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曠的大樓裏, 隻有一大一小的腳步聲在回響。
柯南雖然緊張,但心裏卻很興奮, 這或許是他最接近黑衣組織的機會了。
“說起來, 你就這麽跟我離開,你的小蘭姐姐不會找你嗎?”宮野誌保清冷的聲音響了起來。
“啊,沒關係, 我發了短信跟她說, 凜那邊遇見殺人案,我過去看看。剛好那家餐廳距離米花酒店不遠,可以打個時間差。”柯南的手插在褲兜裏, 不再刻意裝作小孩, 雖然外表是個孩子,氣質上卻像是高中生偵探工藤新一了。
“你就不考慮告訴你的監護人嗎?”宮野誌保問道。
柯南抿了抿唇, 沒有回答。
“你想過沒有,你以為的保護,或許隻會帶來更大的危險。”宮野誌保說道,“一旦你的秘密被琴酒發現, 你身邊的人,無論知不知情, 都會被滅口,包括你那個小女朋友。”
柯南聞言,臉色微微一變,手指也攥緊了。
然而, 要說隱瞞,也不過是彼此彼此。安室透被琴酒帶走,公安因此和組織杠上過,最後雖然大家都平安無事, 但誰也不知道組織是不是還盯著他們。可是,經曆過這些危險的安室透,還不是粉飾太平,什麽都沒說過。也不知道凜又知道多少。
“有時候,大人就是這麽雙標。為了保護我們選擇沉默。但是,那就是大人。”宮野誌保淡然說道,“而孩子遇到困難向大人尋求幫助,那不是天經地義的事嗎?工藤君,我不明白你到底是跟誰賭氣,就連你的監護人,你都張不開口求援嗎?”
“我……”柯南不禁啞然。
這些話,綠川遙跟他說的時候,他聽進去的不多。因為綠川遙也是隱瞞他的“大人”,可換成同齡人的宮野誌保來說,就容易接受多了。
“你會向大人求援嗎?”柯南問道。
“我現在,不就是在通過你,向外界尋求幫助嗎?”宮野誌保疑惑地反問了一句。
何況,向大人求援什麽的……你根本不知道,有麻煩都丟給監護人解決有多開心。
我和你,明明是同一個監護人。嘖……
“而且,你根本不明白,你的監護人到底有多強。”宮野誌保又自語似的說了一句。
“你知道……不,組織知道什麽?”柯南一驚,急著問道。
“小聲點。”宮野誌保瞪了他一眼,“今天你運氣好,因為發布會的原因,高層都不在公司,連保安都偷懶了。但是,你也知道這裏和組織有關,不可能誰都不在。”
“知道了。”柯南點頭,又問道,“組織是對凜有什麽想法嗎?”
“沒有想法才怪?”宮野誌保詫異地看了他一眼,“你真的不了解你的監護人,建議你好好問問優作先生。”
“我爸?”柯南一愣。
“優作先生怎麽會把唯一的兒子交給自己不了解的人。”宮野誌保意味深長地說道,“組織……不,在裏世界,黑川先生都很出名的。”
“凜,這麽厲害嗎?”柯南震驚。
“那個男人,號稱‘網絡所及之處,無所不知’。在組織裏,有個代稱,叫‘上帝之眼’。”宮野誌保說道。
“組織一直沒有動手,是因為公安嗎?”柯南思考了一會兒,問道。
“不全是。”宮野誌保搖頭,“技術性的人才,不是心甘情願的話,毫無用處。”
就像是日本威士忌在組織裏,恐怕連琴酒都不知道他的技術到底高明到什麽程度。不過是上不上心的問題而已,本人不配合,誰也沒辦法。
柯南一張口,想問組織針對安室透是不是想要用他來作為威脅黑川凜的人質,就在這時,走廊的拐角處傳來一陣腳步聲。
“有人,別出聲。”宮野誌保臉色微變,打開最近的一扇門,把柯南塞了進去。
“雪莉?”琴酒的身影在樓道燈下拉出一條長長的影子,“你應該在米花大酒店。”
“太無聊了,就回來了。”宮野誌保冷聲說道,“我還有個實驗快到時間了,過來記錄一下,你有什麽意見?琴酒。”
“隻是記錄實驗數據?”琴酒冰冷的眼神從她身上掃過。
“我告知過日本威士忌,沒必要再向你報告吧?”宮野誌保狠狠地回望過去。
琴酒看了她一會兒,一聲冷哼,從她身邊走過,又說道:“別讓我知道你在做什麽小動作,雪莉。”
宮野誌保在原地站了許久,一直到琴酒的腳步聲徹底消失在另一端,這才長舒了一口氣,開門進了實驗室,整個人靠在門上抱怨,“真是的,為什麽琴酒會在這裏!”
柯南擦了把冷汗,安撫了一下狂跳的心髒。
居然在這裏碰見琴酒,看起來白川製藥在組織裏的涉入比他想象得還要深。
他抬起頭,又看了一眼麵前跟琴酒嗆聲的女孩,有些一言難盡。
明明怕得腿都在發抖了,是什麽給你的勇氣啊……
“沒關係,越是這種態度,琴酒越不會起疑心。”宮野誌保定了定神,按了牆上的開關。
一瞬間,整個實驗室的燈光亮了起來。
“那個藥,真的有解藥嗎?”柯南問道。
“誰知道。”宮野誌保聳了聳肩,“以前我做實驗的時候,有一例小白鼠沒有死亡,而是幼體化了。而活人出現幼體化的隻有你這麽一個特例,我需要更多研究數據——躺到上麵去。”
柯南看著那張手術台毛骨悚然:“你想幹什麽?”
