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穀零看著黑川凜把水無憐奈的行程表打過去, 這才問道:“你知道琴酒的任務?”

“不知道。”黑川凜搖頭,這麽久遠的東西,他隻記得大致內容, 關於細節已經記不清了。反倒是這個案子之後, 因為琴酒誤以為竊聽器是毛利小五郎裝的, 跑去事務所殺人,反被埋伏的赤井秀一狙擊了這件事他記得更清楚。

畢竟是800碼外憑空汙人清白的“宿敵戀人”。

“要我幫你們查查嗎?”他想了想,又問道。

“你是相信工藤新一和蘇格蘭能解決吧?”降穀零說道。

“唔……必須啊。”黑川凜歪了歪頭。

原作裏柯南帶著朱蒂都能解決,換成諸伏景光難道就不行?

是諸伏景光比不上朱蒂, 還是日本公安比不上美國fbi了,笑話。

另一邊, 接到短信的柯南腦子裏開始快速分析起內容。

這份行程表上說明了水無憐奈今天要采訪的三個任務, 但是並沒有帶上時間, 隻提了一句並沒有事先約定,應該是臨時調整。

但是, 有了任務和地點,再去對照暗號, 那就已經足夠了。

諸伏景光歪著頭, 看著男孩認真的側臉,思緒發散。

他隱約有點明白了黑川凜的意思。黑川凜不希望孩子直接麵對組織,但隻要柯南的求助在合理範圍之內, 他都會不問情由地幫忙。連工藤優作夫婦都知道,那人其實也沒把自己的組織身份看得有多嚴重。然而,隻要柯南不問, 他就不說,看著小朋友跳腳,真是很惡趣味的男人啊。

不過連人家父母都同意, 別人又有什麽好說的。

“綠川警官,怎麽了?”柯南注意到他的視線,疑惑地問了一句。

“嗯,沒什麽。”諸伏景光托著下巴,一聲輕笑,“我就是在想,你又裝竊聽器,這次安室君要怎麽罰呢?”

柯南聞言,臉色一黑,隨即抗議:“這次我沒有亂裝竊聽器啦!偵探本就帶有灰色手段,我是為了委托,用竊聽器監聽犯人的動向。這種手段身為偵探的安室哥哥應該可以理解,得到的證據雖然不能作為法庭證據,但卻是偵探破案的重要方法,是合理的。”

“話是這麽說沒錯,但是……”諸伏景光歎了口氣,同情地看著他,“你確定,委托完成後,你忘記回收竊聽器這件事也屬於偵探的‘合理’手段?”

“我……”柯南頓時啞口無言。

雖然這次是錯有錯著,剛好發現了水無憐奈是組織成員,又得到了一個組織行動的大情報,但忘記回收竊聽器這種事……真的是他人生中的大失敗,沒有之一。

被安室透知道的話,多抄一遍刑法典不知道夠不夠?

“嘛,這是事後的問題,倒是你,解開暗號沒有?”諸伏景光問道。

“嗯。杯戶公園,土門康輝。”柯南點頭,隨即簡單說了解暗號的思路。

“杯戶公園嗎?”諸伏景光看了看時間,“水無憐奈既然是去采訪的,那就要先去和電視台的工作人員匯合,時間還來得及。從日賣電視台到杯戶公園的路……就是這裏了!”

“綠川警官,你有辦法了嗎?”柯南眼睛一亮。

“嗯。”諸伏景光點頭,先快速編輯了一條短信發出去,隨即發動了車子,開出了停車場。

“叮~”

降穀零拿出手機看完短信,疑惑道:“Hiro讓我安排公安假扮救護車到環形立交橋下待命?”

“釜底抽薪。”黑川凜立刻說道。

“也是,琴酒讓水無憐奈把目標引到狙擊點,但要是水無憐奈無法出場,那他後麵無論安排了多精妙的計劃,都沒了用武之地。”降穀零讚同。

“你去安排吧。”黑川凜點點頭,“我會負責攔截那些撥打120的電話的。”

果然,讓那兩人在一塊兒,效率高多了。工藤新一擅長推理,情報分析,那就去做他擅長的事,而策劃行動,威士忌組才是內行。

原作中,還是老天下雨幫了柯南一把,後來琴酒狙擊毛利小五郎,也是赤井秀一提前埋伏才解決危機。

生在和平時代的小偵探,實戰經驗太少了。

而且,明明是指揮官副手、情報分析員的人才,就別老想著憑自己戰五渣的身體一個人往前線衝啊。

“不過,我有一個疑問。”降穀零給風見布置完任務,走了回來。

“嗯?”黑川凜抬頭看他。

“Hiro說你讓他幫忙臥底水無憐奈撤離組織——”降穀零一臉看他有病的模樣,“你前腳告訴琴酒水無憐奈有問題,後腳又讓人去接應她——你到底是想她死還是想她活?而且你又不是今天才知道水無憐奈是臥底,怎麽就這麽突然……”

黑川凜揉了揉額頭,苦笑。

正要開口說話,電話鈴響了起來。

他示意降穀零先停一下,接通了電話:“琴酒,什麽事。”

“監控基爾的手機,看她和什麽人聯係過。”琴酒冰冷的聲音傳了過來。

“OK。”黑川凜懶洋洋地應了一聲,“就這?”

