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逸風剛被擄走的時候,蘇家的武士就已經察覺,一邊派人追蹤,一邊將此事匯報給蘇映雪。

蘇映雪聽到消息後,強行壓製心中的慌亂,立刻發動蘇家所有力量,開始對蘇城進行地毯式搜索。

這個時候她才發現,經過幾個月的相處,那個她最初看不上的男人,已經成為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

而蘇家的做法,很快便引起轟動。

很多普通人在聽到,蘇家為了一個贅婿搞出來這麽大動靜的時候,紛紛猜測起來。

“這個蘇家贅婿真是厲害,之前帶著蘇東楚逛青樓,非但沒被蘇映雪攆出蘇家,竟然還能讓蘇家出動這麽大力量尋找。”

“嘿嘿,可能是這贅婿**功夫了得,其中滋味,讓蘇映雪欲罷不能。”

“這個我可以作證,那贅婿據說能夠轉動車輪,春宵樓老鴇子都要跪地求饒。”

“上上下下,左左右右,那贅婿能夠控製轉向的。”

現在蘇映雪掌管蘇家,出動這麽大力量尋找江逸風,自然會招惹不少口舌。

不過,這些人很快發現,事情好像比他們想象中的嚴重。

因為在他們前往米鋪、酒樓、布店買東西的時候,發現很多商鋪都關了門,他們打聽後得知,趙家、王家、宋家、郡守府全都加入尋找蘇家贅婿的行列中。

他們這才意識到,那個不起眼的蘇家贅婿,絕不是他們表麵看上去那麽簡單。

當然,這次被發動的勢力,遠不止這四個,春宵樓、菜幫朱家、腳行錢家、煤村的民眾,也都在尋找江逸風。

在這麽多勢力中,最積極的莫過於煤村的村民。

也不知道是誰把消息透露給他們的,反正在聽到消息的第一時間,他們甚至沒驗證真偽,也不用老張開口,便自發拿起火把,在寒冷的冬季夜晚,漫山遍野搜尋起來。

至於其他的勢力,除了春宵樓外,都是蘇東楚發動的。

蘇東楚作為嶽麓書院老大,隻需振臂一呼,小弟們便立刻回家召集人手。

隻不過,這種行為讓嶽麓書院的先生們很是惱怒,因為他們授課的時候發現,學生們都沒了。

在知道前因後果後,這些先生找到胡夫子告狀。

“夫子,蘇東楚仗著自己會寫詩,自己經常逃學就罷了,這次竟然還帶著其他學生逃學。”

“必須給他立規矩,要不然他越來越不服管教,會帶壞其他學生的。”

“夫子,不能再讓他胡來了。”

胡夫子聽著先生們的告狀,卻是微微一笑,“你們看到的是沒規矩,我看到的卻是眾誌成城,換個角度看,其實還是可以接受的。”

聽聞這話,先生們立刻明白胡夫子支持這種行為,縱然心中再不滿,也沒有再說什麽。

等到先生們離開,胡夫子站起身,拿起煤球夾搗鼓了一下煤球爐,把手放在爐子上烤了烤,蒼老的臉上浮現出笑意。

“死氣沉沉的嶽麓書院,終於開始煥發生機了。”

這一刻,這個探索了一輩子的教書先生,終於明白要走哪條路了。

另一邊……

再次醒來的江逸風,正在接受著鍾不歸的道歉。

鍾不歸滿臉真誠,“江公子,實在是對不起,我沒想師妹如此頑劣,竟然會將你迷暈。”

江逸風揉了揉太陽穴,他不想聽道歉,隻想早點遠離這對師兄妹。

於是乎,他說道:“道歉就不必了,不過我有一個要求。”

鍾不歸忙問:“什麽要求?”

江逸風道:“我解決你們遇到的麻煩後,請你們立刻從我眼前消失。”

鍾不歸笑著點頭,“那是自然,隻要問題解決,我們絕不會再打擾江公子。”

聽聞這話,江逸風放下心來,問道:“說吧,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鍾不歸想了想,開口道:“這件事發生在巴蜀郡鄴城,鄴城臨鄴水而建,平日裏倒也沒什麽,但隻要雨季來臨,鄴水便會泛濫,於是……”

聽完鍾不歸的描述,江逸風對事情經過有了大概了解。

原來,鄴城出現了一個叫巫教的門派,他們打著能夠不讓鄴水泛濫的幌子,大肆斂財。

當然,如果隻是單純斂財,倒也不至於驚動墨門,問題出在活人祭祀。

每年雨季快要來臨的時候,巫教便會以挑選河神新娘為由,尋找那些漂亮的女孩子,精心打扮過後投入鄴水中。

要是鄴水沒泛濫,那就是巫教的功勞。

但若是鄴水泛濫了,巫教會說挑選的姑娘沒讓河神滿意,開始新一輪的祭祀。

久而久之,居住在鄴城的普通百姓惶惶不可終日。

江逸風微微皺眉,“憑墨門的實力,滅不掉這個巫教嗎?”

