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未寫過聖旨?

梁恒看向給他通風報信的司法總管。

司法總管看向負責寢殿值守的劉公公。

劉公公沒人可看,硬著頭皮道:“江公子,咱家可以親耳聽到,你說‘您的意思我聽明白了,這就幫您擬定聖旨’。”

“不錯。”江城沒有否認他說過這話。

劉公公心中一喜,他萬萬沒想到江城承認得這麽利索。

“您看,您也承認您寫代寫聖旨了。”

江城從容道:“敢問陛下,您與我溝通過聖旨的事嗎?”

梁恒:“沒有!”

江城順著梁恒的話,對劉公公說:“公公您瞧,陛下一字未說,我既然代寫,自然也一字未寫。”

劉公公嘴巴張著,卻說不出話。

他不知道該怎麽說。

因為他居然發自內心感覺,江城說的好像沒毛病。

“我是代寫了,但是人家一個字也沒說,我當然會交一張空白卷啊。”劉公公產生了幻聽,江城似笑非笑的樣子,似乎在嘲笑他的智商。

代寫了,但沒完全代寫。

如代!

“不對!咱家記得咱家提醒過江公子,讓江公子別寫錯字,江公子一樣答應下來了。”劉公公試圖反擊。

江城則悠然道:“我確實答應你了。而且我說到做到,從頭至尾,沒寫一個錯字。”

劉公公怒道:“你明明沒寫字!”

“你就說有沒有錯字吧。”

劉公公脖子一梗,很想吐血遁走,但他的築基修為不允許他吐血。

“陛下,臣有一事不明。”禁軍統領龐弛道。

“說。”

“既然江城沒有聖旨,那後宮的娘娘們,因何起的爭執?”

龐弛一語中的,將不利於梁恒的場麵拉回來一點。

劉公公也似有所悟,但他不敢插嘴。

司法總管出聲補充道:“龐將軍的意思莫非是,江城準備了兩套聖旨,其中一套是空白的,專門用來應付我們?另一套則寫有內容,專門用來欺詐後宮的娘娘們。”

後勤主管跟上輸出,震聲道:“若此事為真,那便是欺君之罪啊!”

梁恒坐在主位,漠然道:“江城,你作何解釋?”

江城相當從容:“誰主張,誰舉證。我沒有寫過兩套聖旨。認為我欺君的大人,可以把第二套聖旨找出來,作為我欺上瞞下的證據。”

此言一出,幾位太監、龐弛加梁恒便沒人再重提了。

因為沒有任何跡象顯示,有第二套聖旨的存在。

梁恒看了一眼司法總管,傳音道:問一下江城,舒妃為何會拿空白聖旨鬧事。

司法總管不解道:老祖,為何是我去問啊?

梁恒:因為我親自問有點沒麵子。

司法總管心說:我問,我也沒麵子啊!

但是他的麵子和老祖的麵子孰輕孰重,司法總管還是能分清的。

“咳。江城,既然聖旨上空無一字,舒妃為何會拿聖旨去皇後那裏鬧事啊?”

“因為她想找皇後要個說法。”

“那她之前為何不去?”

“去過,但是收效甚微。陛下,舒妃托在下舉報皇後徇私枉法。還請陛下明鑒。”

梁恒頓時頭大。

他不敢再問了。

他害怕越問,江城就越能給他抖出各種麻煩的東西。

……

後宮中本來便比較無聊。

丫鬟談論的事情,大多都是各種八卦。

比如誰家的誰誰,和哪個太監好上了之類的話題。

至於嬪妃的八卦,宮女丫鬟們則不敢妄議主子,所以她們往往會偷偷的私下交流。

最近後宮最具話題性的事情,莫過於皇後和舒妃的爭鬥。

上到嬪妃,下到宮女太監,全都在討論。

“聽說皇後的臉都被舒妃打傷了。”琳嬪如是對璃貴妃說。

璃貴妃道:“舒妃家風如此,能打不奇怪。”

“誰說不是呢。哎,錦妃到您這來了嗎?”

“錦妃?她也參與進去了嗎?”

琳嬪道:“參與了,但沒去打架。錦妃最近可算神氣了,她家老三,是陛下最先召見的皇子。”

梁鹿默默喝茶,沒參與長輩的話題。

“楚王又做什麽了?”璃貴妃問。

“他倒是還好,主要是他那個幕僚,名叫江城的,著實有點離譜。貴妃可知,舒妃手持的聖旨,就是這個江城偽造的!”

