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係統空間, 黑川凜下意識地摸了摸脖子。
光潔的皮膚上,沒有一絲傷痕,但溫熱的鮮血噴湧而出的觸感仿佛還殘留在手上。
嘖, 又多一種死法:割喉!
“宿主需要休息一下嗎?空間裏沒有時間流逝概念。”係統提示道。
“沒必要。”黑川凜搖頭, 適應了一下變回成年的身體, 走到大屏幕前,仔細思考。
前麵的時間邏輯應該都補完了,但是,還有一個時間段是必須去的。那得在柯南出現之前、蘇格蘭假死之後。他必須為那個第一次進入柯南世界、還茫然無知的自己安排好所有的一切。
而在那個時間段, 有什麽身份是獨一無二的呢?
他的目光在一張張卡片上掠過。
不行、這個也不行……範圍太寬廣了,誰知道隨機時間點會把他送到什麽時候去?雖然他不怕死, 但可以不死, 誰喜歡一次次自殺?
忽然間, 一張卡躍入眼簾,讓他眼睛一亮。
這個……似乎可行!
“宿主準備好了嗎?”係統問道。
“嗯。”黑川凜立刻下了決定, 摁下了那張卡。
【蘇格蘭的上線。】
“確認完畢,開始傳送。”係統無機質的聲音響起。
黑川凜這次連眼睛都不閉, 揮手驅散了眼前五光十色的幻影, 平靜地走在街頭。
兩邊是熟悉的景色,熟悉的人——東京,米花町。
他很自然地把手放進口袋裏, 果然摸到了錢包。一抬頭,電子廣告牌下明晃晃地顯示著時間。
“8個月前嗎?非常好。”黑川凜一聲輕笑,一邊往安全屋走去, 路上順手買了個手機和電話卡。
這張身份卡的名字叫“蘇格蘭的上線”,不是“蘇格蘭的上司”,也不是“諸伏景光的上線”, 說明這是諸伏景光以綠川遙的名義被他派到警視廳後,在組織這邊的聯絡人。如果未來水水晶之後,按照他和諸伏景光的約定,讓他在降穀零麵前複活,那麽這個身份存續期,確確實實隻有當中這三年。
果然,完美無缺。
他心情愉悅地插上新的電話卡,撥了一個熟悉的號碼。
電話隻響了一聲就急切地被人接起:“喂?”
“是我,赤井秀一。”黑川凜的聲音帶著幾分柔和和懷念。
對麵沉默了一秒,雖然聽得出激動,但依舊冷靜:“在哪見麵?”
“回家。”黑川凜輕快地答道,“先通知你一聲,別進門就拿槍指著我。”
手機裏傳來幾聲悶笑,透著如釋重負。
黑川凜收起手機,又輕輕地歎了口氣。
對他來說,因為一直有見到各個時期的降穀零,並沒有太多分離的難過。但是這個世界的安室透,卻是真真正正一個人孤單地等待了兩年多。
回到安全屋,黑川凜又是一愣。
當初他離開的時候,屋子裏的東西都是蘇格蘭布置的,可如今又有不少變了模樣,不過……基本上已經是他第一次看見時的布置了。
“波本砸的。”赤井秀一一臉無奈地從廚房端了兩杯咖啡出來,神態自然,完全不像是兩年沒見的模樣。
“我就不信沒有你的份。”黑川凜涼涼地瞥了他一眼,拿起咖啡喝了一口。
沒有絲毫戒心的坦然,讓赤井秀一的眼神更加深沉。
“咳咳。”黑川凜差點把咖啡吐出來,怒道,“赤井秀一,蘇格蘭不在,你連咖啡都不會煮了嗎?”
“怎麽會?”赤井秀一喝了一口自己的,隨即恍然,“抱歉,我習慣了喝純咖啡,忘記給你加糖了。”
“……”黑川凜看他慢吞吞地拿過來糖罐子,揉了揉太陽穴,歎息道,“不用試探了,我沒死,回來了。”
赤井秀一的手頓了頓,往他杯子裏丟糖塊,一邊說道:“那麽,你要我相信,一個被打穿心髒和腦袋,死透了之後丟進東京灣的人,不但活著回來了,還連個傷口都沒有留下?”
說著,他指了指自己的眉心。那裏正是在天台上,黑川凜被琴酒補槍爆頭的地方。
“但是事實如你所見,我還活著。”黑川凜聳了聳肩,用小勺子攪拌著咖啡,“你想問什麽都可以問,直到你確認回來的是我本人,不是貝爾摩得或是別的什麽妖魔鬼怪。趕緊的,問完了說正事。”
赤井秀一無語,其實他從電話接通的那一刻,聽到那聲“赤井秀一”就已經信了,畢竟,如果不是黑川凜本人,別人叫他這個名字,此刻安全屋早就被琴酒一發炸彈送上天了。
隻是……太離奇了,就算事實擺在麵前,直覺信了,理智卻不信。
“沒事了?那換我。”黑川凜喝了一口甜膩的咖啡,伸手,“我讓你保管的東西呢?”
