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殊活動室內，梁鹿坐立難安。
她昨天從江城手上買了十幾種符籙，其中包括讓她大吃苦頭的反鬆符、靈氣阻塞符等江城出品的符籙。
若不是親身試符，梁鹿也不會對江城的符籙有這麽多信心。
現在她擁有了江城的符籙，等於擁有了江城的戰鬥力，理論上來說，她完全有資格找林瑤比試，一雪前恥。
莫凝丹每天都會抽空指點梁鹿的修行，今天也不例外。
隻不過讓莫凝丹感到奇怪的是，梁鹿一反常態地坐立難安，似乎心境受到了很大的影響。
不過這也是難免的事。
仙門聚集了整個修仙界的修行天才，但真正能站在群星頂端的，不過十一二人。
在天才遍地走的仙門中，決定一個人修行上限的，並非是他的天賦，而是意誌和心性。
現在梁鹿遇到了林瑤，便相當於提前感受了仙門生活。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仙門中誰敢保證一次不敗？
輸不可怕，現在是和平年代，輸了也不會死。可怕的是因為連敗而一蹶不振。
如果因為連敗，使林瑤從此變成梁鹿的心魔，那梁鹿的上限便一眼可知了。
“梁鹿，你今天沒修煉嗎？”莫凝丹出聲提醒。
梁鹿見到老師，語氣急迫地說：“老師，我想和林瑤再打一場。”
莫凝丹早料到梁鹿會這麽說，“不行，你今日的狀態還不如前日，改變不了結果。”
“老師，我有信心！”
“你太急躁了。”
梁鹿知道莫凝丹不讓她接觸江城，索性隻說道：“老師，我尋了幾張好用的符籙，現在至少有五成，不，至少有六成勝率！”
莫凝丹仍然搖頭：“符籙、法寶，不過都是小道爾。我們傳統修士是最正統和純粹的修仙者。所有仙門的高階修士，半數出自傳修，這就是傳修實力的鐵證。你如果想在修仙一途上走得更遠，最好不要過多依靠外物。”
梁鹿解釋道：“老師我清楚，但是，我現在有把握能打林瑤了。我想試試。”
莫凝丹第三次搖頭：“你現在太浮躁了。你今日尋來符籙，戰勝了林瑤，明日呢？還能找到那麽合適的符籙嗎？後日呢？進入仙門後怎麽辦？難道一輩子依靠符籙嗎？怎麽可能有那麽多符籙給你用？”
莫老師的教誨，如果放在以前，梁鹿肯定深信不疑。
但是現在，梁鹿不好說。
至少她兜裏就實實在在，揣著十幾種江城畫的符籙。
天知道江城還有多少不為人知的存貨。
而且據說江城還要幫梁慶畫一種，可以在築基期所向無敵的符籙。
那等江城修為再高一點，他是不是就能開始畫結丹期百戰百勝的符籙了？
從前，梁鹿相信努力修煉就能變得更強。
即便後來，她打不過林瑤，她也一樣對此深信不疑——林瑤同樣努力，非常努力，可能比她還要努力。
但是昨天和江城的戰鬥，導致梁鹿的世界觀有點被江城打崩潰了。
因為江城的符籙根本不講道理！
管你是練氣三層還是練氣九層，隻要沒被雷劫劈過，修為沒產生質變，他的符籙通通一視同仁！
“老師，我還是想和林瑤打一場。輸了我能接受，贏了我也能接受。”梁鹿說。
莫凝丹看著梁鹿微微皺眉。
在她印象裏，梁鹿是非常懂事的學生，勤奮、踏實、努力，幾乎從不和她頂嘴。
今天不知道為何，性格變得如此執拗，竟非要和林瑤比試。
“你要和林瑤比試也行，先打過我再說。”
莫凝丹緩緩壓製修為，她的氣勢也從結丹後期，一路下降到和梁鹿一樣的練氣九層。
“打不過我的話，你對上林瑤依舊沒戲。”
莫凝丹親自下場，本想讓梁鹿知難而退。因為她修為雖然下去了，但戰鬥經驗和法術儲備，遠遠超過練氣修士。
當初梁慶手持三階法寶，仍然贏不過黎輕歌，便是這個原因。
然而梁鹿的回答，卻出乎莫凝丹的預料。
“好。”