梁鹿聽罷,默默放下茶杯。

偽造聖旨是死罪,江城竟然這麽愚蠢嗎?

不過若是他打算使用此舉為楚王鋪路,倒也算忠義之士。隻不過楚王難挑大梁,恐怕會讓他白死了。

誰知,琳嬪又說:“事後陛下召江城進殿麵談,說你偽造聖旨,必死無疑,貴妃可能猜到江城是怎麽回答的?”

“猜不到。”

“江城一直說,他沒偽造聖旨。”

璃貴妃搖頭:“人證物證都在,他抵賴不得。”

梁鹿也是這麽想的。

江城如果慷慨赴死,她倒能高看一眼。結果反複抵賴,實在落了下乘。

她再次端起茶杯,輕抿了一口。

她在想,要找個什麽理由脫身練功。聽這些八卦著實沒有意思。

琳嬪笑道:“我也以為江城必死無疑,誰知道,江城遞給舒妃的聖旨,竟然是空的!他一字未寫,如何算偽造聖旨?寢殿的那一幫人,還有皇後等人,全被他一張白紙給耍了!”

璃貴妃眼眸微睜,她也被江城的操作給震驚到了。

“咳咳咳。”

梁鹿發出一陣嗆水的咳嗽。

琳嬪突如其來的轉折,讓她始料未及。

空白聖旨?

這是什麽腦子才能想出來的操作?

“然後呢?”梁鹿問。

琳嬪道:“然後陛下就把江城放走了。”

“沒扣罪名?”梁鹿皺眉。

“沒有。”

“這不像他的作風。”

“主要因為楚王第一時間,把陛下開門的消息傳遍朝野,引來了一大群準備求見的朝堂重臣。”

梁鹿點頭,“這倒不奇怪了。”

無字聖旨掀起爭鬥,逼老匹夫出麵,再用老匹夫的影響力去召集重臣,使老匹夫首尾難顧。

這江城倒也算有勇有謀,膽大心細。

隻可惜他是梁宏的幕僚。

……

“你父親看起來相當正常,不像被邪魔上身了。”

江城對梁宏如是說。

結果,梁宏斬釘截鐵駁斥道:“不可能,我父親最近這幾個月,一反常態,不僅閉門不出,而且連後宮都不去了。除了邪魔上身,沒有其他解釋。”

江城回想了梁皇精神的樣子,覺得梁宏說的也有道理。

按照遊戲的劇情,梁皇壽元將盡,甚至已經到寄希望於合歡功法續命的程度了。不可能還像個正常人那樣精神抖擻。

“三殿下執意想要驅邪符是吧?”梁宏想到他二哥、五弟,甚至是梁鹿,他們每個人都比他更適合登基當皇帝。

他此時不搏,更待何時?

再說了,虛空尊者點名道姓讓江城畫符。

虛空尊者難道會害他?

梁宏頓時下定決心:“我王府都押了,怎麽能半途而廢?”

“明白了。”

江城點頭。

既然梁宏想要,那他就畫。

梁宏又不是不給錢。

“既然如此,三殿下,我先回去設計方案,等有了符籙方案便立刻給你過目。”

“好。”

兩人說定,江城便回到家中。

卻沒想到嶽靈兒也在。

“嶽道友?”

嶽靈兒見到江城,鬆了口氣,道:“之前給你打通訊符,說你不在聯係範圍內,嚇我一跳。”

江城想了想,大約是皇帝寢宮裏沒信號的原因。

“皇宮裏可能沒信號。嶽道友找我是有什麽事嗎?”

這個寒假,嶽靈兒和江城一樣沒回吳嶽。原因是她符籙畫的好,被老師留下參加什麽大賽的預研班了。

至少嶽靈兒自己是這麽說的。

嶽靈兒說:“我不是沒什麽事嘛,我老師就給我發了一個任務。要求是畫一張符,十萬下品靈石一張。”

“十萬一張?那確實值得一畫。”江城評價道。

他畫了這麽多符,還沒有哪張是值十萬塊的。

“我也覺得可以畫試試,所以這才找你,想問問你的意見。”

江城謹慎道:“我還沒畫過二階符籙,怎麽能給你意見?不是誤人子弟嗎?”

嶽靈兒笑道:“肯定不是二階符籙啦,是老師的要求有點奇怪,我想請教下你應該怎麽從思路上節約成本。”

江城皺眉:“你老師讓你畫新符?”