鍾不歸苦笑一聲,“墨門自然能輕而易舉滅掉巫教,關鍵是巫教有很多忠實信徒,若是直接滅掉巫教,恐怕解決不了問題,並且鄴城的縣正也參與其中。”

江逸風問道:“那你們找我借錢是為了什麽?”

鍾不歸回答:“師叔觀察鄴水的情況後,發現隻要鑿渠引水,疏通河道,就能讓鄴水不再泛濫,墨門沒錢,隻能來找江公子借點。”

江逸風:“……”

合著是把自己當冤大頭了啊!

再說了,就憑墨門那個窮酸樣,嘴上說借銀子,估計這輩子都指望不上他們還。

這時,趙頭頭見江逸風不說話,問道:“你到底有沒有辦法?沒辦法就借錢給我們。”

江逸風翻了一眼趙頭頭,“你覺得我把銀子借給你,墨門就能解決問題?”

趙頭頭理直氣壯道:“隻要鑿渠引水,疏通河道,鄴水就不會發大水,這樣問題不就解決了?”

江逸風冷笑,“你有沒有想過,這個道理墨門知道,巫教知道,但普通百姓不知道。”

趙頭頭不解,“什麽意思?”

鍾不歸想了想,開口解釋道:“江公子的意思是,巫教為了斂財,不會允許墨門鑿渠引水,疏通河道。”

趙頭頭卻不以為然,輕蔑說道:“一個三流門派,墨門輕而易舉便能滅掉。”

“能不能別隻顧著長胸,長一下腦子行不行?”

江逸風看了眼兩個球,繼續說道:“巫教有那麽多信徒,人家根本不需要親自動手,隻要派信徒搗亂,墨門能有什麽辦法?”

趙頭頭臉上羞紅一片,雙手擋在胸前,怒道:“就算你說的很有道理,眼睛也不能亂看,否則把你眼珠子摳出來。”

“說得誰稀罕看一樣。”

江逸風把頭轉向一旁。

雖然趙頭頭的很大,但裹得太嚴實,遠沒有詩詩那種若隱若現的好看。

而且,詩詩這小浪蹄子太會了,每次變換各種角度給他看,又白又大的他不知道看了多少,怎麽可能稀罕裹得嚴嚴實實的。

“你……”

趙頭頭氣得想砍人。

鍾不歸見狀,連忙安撫了幾句趙頭頭,而後無奈看向江逸風,“江公子,你就別刺激師妹了,她脾氣不好。”

江逸風一聽這話不高興了,“她脾氣不好我就要讓著她,我脾氣還不好呢,妨礙你們弄暈我三次嗎?”

鍾不歸看出來江逸風一肚子怨氣,自知理虧,猶豫許久掏出一個木質圓球,送到江逸風跟前。

“江公子,我將其當做賠禮送給你,你就別生氣了。”

江逸風看著木質圓球,好奇問道:“這是什麽東西?”

“暴雨梨花針。”

鍾不歸解釋說道:“這裏麵有機括,暗藏百枚毒針,使用的時候按一下開關,而後用力拋出去,便能造成大範圍殺傷力。”

江逸風眉梢一挑,“這不是唐門的暗器嗎?”

“唐門?”

鍾不歸愣了下,看向江逸風,“江公子,江湖上並沒有唐門,難道他們也會製作這種暗器?”

江逸風點了點頭。

鍾不歸笑道:“有機會的話,我倒要討教一下,不過暴雨梨花針真的是墨門暗器,墨門機關術,舉世無雙。”

“這個我相信。”

江逸風再次點頭。

其實,上次趙頭頭離開後,他就專門打聽到關於墨門的信息,最後判斷墨門就是前世的墨家。

而墨家作為諸子百家之一,研究的是自然科學,創立了幾何學,物理學,光學等科學理論。

不過,墨家最出名的還是機關術。

江逸風猜測,唐門可能是從墨門分裂出去的,也可能是機緣巧合掌握了墨門的機關術,才在暗器方麵那麽厲害。

可惜的是,墨家機關術不隻是暗器,還能製造很多其他東西,但唐門很顯然隻繼承了暗器。

等一下!