梁鹿答應得幹脆利索。
莫凝丹現在有點騎虎難下，她認為，以梁鹿目前的心態，根本不能再與林瑤戰鬥。
如果再輸一次林瑤，提前養出心魔，很有可能會斷送梁鹿的修行上限。
但她作為老師，總不好當著學生的麵出爾反爾。
為今之計，隻剩戰勝梁鹿，讓她認清差距，踏實靜心修煉這一個選項了。
“活動室不夠大，我們換個地方。”
莫凝丹帶著梁鹿來到體育館中，梁鹿有點沒繃住。
她昨天就是在這被江城暴打的，沒想到僅僅一天過去，突然攻守易型了？
“還愣著幹什麽？你這樣的狀態誰也打不過。”莫凝丹語氣嚴肅批評道。
“是。”
梁鹿抓緊調整狀態，她選擇站到江城昨天的站位。
然後看著莫凝丹欲言又止。
莫凝丹道：“你還想說什麽？”
“咳，莫老師，你能不能朝左邊站一點。大概離白線兩米左右的地方。”
“這位置，有什麽說法嗎？”
“感覺老師站在那兒，學生贏麵大一點。”
莫凝丹沒看出位置的奇特，不過為了讓梁鹿心服口服，她決定滿足梁鹿的小要求。
“你準備好了嗎？現在可以開始了吧？”
“我準備好了！”
“嗯。看招！”
雖然位置相同，但莫凝丹的法術熟練度比梁鹿更高。
“定根術！”
梁鹿隻看到莫凝丹嘴唇微動，然後她腳下便迅速生長出綠色植物，植物的根莖繞過她的雙腳，大腿，幾乎把她的下半身給固定死了。
莫凝丹雖有自信比梁鹿更強，但一招控製住梁鹿，仍是她預料之外的事情。
以她對梁鹿的了解，梁鹿乃是新生翹楚，不至於躲不開定根術。
“你為何不躲？”
梁鹿清了下嗓子，道：“因為我不會身法，是跑是躲都比不過你。不如留在原地，節約一些體力。”
莫凝丹：？？？
她十分不理解地確認道：“你不會身法？”
梁鹿一愣，心道壞了。
光顧著抄江城的作業，忘記改名字了！
“老師我隨便說的，你先別問了，快點用法術吧。”
莫凝丹心說梁鹿不愧是她教的，法術連招爛熟於心。
控製完接強力攻擊，這是想都不用想的一套連招。
“六合劍隕！”
無數靈氣匯聚成的劍刃，正快速聚集在梁鹿的四周。
梁鹿看到六合劍隕，按捺住激動的心情，深深吸了口氣，然後丟出一塊複用型符籙。
正是靈氣阻塞符！
“什麽！你怎麽做到的！”
聲勢浩大的六合劍隕，在以一種不可控的方式逐漸消散，而身為結丹的莫凝丹，竟然完全不知道梁鹿是怎麽做到的。
梁鹿心中暗爽，表麵卻露出某人同款的從容微笑：“老師，我說了我能打過林瑤。”
莫凝丹眉頭一皺，道：“現在下結論還為時尚早！”
莫凝丹使用身法，以弧形曲線為進攻方式。
梁鹿沒有廢話，直接抄江城的作業，打出一張感知傳送符。
不過梁鹿和江城的區別在於，她沒留手，直接強化聽力二十倍！
莫凝丹是結丹修士，折騰不死。此時，不用梁鹿發出額外聲音，光是莫凝丹移動時的破風聲，都已經變成一種山呼海嘯式的震耳欲聾。
“啊！”
莫凝丹被震得靈魂發抖，一時身形不穩，直接摔倒在地上。
“莫老師！”
梁鹿連忙去看莫凝丹的情況。
莫凝丹解除修為壓製，恢複結丹實力後，不適感逐漸消除。
“梁鹿，你剛才用的都是什麽東西？”
梁鹿簡單介紹了一下江城的兩張符籙。
莫凝丹聽完後人都傻了。
她將近兩百年的修仙界閱曆，在梁鹿的符籙麵前，竟然幹淨得像一張白紙。
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你這些符籙，都是從哪弄的？”
“從，朋友那裏買的。”
梁鹿隻能含糊其辭。
莫凝丹扶著額頭道：“符籙確實厲害，但你那朋友不是什麽正經人，以後少跟他來往。”
梁鹿吐了吐香舌，對她老師的建議不置可否。
她感覺江城人挺好的啊。
哪有老師說得那麽不正經。
雖然他畫的符籙是有點問題，但是符籙效果，又不能上升到符師。
