很好玩嗎!

“別怪他們,讓一個孩子參與這麽危險的案件,是監護人的失職。”諸伏景光溫言說道。

柯南張嘴想說自己不是小孩子了,話到口邊又啞然。

是啊,他又沒坦白自己是工藤新一,在監護人眼裏可不就是小孩子。就算是工藤新一,怕也是會被當做小孩子吧。

“還有什麽要問的嗎?今天就當是特別獎勵了。”諸伏景光微笑。

“說起來,綠川警官說小時候,你小時候就認識安室哥哥了嗎?”柯南問道。

“是啊,我們是一起長大的幼馴染哦。”諸伏景光說著,眼底也浮起愉悅。

“哎?那凜呢?你們這麽早就認識了?”柯南驚訝道。

“不,我以前沒見過黑川先生,隻是聽Zero提起過。”諸伏景光搖了搖頭,“聽Zero說,他第一次遇到我的時候,就是黑川先生離開的第二天。”

“真遺憾,差一點點就能見麵了呢。”柯南怔了怔才說道。

“雖然晚了十多年,但見到了就不晚。”諸伏景光說道。

“是啊,能再見到就不晚。”柯南握了握拳頭。

凜和安室哥哥分開這麽久還能重逢,絕對是注定的羈絆。本來還擔心安室哥哥是組織成員,以後會有麻煩,現在可好了,安室哥哥是警察,隻要消滅組織,把日本威士忌那個禽獸抓起來,他們就不會有任何障礙了!

白川彥一……就算女裝是誤會,但是他對安室哥哥做的其他事也是誤會嗎?

柯南抬頭看了看諸伏景光,神色間有些難以言喻的複雜。

可是,安室哥哥也不會把這種事告訴朋友的吧,除了瞞不過去的凜,他隻會自己一個人扛著。也許綠川警官他根本不知道……

“柯南君,你在想什麽?”諸伏景光看他的表情,不禁頭皮發麻。

這孩子,該不會又開始腦補劇本了吧!

“沒什麽,就是……”柯南回過神來,撓了撓頭,決定尊重安室透的心意,隱瞞下所有事。想了想,他倒是真的有幾分歉意,“之前,我以為赤井先生為了在組織裏的地位,殺了日本公安的臥底蘇格蘭,所以……對fbi不太客氣。”

諸伏景光忍不住失笑,說不客氣還是輕的,想來fbi成立至今也沒有過被一個小孩子這般指著鼻子威脅,還不得不屈服的經曆。

“後悔了?”他問道。

“對赤井先生有點抱歉,但是……就算提前知道,我應該還是會這麽做的。”柯南正色說道,“目前看來,fbi除了赤井先生,都還不知道安室哥哥是公安的事,那還是別讓他們查了。底牌那種東西,當然是自己手裏捏得越多越好!”

“聰明。”諸伏景光用力揉了一把他的腦袋,越看他越歡喜,隨即又補充了一句,“Zero的身份是絕密,除了我和黑川先生,就算是赤井秀一也不知道。”

“哎?”柯南震驚了,“這是怎麽做到的?”

“因為當年我假死的時候,Zero在法國做任務,那件事他全程沒有參與,是赤井和黑川先生商量做的。”諸伏景光發誓他每一句話都是實話,“為了這個,Zero和黑川先生有兩年沒見麵,後來還鬧了一陣子別扭,一直到不久之前,知道我活著才放下心結。”

“所以,在水水晶的時候,安室哥哥是真的不知道你是誰啊。”柯南也黑線了。

諸伏景光幹笑兩聲,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被零的拳頭打過的地方似乎還在隱隱作痛。

看到他下意識的動作,柯南也明白了,翻了個半月眼,暗罵了一句活該。

不過,第一次見到安室透的時候,他和凜那種生疏感,完全不像是經曆過久別重逢、生死相許的戀人,原來症結在這裏。所以凜回來之後,一下子氣氛就變了……是因為知道幼馴染還活著,加上又是一次生離死別,有多少誤會都說開了啊。

終於,所有的不協調都消失了,所有的線擰成了清清楚楚的一股。

“好了,不早了,沒有問題就回去休息吧。”諸伏景光開始趕人。

他還得通知零,工藤新一知道他的身份了呢。

“啊,還有一件事!”柯南拽住了他。

“還有?”諸伏景光一挑眉。照片上能得到的消息,應該已經被他扒完了,還能有什麽?

“是……新一哥哥告訴我的一件事啦。”柯南思考著措辭,一邊說道,“綠川警官,你的名字,是不是諸伏景光?”

“嗯。然後?”諸伏景光沒明白他想問什麽,居然還要借工藤新一的名義才行。難道……

“就是新一哥哥說,他從前遇到過還是警校生的諸伏警官,當時還有兩個同伴,但是後來在警視廳一個都沒見到過,有點奇怪什麽的。”柯南小心翼翼地說道。

“啊,是那天啊。”諸伏警官怔了怔,臉上的笑容也沉默下來。

“怎麽了嗎?”柯南輕聲說道,“我說錯什麽了?”

“沒有。”諸伏警官搖頭,又沉默了一會兒才道,“工藤君見到的人,一個是Zero,另一個……因為半途退學了,連我們都七年沒見過了。”

“退學?為什麽會這麽嚴重。”柯南吃驚了。

“因為他在一件便利店搶劫案中,對持槍的匪徒進行了……嗯,非必要的過度暴力行為。”諸伏景光隱晦地說道。

“什麽啊,他製服了歹徒,就因為出手太重,就要被退學嗎?這太不公平了!”柯南憤憤道。

“他是自己申請的退學。”諸伏景光顯然不想多提,猶豫了一下才說道,“當年Zero也是被劫持的人質之一,為了這件事還找教官抗議過,他一直很遺憾烏羽君沒能成為一名優秀的警察。所以你別在他麵前提起這件事了,他會心情不好。”

“我知道了。”柯南點點頭,又隨口問道,“我能知道那位警校生的名字嗎?”

“涼。他叫——烏羽涼。”諸伏景光答道。

“嗯。”柯南乖巧地笑了笑,“綠川警官,晚安。”

“晚安……”諸伏景光見他出門,忽的想起來,提醒道,“還有柯南君,你那個足球,未免殺傷力也太大了一點,不要像烏羽君那樣使用暴力過度哦。”

柯南聞言,腳下一絆,差點是摔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