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黑川凜和降穀零從樓上下來的時候, 客廳裏已經飄滿了香味。

掌勺的是諸伏景光,工藤有希子在旁邊幫忙,還會問問某道菜的做法訣竅。工藤優作和赤井秀一在客廳另一邊低聲交談著什麽, 這畫麵, 溫馨中帶著一絲詭異。

6個人, 好幾個互不知曉的陣營。

“我來幫忙。”降穀零很自然地走進了廚房。

黑川凜走到赤井秀一身邊。

“完成了。”赤井秀一對他點點頭,“打了麻醉,起碼明天中午才會醒……你會冒險留活口倒是有點意外。”

“不能讓有希子小姐間接殺人嘛。”黑川凜輕輕一笑,“而且, 讓公安試試釣魚,雖然朗姆不會親自出來, 但隻要釣到他的人, 都不虧。”

“你在公安, 是不是還有別的眼線?”赤井秀一眼神微微一動,“蘇格蘭的身份現在可控製不了公安的行動。”

“你也控製不了fbi。”黑川凜沒回答, 隻是很無語地看他。

赤井秀一頭疼。

“這裏到底是日本。”黑川凜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如果fbi的行為過界了, 你知道的。”

“黑川先生還是愛國主義?”工藤優作笑了笑。

“啊, 那是優點不是嗎。”黑川凜攤手。

“今晚就動手麽?”赤井秀一放過了這個話題。

“嗯。對了,等下給我去找一把紅色的馬蹄蓮回來。”黑川凜吩咐。

“……”赤井秀一無奈,“公安部的旗杆, 還有紅色馬蹄蓮,你是有病嗎?”

“這不是挺好的嗎?”工藤有希子端著一盤菜走過來,聽到這句話, 忍不住說了一句。

“挺好?”赤井秀一一愣。

“是你這樣的男人不懂的浪漫呢。”工藤有希子笑眼彎彎。

赤井秀一一頭霧水:往死人身上插花是浪漫?好吧,基諾比還沒死。但是之前送過去的森穀帝二和沼淵己一郎可都是屍體啊!

吃完一頓豐盛的午餐,還是赤井秀一送工藤夫婦回家。

安全屋裏隻剩下三個互相知根知底的共犯, 氣氛一下子鬆懈下來。

諸伏景光的表情有些複雜,今天接收了太多爆炸性的信息,讓他一時沒辦法用平常的態度麵對黑川凜。再想起從前自己和零自以為的成功臥底,實際上全是這個男人無言的縱容,就……社死太多次了。

倒是黑川凜本人最坦然,摟著降穀零的腰占據了一整張沙發。

“然後,接下去怎麽辦?”諸伏景光端了三杯咖啡出來。

“啊。”降穀零猛地坐直了身體,“柯南!那孩子看見我被琴酒帶走……要不然,就說是公安救我出來的?”

“呃……也行?”黑川凜想了想,點頭。

反正柯南平常接觸的都是搜查一課的警察,警察廳公安部這個部門他夠不到,也不會了解公安的運作方式。但是……

想了想,他又說道:“琴酒為什麽沒殺你?”

“這個……”降穀零托著下巴開始想理由。

“不如說,組織抓走安室君用來要挾黑川先生製作軟件什麽的?”諸伏景光插了一句。

“對哦。”黑川凜恍然大悟,“剛好板倉卓被殺了,這個工作要找人接手也是情理之中。”

“既然組織能答應板倉卓一年內不接近他,當然可以答應凜同樣的條件。”降穀零接口。

“是不許接近我身邊所有人。”黑川凜補充。

“那我聯係風見,找個地方做個假新聞。”降穀零很愉快。

“唔,Zero,就算是人質,你也不該在琴酒手裏毫發無傷。”諸伏景光指出。

“說得對,等下我給你整點特效妝。”黑川凜拍板。

於是,幾個人三言兩語間,完成了一個劇本。

“說起來,柯南那個孩子到底是什麽人,讓你們花這麽大工夫騙他?”諸伏景光疑惑道。

“那個孩子啊,是對付組織的一把最鋒利的劍哦。”黑川凜微笑。

沒錯,是身為原漫畫主角,名為“氣運”的利劍。

“蘇格蘭,找個合適的時機,讓那孩子自然地發現你的身份。”黑川凜說道。

“我的身份?哪一種?”諸伏景光問道。

“先是組織成員,然後是公安臥底蘇格蘭。”黑川凜笑眯眯地拿起了咖啡,“真容和真實姓名不要告訴他。這孩子好奇心太重,一個名字能把你幾代都翻出來,沒必要。”