“當然,不然怎麽肯給十萬塊一張?”

新符十萬塊的話,那確實不多。

“說吧,你老師有什麽要求。”

嶽靈兒在畫符上給過江城不少意見,江城覺得互幫互助是應該的,所以他很樂意給嶽靈兒提供一些靈感。

嶽靈兒取出一張紙,遞給江城。

這紙上的格式,是江城自己經常用的符籙企劃的格式。

嶽靈兒屬於是學到畫符的精髓了。

定睛一看紙上的內容,江城頓時皺起眉頭。

簡而言之,嶽靈兒的老師覺得,由於梁國修士修為的提高,生育後代變得愈發困難,梁國老齡化的趨勢愈演愈烈,進而導致殯葬行業的前景大好。

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撲麵而來。

這觀點,不是二皇子那個經商鬼才的想法嗎?

江城繼續看。

後麵是符籙的設計需求。

要求嶽靈兒畫一種方便又快捷的挖墳符籙。

和二皇子的想法一模一樣。

唯一不同的是,二皇子敢給二百萬下品靈石,而嶽靈兒的老師隻能給十萬。

中間缺少的一百九十萬到哪去了?

“怎麽了江城?”嶽靈兒看江城臉色不對,還以為他在想點子上遇到了困難。

“沒什麽,你當真想畫?”江城確認道。

“畫啊,妙丹坊那邊我又幫不上忙,你最近神出鬼沒的,我又沒有事幹,總不能……”

嶽靈兒看了一眼某蛇,羨慕地說:“總不能以後啥也不會,隻能被人包養吧?”

柳傾嗅了嗅鼻子,她在嶽靈兒身上,聞到了一股羨慕和嫉妒的氣味。

不過柳傾並不在意。

因為這些氣味她經常聞道。

有點時候,她和江城僅僅是走在大街上,她的周圍便很容易充滿這種氣味。大部分指向江城,少部分指向她。

在天山的時候,她也經常能從長輩身上聞到類似的氣味。

通常出現在她突破境界,或者學會法術的時候。

江城對嶽靈兒的符籙給出了中肯的建議:“其實最簡單的辦法是拿智能傀儡符改一下,重新錄入動作,加上專門優化適配的話,隻用三天就能做出你需要的新符了。”

嶽靈兒搖頭:“不行,智傀符是你的,我不能拿去賣給老師。”

“沒有智傀符的話,事情倒是變得複雜許多。”

江城皺眉思考。

嶽靈兒手掌托腮看著江城,眼睛睜得大大的,似乎怎麽也看不夠的樣子。

“讓一下。”

清冷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嶽靈兒回頭一瞧,居然是柳傾?

“你要做什麽?”

說實話,嶽靈兒不太想讓。對於一名江城症患者來說,江城身邊的位置是無價之寶。

“幫他。”柳傾說。

“怎麽幫?”

“讓一下。”

“……”

嶽靈兒最終還是讓開了。

她想看看柳傾到底打算怎麽幫江城。

然後她就看到了此生難忘的一幕。

柳傾主動伸出手,送到江城的手掌裏,江城則下意識握住,並且開始揉捏她的小手。

動作流暢且熟練,明顯不是第一次了。

“啊?”

嶽靈兒不可置信。

她都看到了什麽?

一貫清冷絕塵的仙子主動和異性身體接觸。

通常對女修恭敬有禮的某人來者不拒,熟練把玩別人的身體。

而且還不避著人,當著我的麵這麽玩是吧?

嶽靈兒很生氣,但是也很無力。

江城如果非要給她找後媽,她這個當女兒的還能咋辦嘛!

湊活過唄,還能離了咋的。

“用攻擊符籙打出長方形坑洞,難度太大了。”江城喃喃自語。

嶽靈兒:……

雖然我很不想看到你搞辦公室戀情。

但是你能不能別一邊摸著女員工的手,一邊思考工作的事情?

“果然還是得靠挖嗎?”江城再次琢磨道。

嶽靈兒:……

竟然真在思考符籙上的事嗎?

所以果然是我比較重要嗎?

嶽靈兒感覺她在柳傾麵前扳回一城。

江城此刻正在進行頭腦風暴。

柳傾安靜地坐在他身邊,讓他尋找靈感。多次配合下來,柳傾對於江城思考的狀態早就不奇怪了。

不使用智傀符的,便捷的挖坑辦法……

江城隱隱抓到了一絲靈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