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一夜荒唐, 安室透的生物鍾還是讓他掙紮著醒了過來。
身後傳來屬於另一個人的溫度。
他茫然了一瞬,才終於有了一點真實感。
原來不是夢。
黑川凜回來了——那個真正的,完整的黑川凜。
“嗬。”他忍不住一聲輕笑。
“這麽開心?”背後傳來一個低啞的聲音, 隨即身體被人掰了過去。
安室透眉眼彎彎, 湊過去, 大大方方親了一下他的臉頰。
“說起來……”黑川凜摸了摸他親過的還殘留著溫潤的皮膚,似笑非笑地看他,“我是不是告訴過你,順其自然, 不要刺激我?為什麽不聽話。”
進門就親他,還跟柯南說他們是“睡過的關係”, 嗬嗬。不試探不會死。
“也就親了一下, 這也要計較嘛。”安室透扁扁嘴。
黑川凜看了他一會兒, 一聲輕歎,無奈道:“你知道我是做什麽的。那一次, 要不是理智壓著,我差點殺了你。”
安室透聞言, 忍不住僵了一下。
好一會兒, 他才放鬆下來,低聲道:“抱歉,我隻是……有一點沒忍住。或許、或許你就想起來了。”
“該說抱歉的是我。”黑川凜扣著他的後腦勺將他的頭壓在自己懷裏, “抱歉,以後不會了。”
安室透一骨碌坐起來,盯著他問道:“昨天一回來就鬧, 我還沒問,你是真的好了?那boss……boss呢?以後怎麽辦?”
“別擔心,一個一個來。”黑川凜也坐起來, 摟著他安撫,“首先,我確定,我的身體沒事,不會有後遺症。你如果還是不放心,你陪我去醫院做個全麵檢查也行。”
“當然要去!”安室透瞪他,“水水晶爆炸才過去一個多月,你如果沒事為什麽不早回來!一個多月……你在哪?是不是……”
“其實傷得不重,隻是被海水衝到了比較遠的地方,被當地的漁民撈了上來。”黑川凜打斷,又道,“你昨天晚上都看見了,我身上基本上沒什麽傷口。”
“咳咳。”安室透腦子裏不由自主地浮現出各種不可言說的畫麵,忍不住臉紅了一下,眼神心虛,小聲道,“沒傷為什麽不回來?”
“因為不記得了。”黑川凜理直氣壯,“在水水晶撞到頭,記憶有偏差,直到幾天前才恢複,就沒有打電話,想著回來給你一個驚喜。”
嗯,我可沒說謊,都是事實,隻是串了一下,就和你忽悠柯南一樣!
“驚是驚了,喜可沒有。”安室透一聲冷哼。
“真的?”黑川凜把他的臉扳回來看著自己,眼裏滿是笑意,“不過,這麽一來,我反而徹底恢複了,也是件好事。”
安室透咬了咬嘴唇,沒說話。
“你這樣,會讓我又想親你的。”黑川凜的手指摸了摸被他咬得泛紅的唇。
“我……”安室透一句話剛出口,煞風景的手機鈴就響了,他趕緊掩飾地抓過來一看:
琴酒。
黑川凜一挑眉,拿過手機接通。
“波本!你看看現在幾點,我……”琴酒的咒罵聲傾瀉而出。
“琴酒,是我。他沒空。”黑川凜截斷。
“……”琴酒的聲音戛然而止,好一會兒,才有點猶豫地開口,“黑川?”
“嗯。”黑川凜應了一聲,毫不猶豫,“沒事我掛了。”
“波本的任務?”琴酒問道。
“他今天沒空,等著。”黑川凜說完,直接掛了電話,還給關機了。
“你……就這麽對琴酒。”安室透目瞪口呆。
“別管他。”黑川凜把人抱回來蹭蹭。
“可……”安室透眼看事情要回到繼續滾上床的發展上去,急忙推了推他,“我餓了。昨天晚飯都沒吃呢,也不看看現在幾點了?快起來!”
黑川凜被他一說,才感覺到隱隱的饑餓感,從床頭櫃裏拿出自己的表扣在手上,順便看了一眼時間:11:37。難怪琴酒氣成這個樣子。
“我去做點吃的,想吃什麽?”安室透翻身下床拿衣服,隨口問了一句。
昨晚兩人清洗完,都沒套上睡衣就睡著了。這會兒,黑川凜的目光流連在戀人優美的背部曲線上,直到被襯衫遮擋住,這才遺憾地收回目光,往後一躺,悠然道:“那就……紅豆飯吧。”
安室透扣扣子的手僵了僵,彎腰撿起掉在地上的皮帶轉身扔過去,臉上更紅,惱羞成怒道:“你自己煮!”
“可以啊,隻要你不怕書吧失火。”黑川凜毫不介意,“這燒的可是你的房子。”
安室透被噎了一下,隨即想起柯南說的話,忍不住問道:“為什麽……會是我的名字?”
黑川凜沉默了一會兒,緩緩開口:“那次任務之前,我就有點不好的預感。我怕最壞的結果,所以……想給你留點信心。也或許,是想提醒一下自己。隻是沒料到,我沒發現,你也沒有。”
安室透眨了眨眼睛,不禁“噗嗤”一聲笑出來。
“算了,你別辛苦了,我叫個人來。”黑川凜歎了口氣,抓起了電話。
“我來就行了,不要麻煩蘭小姐。”安室透說了一句,隨即補充,“隻有粥!冰箱還有點玉米粒。”
“我不找她。”黑川凜已經撥通了電話,“喂,是我,來一趟書吧。對,現在。順便買點紅豆過來。”
“喂!”安室透撲上床去搶電話,可惜來不及,已經掛了,不禁氣急,“你給誰打電話!”