諸伏景光和降穀零對望了一眼,頗有些難以言喻。

這意思是要先把人嚇個半死,然後再把人從地獄撈到天堂啊。真是太惡趣味了。

尤其是諸伏景光,甚至已經在想,黑川凜是不是跟江戶川柯南有仇了。

黑川凜打開手機看了一眼。柯南的紅點已經在朱蒂的公寓附近很久沒移動了。

微一思考,一條短信發到了宮野明美的手機上:【下次告訴工藤新一,萊伊加入組織的方式。】

【明白。】

“跟誰聯係呢?”降穀零問道。

“明美。”黑川凜答道,“也該讓誌保那邊開始研究了。”

“用什麽理由把柯南帶去誌保那裏?”降穀零思索。

“隻要白川彥一出現,他自己就會想辦法貼上去。”黑川凜不以為然。

降穀零一愣,不由得“噗”的一聲笑出來:“我真是為那孩子感到可憐了,被你這麽算計。”

“欲成大事者,必經磨煉。他啊,無論心性還是技能,差得遠呢。”黑川凜一聲嗤笑,“以為自己推理水平隻在他爸之下,還學了各種各樣的技能。然而實際上,隻是個生活在陽光下的普通少年,在裏世界的人眼裏,稚嫩得可笑。要不是……護著他,多少次都不夠死的。”

“我不反對,不過,別和我搶人。這孩子多敲打一下,長大了還是很適合公安的。”降穀零說道。

“那我呢?”黑川凜問道。

“哎?”降穀零愣住。

“我不會成為公安的協助人,也不屑那個編號。”黑川凜捧著他的臉,低聲說道,“我要做零的協助人,獨一無二。我不會接受公安命令,你也不許再有別的協助人。”

就算將來天鵝還是要掉下來,也有我處理,你休想讓工藤新一當你的協助人!

“我知道了……”降穀零的臉不自覺紅了起來。

“知道了?”黑川凜表示不滿意。

“我答應你了。”降穀零不自在地別開臉。

真是的,被這麽看下去,會……會忍不住想親的。

“我去洗碗。”諸伏景光生無可戀:我就不該在這裏。

“混蛋。”降穀零一腳踹過去,沒好氣地咒罵了一句。

“你的利息已經還到明年都還不完了。”黑川凜無奈。

“你!”

“上樓。”黑川凜抓著他的手腕把人拉起來。

“哎?現在還是大白天!”降穀零一聲低吼。

廚房裏的諸伏景光差點失手把盤子摔了。

“你腦子裏想什麽呢?”黑川凜一臉的詫異,“我是想給你畫個戰損的妝,還是你現在就想……”

“不是!”降穀零捂臉。

“想也沒關係,時間還早,足夠先……”黑川凜一本正經地說道。

“閉嘴!你閉嘴啊!”降穀零漲紅了臉捂住他的嘴。

這人分明是故意的!而且景光還在旁邊聽著呢!就不知道羞恥的嗎?

“你們……放過我好嗎!”諸伏景光暴躁。

黃昏。

柯南裝作一個普通的小孩,在人行道上玩足球,一邊通過玻璃窗看著店裏的人。

朱蒂今天是和詹姆斯約了在公寓樓下的西餐廳吃飯,順便交流赤井秀一提供的情報。

柯南很焦慮。快一天了,朱蒂也沒有和琴酒聯係的意思,這個看起來像是個英國紳士的男人,也是組織的人嗎?