赤井秀一黑線,就知道波本的事永遠在你的“正事”前麵!他轉身從抽屜裏拿出一個盒子丟過去:“都在這裏。”
黑川凜沒理會他的諷刺,拿出那塊手表扣在自己手腕上,又打開手機。
手機是滿電的,想必是赤井秀一一直在維持充電。但郵箱裏是空的。
“蘇格蘭那邊沒有消息?”黑川凜皺了皺眉。
“三周前有過一條,說是有了眉目,要確認一下。”赤井秀一說道。
“……我的筆記本還在吧?”黑川凜想了想問道。
“在。”赤井秀一點頭,轉身上樓,很快拿了筆記本下來,插上電源,“兩年多沒開機過了,也不知道電池還能不能用。”
黑川凜等了好一會兒,機子才勉強開機,又一直在開機畫麵上轉圈,忍不住“啪”的一下合上本子:“去給我買個新的,最高配。”
“現在?”赤井秀一一挑眉。
“現在、立刻、馬上。”黑川凜凝重地看著他,“我們時間不多,赤井。”
“好。”赤井秀一應了,轉身出門。
誰都沒提赤井秀一自己有沒有電腦可以使用,現在兩人之間的關係還很微妙。說是敵人,他們彼此掩護關乎性命的秘密。說是戰友,可他們在坦誠身份的下一刻就分開,直到現在剛剛重逢,甚至都沒坐下來好好談過一次。
所以,目前黑川凜不會去觸及赤井秀一有關於fbi的秘密。
喝完咖啡,他看了看自己原本的手機,另一個問題就擺在了眼前。
要不要給安室透打個電話?又該說什麽?
我回來了?對不起兩年沒有音訊?蘇格蘭的事別傷心?
似乎都有些不對味兒。
還是……去一趟美國?赤井秀一應該知道安室透現在在哪兒吧。要不然直接問朗姆?
直到這個時候,他才真切感受到了一個詞:近鄉情怯。
就在他糾結的時候,赤井秀一提著一台還沒拆封的筆記本進來。
黑川凜搖搖頭,先將其他念頭拋開,拆開筆記本,迅速改裝係統。
“你準備做什麽?”赤井秀一站在他後麵大大方方地看。
“救人。”黑川凜答道。
“???”赤井秀一一腦袋的問號。
雖說黑川凜肯救人是好事,但是他要救誰……不,他黑的是警視廳的內網吧!
黑川凜也不介意他看著,光明正大地進入警視廳內網逛了一圈,隨後用伊達航的名義填了進修申請書,地點北海道。
隨後直接批了個同意,時間就定在一周後。整個流程全部打完補丁,一個人完成幾個部門的審批,者若要質疑真偽,除非找到警視總監對峙——可誰會為一個小警察去北海道進修一年這種小事去找警視總監質疑呢?
“這個……伊達警官,是有什麽問題嗎?”赤井秀一忍了忍,還是問道。
“他沒問題,隻是被盯上了,我送他離開東京去避一避。”黑川凜隨口答道。
“盯上了?組織嗎?”赤井秀一神色立刻嚴肅起來,“這位伊達警官難道掌握了組織的什麽秘密會被滅口?”
黑川凜一愣,隨即失笑:“想多了,和組織沒關係,盯上他的是……死神。”
“死神?”赤井秀一一怔,腦中瘋狂運轉。國際殺手好像有個代號叫死神的,難道是這位警官在辦案途中得罪了什麽人,所以仇人準備買凶殺他之類的?
“我會處理的,沒問題。”黑川凜也不知道他腦補了什麽,隨意地退出警視廳係統,打開航空官網。
可不就是“死神”嗎?記得大約兩個月後,伊達航會出車禍——那就讓他換個地方,總不至於劇情的力量如此強大,他跑到北海道還會出車禍?如果是那樣,他也沒轍了。
“你要去美國?”赤井秀一看他訂了一張飛紐約的機票,沉默了一下才開口,“去找波本?”
“這兩年,他還有回來跟你打架?”黑川凜笑起來。
“最開始半年有,後來……不知道朗姆說了什麽,他發了一頓脾氣,把安全屋除了你們的房間之外全砸了,就沒有再回過日本。”赤井秀一答道。
“辛苦了。”黑川凜同情地看了他一眼。
“……看在你的麵子上。”赤井秀一無奈。
黑川凜莞爾一笑,點下了付款出票。
無論如何,他不能一直不見安室透。電話裏若是發生什麽,他也鞭長莫及,那麽……就直接到他身邊去好了。
“不需要我和你一起去嗎?”赤井秀一問了一句。
這兩年,他除了偶爾幫琴酒完成一些任務,大部分時間還是很閑的。或者說,作為一個臥底,fbi的王牌搜查官,他是閑得過分了。
“準備好你的狙擊槍,我感覺,蘇格蘭那邊不會太久,我會通知你的。”黑川凜說道。
“了解。”赤井秀一點頭,心情也愉快起來。
果然,黑川凜一回來,一成不變的無趣生活就要一去不複返了。
而能再一次和黑川凜、蘇格蘭合作,他對此也很期待。沒有波本,更期待。目標是組織的重要人物,期待程度還要往上再翻一倍。
“我去收拾東西。”黑川凜伸了個懶腰,抱著筆記本上樓。
兩年沒回來了,很多東西都得重新買,明天下午的航班,時間還是很緊張的。
打開主臥的門,一陣涼風迎麵而來。
露台的門是開著的,因為開門的空氣流通,紗質的窗簾被風吹起,有幾分溫柔。
黑川凜站在房門口,打量了一圈。
屋子裏整整齊齊,顯然經常有人打掃。床單被褥有些泛黃,是幾年前的舊物,但幹幹淨淨還散發著陽光的味道。所有的東西都在老地方,要說有變化的,就是露台上的桌椅被換了一套,室外地板似乎也重新鋪過。
“下午好,凜。”是曆經世事後的波本。
“呃……你好?”是小心翼翼的安室透。
“你在做什麽啊?想要殺了他嗎!”是意氣奮發的警校新生降穀零。
“你是誰?我沒見過你。”是小小的零醬。
“這一次見麵,你會對我說什麽呢……透。”黑川凜忍不住微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