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前世大學畢業後就混遊戲公司了。
對於怎麽開店，怎麽推銷商品，不能說了如指掌，隻能說絲毫不懂。
所以如何幫小禾賣東西，他其實並沒有頭緒。
於是，江城的關注點，便落在小禾沒談妥的訂單上。
按理說，和朝廷做生意，油水都不小，就算是薄利多銷，也有薄利。不太可能像小禾說的那樣，朝廷壓價壓到商家的成本以下。
“小禾姐，你能詳細說說軍需訂單的事情嗎？”江城問。
一般來說，通寶閣的業務，肯定不方便告訴江城這個外人。業務中多少會涉及一些通天門外門的秘密。
但是武庫司單子，是白小禾自己聯係的，靠的是她爹的麵子，和通天門外門沒有關係。
泄密也是泄朝廷的密。
朝廷嘛，就挺無所謂的。
“是一批‘氣血丹’。”小禾說，她睜著水汪汪的眼睛，看著江城：“氣血丹你知道是什麽吧？”
江城點頭，示意他知道。
氣血丹，一種相當成熟的一階丹藥。
主要用途是給煉體的修士服下，用來恢複他們因為過度修煉而虧空的氣血。一些生病後，身體虛弱的修士也可以酌情服用，增加元氣。
實際上就是一種輔助修煉，外加有一點治療效果的丹藥。
由於其通用性高，適用人群廣泛，所以氣血丹的製作方法和相關煉丹產業都非常成熟。
屬於一種價格相對透明，基本無法溢價，最多賺點辛苦錢的丹藥類型。
壞處是門檻低，利潤低，競爭多。
好處是市場需求大，而且穩定。
“因為我們華源路店的生意一直不太好嘛，我就想著，大不了不賺錢了，隻要流水，至少賬麵上也好看一點。而且，如果我們提貨量大的話，也能和通天門方麵談談拿貨價格。或許就有利潤了。然後，我就約了武庫司的人，想爭取一筆訂單。”
小禾說。
至少目前為止，還挺正常的。江城想。
“我和那個人，就開始聊嘛，一開始都挺好的，就是最後聊到采購價……嗯……我算了一下，武庫司開的價格，相當於每顆氣血丹不到四十一塊靈石，隻有四十塊多一點點。可是我們店的進貨價，就要五十塊靈石！一般都是賣五十五或者五十六一顆的。”
說到這兒，小禾相當委屈。
她明明都已經不想賺錢了，為什麽還是接不到單子呢？
難道真的要她賠錢做生意嗎？
可是她們通寶閣華源路店，已經搖搖欲墜，再賠不起了。
江城皺眉道：“小禾姐，你知道這氣血丹，其他家都賣多少錢嗎？”
小禾說：“這我也打聽過了，整個吳嶽的店鋪，普遍都要五十五塊下品靈石左右。丹爐、丹師、靈材、店鋪這幾個環節，除非所有人都不賺錢，打白工，才有可能做到三四十塊下品靈石。但這是不可能的呀！怎麽可能所有人都打白工呢？”
江城摸著下巴，思索道：“那個人，可能是用一種無法實現的價格，來婉拒你的合作。”
白小禾咬著唇兒，糾結道：“可是，他就算不要我們，他也總要找一家供應商。因為梁國的軍隊是一定要用氣血丹的，武庫司不可能不買。問題是，別人為何能把價格做那麽低還有錢賺？我想不明白。除非……”
“除非什麽？”
“除非……”白小禾小聲說：“以次充好。”
“以次充好？”江城的眼神頓時嚴肅起來。
白小禾點頭道：“嗯。就是用次品藥材做的次品丹，混在好的丹藥裏一起賣。有些不太合格的丹藥，本來就是要丟掉的，成本幾乎為零。隻要拿一顆好丹混一顆壞丹，就能把兩顆丹藥的價格壓到一半左右！”白小禾繼續盤算道：“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以武庫司的采購價來算，賣丹者不僅能賺錢，而且還能賺好多。利潤甚至比賣好丹還大！因為成本被壓低了足足一半！”
小禾的猜測，讓江城直皺眉頭。
他向來嚴以律己，寬以待人。
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江城從來不會主動懷疑別人。
哪怕小禾的猜測邏輯自洽，但他仍然不想下意識將別人歸類為一個壞人。
人之初，性本善。
江城是非常相信真善美的。
“小禾姐，你有證據嗎？”
“沒有，隻是猜的而已。”小禾小聲地說。
除了以次充好，小禾想不到什麽其他能壓低價格的原因。
而且怎麽說呢，她出生在兵部侍郎家裏，就算是不受重視的庶出女兒，她在府裏聽到的風言風語，也比尋常人更多。
朝廷的問題確實蠻多的，軍需品被不法商人鑽空子，不是有可能，而是完全有可能！
“既然沒有證據的話，咱們還是不要用惡意去揣測別人。或許，之前給武庫司供給氣血丹的商鋪，有什麽特殊的，可以節約成本的技術也說不定。”江城把他的猜測說了出來。
“可是，”小禾十分為難地說：“通天門都壓不了價格，其他商鋪，不太可能比通天門的技術還強吧？”
江城搖頭道：“通天門技術雖強，但它也不可能是十全十美的。比如大宗門都有的通病——內耗、組織臃腫，辦事效率低等等問題。所以，小商鋪如果掌握了獨門技術，還是完全有可能在單一商品上，對仙門形成競爭優勢的。”
聽江城這麽一說，小禾便更加絕望了。
她們店鋪本來生意就差，現在還在成本上落於下風，以後隻剩倒閉的份兒了。
其實當不當店長，小禾並不留戀。
她主要是想在家附近找一份安穩的工作，可以在關照母親的同時，還能經常和江城見麵。隻要能做到這兩點，她就很滿足了。
但是如果華源路店被她搞倒閉的話，她便不知道要被外門調到什麽地方幹活。
還在吳嶽的時候，她和江城說好了一起來玉京。
江城上大學，她繼續在外門工作。
但現在她卻快食言了……
嗚嗚嗚，她不想走。
“小禾姐，你別擔心，氣血丹這件事，咱們還有機會嗎？”
“機會？什麽機會？”
“就是，如果咱們也能通過技術革新，把丹藥價格壓到四十靈石以下，咱們還有機會拿到武庫司的訂單嗎？”
“當，當然有機會！可是，江城，我記得你好像不會煉丹呀。”小禾一臉困惑地看著江城。
江城畫符很厲害，小禾是知道的，但是現在，她麵臨的困境是丹藥！
江城的符畫得再厲害，也不可能把丹藥的問題解決了吧？
不……
如果是江城的話，以他的才華……
也許一切皆有可能！
江城笑了笑，他不是沒遇到過難題，但他從不會在還沒嚐試之前，便說自己不行。
“我確實不會煉丹，但是我會學習啊。小禾姐，你別太擔心了，氣血丹的事我回去替你想想辦法。等我的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