江逸風突然想到了什麽,一個瘋狂的想法在腦海中醞釀出來。

如果把火藥發明出來,再配合墨家機關術,豈不是輕鬆就能把槍械發明出來了。

還有公輸家……

公輸家的木匠本領舉世無雙,若是把蒸汽機的原理告訴他們,再配合高超的木匠工藝,蒸汽汽車是不是就能造出來了。

我的天!

這麽重要的事情,我竟然現在才想起來。

想到這裏,江逸風把木質圓球還了回去,微微一笑,“從你師妹咬牙切齒的表情不難看出,這個暗器應該很珍貴,君子不奪人所愛,我豈能收下。”

他停頓一下,看了眼趙頭頭,繼續道:“我與你師妹經常吵架,主要是她過於魯莽,很多做法非但不能救人,反而會害人。”

為了給鍾不歸留下好印象,江逸風隻能稍稍改變自己的形象,至少得看上去充滿正義。

“江公子,大仁大義!”

鍾不歸聞言,連忙站起來,朝著江逸風恭敬拱手,“不過,就算是這樣,暴雨梨花針我也不可能收回。”

“為什麽?”

鍾不歸回答:“江公子是文士,遇到危險沒有保命手段,這個暗器就當是給江公子防身用吧!”

“這……”

江逸風裝作為難模樣,最後歎了一口氣道:“還是鍾大俠考慮周到,隻有我安全了,才能救更多的人,所以我就免為其難收下了。”

說完,他將暴雨梨花針揣進衣服裏,繼續道:“剛剛你們說的那件事,我想到了解決辦法了。”

“什麽辦法?”

鍾不歸和趙頭頭同時看向江逸風。

江逸風不慌不忙道:“辦法分兩步,第一步,要先除掉巫教,讓那些被蠱惑的百姓不再相信巫教,更加不相信河神娶新娘。”

“第二步,那就是鑿渠引水,疏通河道,隻有徹底解決鄴水泛濫,才能讓巫教徹底消失。”

鍾不歸聽完江逸風的辦法,微微蹙眉,“江公子,除掉巫教和鑿渠引水都很簡單,但讓普通百姓不再相信巫教,這個就很麻煩了。”

江逸風卻是笑道:“我有一法,能夠輕易解決這個麻煩,你有沒有紙筆?”

“有!”

鍾不歸掏出一個木管,輕輕晃動兩下,就變成了一支毛筆,並且還自帶墨水的那種。

江逸風提筆,把自己的辦法寫下來,交到鍾不歸手上。

鍾不歸看著還沒幹的墨水,尷尬笑了笑,問道:“江公子,這上麵寫的是什麽?”

江逸風一怔,“你不識字?”

鍾不歸不好意思撓撓頭,“從小看到字就頭疼,所以並不認識它們。”

江逸風問道:“那你帶紙筆幹什麽?”

鍾不歸老臉一紅,“這樣顯得我是個讀書人。”

江逸風:“……”

不過,他轉念一想,就覺得這正常了。

自古以來的識字率都很低,他之所以覺得識字率高,完全是他身邊都是有錢人,識字率自然很高。

事實上,大周的識字率隻有百分之一左右,一百個人中隻有一人認識字。

“師兄,不好了。”

就在這個時候,趙頭頭臉色一沉,“我聽到有很多人正在朝著我們這裏過來,我們要趕快走了。”

然而,鍾不歸卻猶豫了。

在思考良久後,他把江逸風寫的辦法折疊起來,交到趙頭頭手上,“你把這個帶回去,我留下來。”

趙頭頭一怔,忙道:“師兄,我們現在逃完全來得及,不需要你斷後。”

“我不是斷後!”

鍾不歸微微搖頭,看向江逸風道:“雖然我與江公子接觸不多,但發現他是有大才能之人,我想留在他身邊,跟他學習興天下之利的本事。”

聽聞這話,趙頭頭愣了愣,蹙眉思考片刻,便朝著鍾不歸拱了拱手,而後就離開了。

等到趙頭頭離開,鍾不歸跟著江逸風走出破廟,下一秒直接愣住。

因為他看到,目光所及之處,全都是舉著火把尋找江逸風的人,數量之多,超出他的想象。

那些舉著火把的人,就像是黑夜中的星光,照亮了冰冷刺骨的夜晚。

鍾不歸羨慕問道:“為何墨門一直踐行興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卻沒有你一個人得民心?”

“可能是因為墨門太喜歡單打獨鬥了吧!”

江逸風說完,看鍾不歸不理解,咧嘴笑道:“曾經有個先生說,要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這樣任何的困難和敵人都是紙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