“抽血,提取表皮細胞和DNA,各種檢查。”宮野誌保詫異地看他,“你該不會覺得,我看見你就能配出一副解藥,你吃下去就能變成工藤新一?”
“……”柯南被噎住了,沉默了一下才爬上手術台躺好。
“放心吧,工藤新一的死亡確認是我去做的,而且那一例幼體化小白鼠的實驗數據我也早就刪除了,隻要你自己不作死,琴酒不會想到一個高中生變成小學生的。”宮野誌保說著,拿著針管走過來,毫不客氣地抽了好幾管血液樣本。
柯南配合著各種檢查,一邊問道:“你拿到數據後,多久能製作出解藥?”
“不知道。”宮野誌保白了他一眼,“畢竟這種研究我要避著組織的人偷偷做,速度不能保證。而且……沒有別的實驗體,也不可能一次成功,其中還需要你來試藥,看效果再調整配方。我不保證解藥的安全,要不要試你自己決定。”
“我要試,隻要能讓我恢複原樣。”柯南毫不猶豫道。
“那就好。”宮野誌保也很滿意,嘀咕道,“把人變成小孩,這藥還挺有趣,要是可以穩定效果就好了。”
“喂……”柯南黑線。
“開個玩笑。”宮野誌保說道。
柯南坐起來,看著她記錄數據,忽的開口問道:“明美小姐說,你和組織的不少代號成員很熟?”
“我最熟的蘇格蘭,已經死了。對了,他是日本公安的臥底。”宮野誌保說道。
“那日本威士忌和波本呢?”柯南急迫地問道。
“不知道。”宮野誌保回答得毫不猶豫。
“你怎麽會不知道?”柯南忍不住提高了聲音,“日本威士忌不是你的監護人嗎?”
“……”宮野誌保回過頭看他,表情有些微妙,“我每次看見他都是不同的臉,我怎麽知道他哪張臉是真的?”
“呃……”柯南啞口無言。
“至於波本……”宮野誌保思考了一下才搖頭,“boss下過死命令,不允許透露波本的任何情況,而知道波本的就這麽兩三個人。我要是告訴你,一旦波本出問題,第一個死的就是我。”
柯南簡直抓狂,這說辭,簡直和綠川遙一模一樣。
他不死心地問道:“真的一點都不能透露嗎?”
“如果你知道了波本是誰,你有可能不采取任何行動嗎?大偵探。”宮野誌保鄙視地看了他一眼,“還是你覺得琴酒是講道理的人,一旦出事,會去認真搜尋證據看誰泄密——別傻了,到時候就是知情人一起死。何況……”
“何況什麽?”柯南忍不住追問。
“不要去踩一個瘋子的底線,大偵探。你承受不起這個代價。”宮野誌保盯著他的眼睛警告。
她知道,黑川凜給安室透留了好幾條後路,無論組織還是官方,最後都會讓他全身而退。但這並不表示黑川凜會對傷害到安室透的人手下留情——哪怕那個人是他收養的孩子。
對黑川凜,她感激,敬慕,甚至是崇拜的。但內心深處,依舊有一絲恐懼。
如果沒有安室透,她和姐姐不會這麽全心全意信任黑川凜。因為那個人,太過可怕。
是安室透讓他有了心,有了感情,有了牽絆,活得像個人。
否則,他也不過是像琴酒一樣,由組織製造出來的一件冰冷的工具而已。
“那麽,我能做什麽?”柯南問道,“消滅組織,救你離開,我能做什麽?”
“保護好自己的身份,如果工藤新一還活著的消息泄露出去,第一個被懷疑的就是確認你死亡的我。明白?”宮野誌保沉聲道。
“我知道。”柯南鄭重地點頭。
“我不能告訴你波本和日本威士忌的消息,但是,我能告訴你和我不相幹的組織成員的情況,那樣就算有事,也懷疑不到我身上。”宮野誌保想了想,也明白如果把路完全堵死,工藤新一一定會自己去找別的路,於是決定留條安全的路給他。
“真的?”柯南頓時眼睛一亮。
“你和公安……有接觸吧?”宮野誌保說道。
“你怎麽知道?”柯南愣了一下。
“竊聽器。”宮野誌保隻說了一個詞。
柯南一怔,隨即恍然。
也是,因為琴酒綁架安室透的事,組織和公安交過手。那宮野誌保認為他搭上公安的線也無可厚非——雖然過程不太對。
“聽著,工藤君,我會給你情報,你配合公安,慢慢剪除組織的代號成員,削弱他們的力量。”宮野誌保說道。
“啊,沒問題。”柯南眼中燃燒著火焰。
終於,也是他們反擊的時刻了吧。
另一邊,看著痛哭流涕的委托人被警車帶走,降穀零疲倦地歎了口氣:“為什麽殺人還要帶個偵探過來當不在場證明的證人,我看起來這麽傻嗎?”
黑羽快鬥攤手,同樣表示不理解。
“算了,你先回去吧,我去接柯南。”降穀零揉了揉眉心。
“這就行了?”黑羽快鬥顯然意猶未盡。
“電話裏也罷了,你要是和柯南一照麵,立刻穿幫。”降穀零不客氣地說道。
黑羽快鬥似乎有點不服,眼珠子一轉,心裏已經打了主意。
降穀零瞥了他一眼,懶得再警告。
小孩子麽,打打鬧鬧關係就好了,沒事。他還挺期待工藤新一和黑羽快鬥的搭檔的,應該也很互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