“老師，我現在可以和林瑤比試了嗎？”
莫凝丹歎氣道：“我去聯係嚴道友，你既然有信心，這次最好能戰勝林瑤。”
“好！”
清萱大試煉館，梁鹿再次上林瑤。
雖然目前正值寒假，但是兩位人氣女修的恩怨局，仍然吸引了不少留校學生駐足觀看。
莫凝丹和嚴悅兩位老師，依舊守在台下，以防出現意外情況。
梁鹿和林瑤作為清萱大新生雙子星，實力遠超一般的練氣九層，打起架來收不住手再正常不過了。
嚴悅看著台上的二人，評價道：“我原以為梁鹿會消沉好一段時間呢，沒想到她恢複得這麽快。”
“她沒有恢複吧？但也可能從一個奇怪的角度恢複了，我不知道怎麽評價。”莫凝丹很難形容梁鹿目前的狀態。
你說她有進步嗎？
沒有，甚至退步了。
但是，你說她能打過林瑤嗎？
能打過，甚至勝算很大。
又弱又強！
非常離譜！
“嚴道友，這次你盯著她們吧。”
“好。比試開始！”
隨著嚴悅的一聲令下，比試台上的氣氛緊張到了極點。
林瑤一如既往地沉穩，而梁鹿難掩心中惶恐。
莫凝丹的判斷並沒有錯，林瑤確實是梁鹿的一塊心病。
“林道友，我不客氣了。看符！”
梁鹿一出手便是殺招，江城的百分之百勝率符籙——反方向的鬆符！
毫無意外，林瑤被符籙擊中，她的身上隨即短暫浮現出被治療的效果。
台下的旁觀者一片愕然。
就連見多識廣的兩位老師都錯愕了。
嚴悅：“莫道友，梁鹿向對手丟治療，你教的？”
“我不是，我沒有，別瞎說。”
莫凝丹連忙撇清關係。
然而，不等台下眾人再做分析，台上的兩人突然開始追逐起來。
梁鹿和林瑤的實力在伯仲之間，梁鹿如果不想被林瑤捉到，那林瑤拿她也沒什麽辦法。
兩人雖然是一追一躲，但梁鹿神色從容，而林瑤眉頭緊皺。
“林瑤，你放棄吧。別做無用功了。”
林瑤纖手緊握，語氣不善：“梁鹿，你從哪兒弄來的下流符籙！”
“哼，符籙又怎樣？它也是我實力的一部分。你不服氣嗎？”
林瑤氣道：“你卑鄙無恥！”
梁鹿心說這話我也罵過江城，但又有什麽用呢？最後還不是落敗扶牆？
不過，看著林瑤吃癟的樣子。
梁鹿心中的陰霾一掃而空。
她好心提醒道：“林瑤，你最好給自己留些餘力，此處離衛生間可不算很近。”
林瑤皺著眉，感受了一下身體的狀況。
勝利和臉麵之間，她果斷選擇了臉麵。
一方麵是她輸得起，但更重要的是，她想做江城的道侶，她不允許自己在身體或者名聲上，有一絲不幹淨的地方。
林瑤止住身形，不服氣地說：“這次算你贏了，希望你下次比試，還有這種下流符籙。”
梁鹿笑了：“那你得有心理準備，可能會超出你的想象。”
“梁道友，你從前不是這樣的，莫非是有什麽壞人蠱惑你了？”
“多謝道友提醒，我自詡有一些明辨是非的能力。”
“那就祝道友好運吧。”
林瑤從比試台走下來，默默走向衛生間。
梁鹿大大鬆了口氣，雖然依靠了江城的符籙，但她終於戰勝林瑤了！
至於以後……
大不了繼續努力。
實在不行，也可以找江城畫新的符籙嘛。
……
玉湖名岸。
江城毫無顧忌地摸手。
最近又是整理功法，又是應付皇女的，大大耽誤了他構思新符的時間。
眼下離提交企劃沒兩天了，他必須盡快把可以在築基期亂殺的符籙構思出來。
築基期的修士和練氣期的有很大不同。
比如控製肌肉的符籙，幾乎不可能再產生多少效果。
而攻擊性符籙在速度，精準度，傷害等各方麵難以全麵兼顧，總會有無法一擊致命的漏洞。
新符的難度太大了，江城不由得陷入構思的苦戰之中。
所以為了加速獲得靈感，十指相扣也是在所難免的。
這可不是他成心占柳傾便宜。
都是工作需要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