“今天的任務不容有失。”琴酒淡然說道,“隻要她不搞小動作,可以留到結束後一起處理。”

“回頭我把東西發你郵箱。”黑川凜答道。

“綠川警官,你這是……”柯南一臉驚悚地看著諸伏景光從後備箱裏拿出一塊三角牌放在車子後方100米的位置,又提了個長條形背包返回駕駛座。

“噓——”諸伏景光朝他比了個噤聲的手勢,打開包,利索地拚裝狙擊槍。

柯南難以置信,忍了好一會兒,直到狙擊槍組裝完成,他才說道:“綠川警官,難道你是要殺死水無憐奈來阻止暗殺嗎!”

“沒有水無憐奈,琴酒後麵的計劃都無法實行,這是最快最直接的方式。”諸伏景光說道,“從日賣電視台去杯戶公園,這下麵是必經之處。”

“那也不能殺了她啊!”柯南忍不住大喊。

“柯南君覺得,我們應該怎麽辦呢?”諸伏景光反問道,“我們試過了,土門康輝的團隊並不認為會有危險。”

“可是……可是……”柯南皺著眉,“我們不能先去杯戶公園嗎?”

“柯南君,這個時間點,組織的狙擊手應該已經在公園旁邊待命了。”諸伏景光冷靜地說道,“無論是你還是我,走進組織的狙擊範圍內,都是要命的事。總是在琴酒麵前出現,就算是個小孩子,他也會懷疑的。而組織的作風你也知道了,萬一胡亂開槍掃射,杯戶公園有那麽多普通人,你知道會造成多大傷亡嗎?”

“這……”柯南啞然。

理智上他知道對方說的是對的,隻是情感上他還無法接受跳過審判直接剝奪人命的做法。

諸伏景光將調試好的狙擊槍架在車窗上,一邊說道:“小孩子就不用想太多了,殺一人而救百人,究竟該不該殺——這個問題千古以來就沒有過標準答案,你隻要堅持你自己就很好。”

活在陽光下的孩子,懂得尊重生命是好事。

而他們這些臥底,早就沒有了資格。

這個時候,他總會感謝黑川凜守住了零的底線。

“柯南君,別忘了你的竊聽器還在水無憐奈身上。”諸伏景光提醒了一句,“水無憐奈上一次打電話是在地下室,所以雜音才被混了過去。但是現在……隻要她再和琴酒通一次話,以琴酒的敏銳度,一定會發現竊聽器的存在,那毛利先生就危險了。”

“也就是說,不能在杯戶公園破壞組織的計劃,或者……是不能單純破壞計劃。”柯南明白他話裏的意思。

如果到了杯戶公園,就算破壞了組織的計劃,救下土門康輝,水無憐奈任務失敗,必定會向琴酒報告,那就Game over。他們必須在那之前,就讓水無憐奈打不出電話。

但是,就因為這樣……

“而且……”諸伏景光又瞥了一眼男孩糾結的麵容,終於無奈地一笑,“誰說我會殺了她的。”

“哎?”柯南睜大了眼睛。

“一個組織的代號成員,殺了不可惜嗎?當然是要盡量活捉,逼問情報啊。”諸伏景光想起零的回信,又是一聲笑歎。

Zero可是吩咐了,就算是臥底,也不妨礙驅逐出境之前先把情報壓榨完。畢竟基爾和他們在組織裏隸屬不同的小組,知道一些他們不知道的情報也是很正常的。

再說了,誰知道你是臥底,你跟我們公安報備了嗎?我們布局抓的是組織的代號成員基爾。你說世界臥底名單?抱歉那東西我們沒有權限查看呢,可以向上級打申請,不過在那之前,該說的還是得說呢。

“綠川警官真是壞心眼啊。”柯南吐出一口氣,哀怨地看了他一眼。

“抱歉抱歉。”諸伏景光笑了起來,但語氣卻很嚴肅,“但是柯南君,想和那個組織交鋒,光靠著光明正大是做不到的。雖然今天我不會殺水無憐奈,但並不表示我沒殺過人。”

“是因為,不先自汙,就無法獲得信任嗎?”柯南若有所悟。

“啊,臥底殺人比犯罪分子還心狠手辣——很諷刺是不是?”諸伏景光自嘲地一笑。

“綠川警官……”柯南怔怔地看著他,表情複雜。

諸伏景光輕輕地摸了摸頭,心裏隻想著,如果將來哪天你發現了自家監護人的身份,要是能先想一想今天就好了。可別腦子一熱就說出傷人的話來。

黑川凜也許不是好人,手裏也算不得幹淨,但至少他對身邊的人是真的好。隻用紅與黑的陣營去判斷的話,未免有些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