黑川凜挑了挑眉,有些詫異,遲疑道:“水水晶分開的時候,我讓你去問萊伊,你去了嗎?”
“萊伊?”安室透愣住,然後慢慢恍悟過來。
萊伊?不是“零”?虧他還忐忑了許久,自己的身份是不是暴露了。如果暴露了,那個感情缺失的黑川凜會不會已經告訴了組織他是臥底,卻沒想到……萊伊?好個萊伊!你憑什麽要叫和零口型那麽像的萊伊!
一瞬間,紫灰色的眼底褪去了瀲灩的水光,仿佛有火焰熊熊燃燒。
黑川凜看到他的表情,也反應過來,頓時無奈頭疼。
這麽好的機會,我本來都想告訴你了,結果……你不去看答案!
不過算了,已經滿三年了,也要兌現他對諸伏景光的承諾,就當是……送給零的禮物好了。
“你幹嘛?”再次被拽回**的安室透一臉懵。
“等下有人來做飯,不急,陪我躺一會兒。”黑川凜抱著他滾了一圈。
安室透隻扣上兩個扣子的襯衫頓時又亂成一團,忍不住抱怨:“我昨天才燙過衣服!”
“你還記不記得你是我的雇員?”黑川凜在他露出的肩膀上輕輕咬了一口,“你自己說,你這一個月,幹了多少份工作?”
“也沒多少。”安室透頓了頓,答道,“書吧有開著,接偵探的委托算是重操舊業,然後和海上打撈隊聯係,確認進度。琴酒那邊偶爾要我幫忙找點情報。”
——再加上公安的工作。黑川凜翻了個白眼,氣呼呼地說道,“委托想接就接幾個有趣的,偵探又不是你的主業。海上打撈隊可以散了。琴酒……管他去死。”
“別咬!”安室透笑著躲避,“你也別太惹怒琴酒了。”
“總之,你得休息。”黑川凜捏了捏他的腰抱怨,“看看,都瘦成什麽樣了。”
安室透聞言,沒由來心裏一酸。這一個多月,是心裏的信念一直支撐著他,不僅沒有倒下,反而在任何人眼裏都正常得不行。可隻有自己知道,夜深人靜,隻要一閉上眼睛,就仿佛聽見爆炸聲。在永不停歇的噩夢中,每天能安穩睡上兩個小時也是奢侈。
昨天晚上,是第一次睡上一個好覺。
一個人的時候從不覺得苦,可是現在被熟悉的氣息擁抱著,那點委屈就破殼而出,一縷縷,一股股地往外冒,捂都捂不住。
頓時,紅了眼眶。
“有我呢。”黑川凜放柔了聲音。
“嗯。”安室透放棄了掙紮,閉上眼睛,靜靜地窩在他懷裏。
不知道過了多久,忽然間,門外隱隱傳來腳步聲。
“你昨天進來,沒鎖樓下的門?”安室透身上慵懶的氣質頓時一掃而空。
“樓下隻有書,對麵就是毛利偵探事務所,賊都不樂意來。”黑川凜不以為然。
“但是……”安室透看向門外。
“有人嗎?”外麵的人喊道。
“稍等。”黑川凜提高了聲音,坐起來。
昨天的衣服是肯定不能穿的了,但是他一個多月不在,也不知道安室透挪過東西的位置沒有?
然而,下一刻,隻聽“呯”的一聲,房門被人從外麵狠狠地踹開:“黑川凜!居然真的是你回來了?你……”
後麵的話因為太過震驚,張著嘴發不出聲音。
房間裏扔了一地的衣服,**被褥淩亂,還糾纏在一起的兩個人,一個**上身,一個隻穿了一件沒扣好的襯衫,看起來比不穿還惹人遐想。
尤其是兩人身上一覽無餘的痕跡,可以想象戰況的激烈。
“你、你們……”好半天,綠川遙才勉強找回自己的聲音,怒吼道,“你們幹了什麽!”
安室透本來尷尬地想死一死,但聽到這句話,氣性反而上來,也不遮掩了,一聲冷笑懟回去:“這是我家,我和我的戀人幹了什麽,綠川警官管得著嗎!”
“……”綠川遙一口血梗在喉嚨口,咽不下去,吐不出來,臉色連易容都擋不住的黑。
“出去。”黑川凜拉起被子把安室透裹了起來,冷冰冰的目光往門口刺過去,“給我們做點吃的,等下解釋。”
綠川遙這才想起他電話裏特地要求的紅豆,頓時氣炸了心肺:“黑川……凜!”
“我答應你的事,今天兌現。現在、滾出去!”黑川凜咬牙切齒。
綠川遙愣了一下,又看看同樣怒視他的安室透,終於還是退了出去,順手帶上了門。
“你!”安室透掙開被子,惱火道,“在水水晶,我一直就覺得這個綠川遙很古怪。他是組織的人?是你派往警視廳的臥底?”
黑川凜看著自家的貓張牙舞爪,忍不住失笑。都對,不過在那之前,他是你的人。
何況,吃醋吃成這樣,居然自己還沒自覺?
“喂,你和他什麽關係?”安室透怒視他。
反正他是不信組織裏有人敢對黑川凜這種態度。琴酒都得忍著!
“大概是……家人吧。”黑川凜柔和了眉眼,親了他一下,又揉揉他的頭發,“起來吧,出去就知道了。”
安室透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家人?原來黑川凜也是有家人的嗎?那麽……剛才的怒氣,難道是……對他不滿意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