他拿出手機,關掉閃光燈,一手夾著足球,裝著自拍的樣子,把後麵的兩人也一起納入了鏡頭,隨後把照片發給了宮野明美:【這兩人是組織的嗎?】

遊樂園裏,宮野明美剛收完黑川凜的短信,轉眼又看到了柯南的,眼中忍不住震驚。

【如果收到工藤新一發來詢問金色短發女人和年長外國男人的消息,告訴他:五年前在一場交通事故旁邊見過,不知道是不是組織的人。】From:黑川凜

“黑川先生,太厲害了。”宮野明美定了定神,刪掉照片,把那句話回複過去。

照片上的兩個人她已經深刻在心底:雖然不知道是什麽人,不過,既然是黑川先生的敵人,那就是她的敵人!

“交通事故?”柯南有些不解,一時沒理清兩者之間有什麽聯係。

然而,下一條短信瞬間讓他驚得差點把手機都摔了。

【那次交通事故的傷者,是萊伊。——明美】

“萊伊!”柯南臉色蒼白。

世上絕對沒有那麽多巧合,萊伊,波本,那麽,和他們在一起的,排除了那個已經暴露的公安臥底蘇格蘭,再加上這個男人和朱蒂在一起時,明顯處於上級的態度,那就隻剩下……

日本威士忌!

將他從恐懼中拯救出來的是震動的電話。

一眼看到上麵顯示的名字,他不由得一愣:黑川凜。

第一反應是,他沒事?隨即就想到,會不會是組織的人拿著他的電話查看所有聯係人?

一咬牙,他還是接通了電話,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和平常沒有區別:“凜叔叔,你回來了嗎?”

“是啊,剛回來,你在哪呢。”黑川凜的聲音從話筒裏傳來,除了有些疲憊,似乎並無異常。

“安室哥哥沒有告訴你嗎?”柯南咽了口口水,試探道。

“透?他還在醫院,我回來收拾幾件衣服就去陪他。”黑川凜說道,“打電話告訴你是讓你去阿笠博士家住兩天。”

“醫院!”柯南急道,“哪裏的醫院?安室哥哥怎麽了?”

“米花醫院。”黑川凜安撫道,“別擔心,醫生說,隻是疲勞過度引起的發燒。觀察一晚,沒事的話,明天就可以回去了。”

“我馬上來!”柯南也管不了跟蹤的朱蒂,拔腳就跑,心裏一片混亂。

居然在醫院?琴酒為什麽會放人?疲勞過度引起發燒,怎麽可能有這種事啊!

米花醫院的單人病房裏,換了一身病號服躺在**的降穀零一臉無奈:“我現在是病人!”

“我知道啊。”黑川凜坐在床沿,握著他的一隻手,撩起半截衣袖,拿著一把小刷子畫來畫去。

“很癢啊。”降穀零忍不住想縮手。

“別動,要畫歪了!”黑川凜製止,“誰讓你剛才把妝都蹭掉了。”

很快的,那纖瘦的手腕上就出現了一條條紅色的痕跡,乍眼看就像是繩子綁出來的那樣。

“別太過分了,到底是畫上去的妝,總不能每天畫,洗了就沒了,太嚴重不能好這麽快啊。”降穀零說道。

“那就弄點真的上去好了。”黑川凜想了想,收起刷子。

“真的?”降穀零不解,下意識地問道,“怎麽弄?”

“簡單——”黑川凜解開他上衣最上麵的扣子,往旁邊撥弄了兩下,露出鎖骨,湊了上去。

“哎?哈哈哈……很癢啊……”降穀零忍不住笑成一團。

“你能不能別亂動了。”黑川凜摁著他的肩膀,在他皮膚上留下青青紫紫的淤痕。

隻要不想歪,看上去和淤青沒什麽兩樣。

本質上都是皮下小血管出血造成的,打出來的還是啃出來的……差不多。

而且他也不信,柯南有膽子扒降穀零的衣服仔細檢查。

“夠了啊。”降穀零笑著推開他的腦袋。

“別笑了,你現在哪裏像是‘飽經磨難’的受害人。”黑川凜捏了一把他的臉,“演技呢?恢複了降穀零的身份就不會了?”

“是啊,演戲是安室透才需要會的技能嘛。”降穀零摟著他的脖子撒嬌,“在你麵前,隻是‘零’的時候,我不想演了。”

黑川凜一怔,隨即心口湧起一陣甜蜜的酸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