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很難受？”
青衫老者看著自己的孫子，平靜的問道。
趙雲生低下頭，沉默了。
他羞於回答。
青衫老者搖搖頭，繼續說道：
“輸了就輸了，沒什麽大不了，這世界之大，比你強的人多了去了。”
“不說別的，光是這九陽王朝之內，就有幾個年輕怪胎是你很難戰勝的，我想你心中也有數。”
“既然如此，又何必執著於別人比你強呢？他強任他強，清風拂山崗。”
趙雲生聞言，捏緊了拳頭。
他沉默了許久，才抬起頭來，咬牙說道：“其他的我不管，我也沒想過當王朝第一，但是在這七武宗，我必須成為第一！這是我的執念！”
青衫老者也沉默了。
他望向天邊許久，然後收回目光，瞥了自己孫子一眼，輕描淡道：“那你倒是成為第一啊。”
嘩！
一句話，直接讓趙雲生啞口無言，甚至臉色漲紅，羞愧難當。
是啊。
你要拿第一，那你倒是拿個第一啊，又沒人攔著你，你自己做不到，在這裏吼什麽啊？
他死死咬著牙，憋著一口氣，最終再也憋不住，仰天長嘯了一聲。
“啊——”
而青衫老者靜靜看著。
他其實能夠理解孫子的想法，畢竟他活了一百多年了，見過無數年輕人。
有這種想法的年輕人不在少數，往近的說，他的兒子趙盤龍，當年不也是這樣嗎？
隻不過，他兒子比他孫子幸運，當年一騎絕塵，在宗門內並沒有遇到對手。
以至於，他的兒子一直保持著正麵的心態，並沒有顯露出這樣的陰暗麵，而隨著修為和閱曆的增加，這種陰暗麵也徹底消散了。
許久，趙雲生再次冷靜下來。
而青衫老者說道：“這秦梓的天賦，的確比你高，而且還不止高了一點。”
“如果不出意外，你這輩子都無法超越他，甚至，隻能活在他的陰影之下。”
趙雲生身體一顫！
而青衫老者繼續說道：“現在，你有兩個選擇。”
“要麽，放棄和他爭鋒的心態，今後安心輔佐他，跟隨他振興宗門。”
“要麽……除掉他！”
說出最後三個字的時候，青衫老者的眼中射出一抹冰冷的光芒。
“這……隻有這兩個選擇嗎？”
趙雲生咬著牙，心中無比的掙紮。
他雖然不甘心輸給秦梓，但是並沒有想過要殺人，因為他從心底裏並不認為自己是個壞人。
他隻是想堂堂正正成為宗門第一天才，然後成為一位受人愛戴的宗主而已。
他希望可以問心無愧。
也隻有這樣，當他登上宗主寶座的時候，他感覺到的才是榮耀，而不是恥辱！
“有兩條路，已經很不錯了，這是因為我和你爹足夠強，所以你才有兩條路可選。”
青衫老者平靜的說道。
“如果你隻是毫無背景的普通弟子，你根本沒有選擇的機會，再不甘心你也隻能忍著，如果你實在忍不住，最終恐怕還會被斬殺掉。”
趙雲生語塞了。
是啊。
有選擇的機會已經很不錯了，還挑三揀四，那就是不識好歹了。
他想了想，皺眉問道：“可是，這種同門相殘的事情，若是敗露，恐怕我們這一脈會成為過街老鼠，而且秦川長老……似乎也不是省油的燈。”
其實他心中還是有些抗拒。
他希望這個理由，可以讓爺爺慎重考慮，從而退縮，這樣的話，就不是他主動退縮了。
他心中也會平衡一些。
“嗬嗬，你以為我是要殺掉他嗎？”
青衫老者搖頭一笑，意味深長道：“殺人這樣的手法太低劣了，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來。”
“我說的除掉他，是從天賦上除掉他，讓他再也沒有和你爭鋒的資格！”
說完，他身體一閃，出現在趙雲生的麵前，右手伸出，然後緩緩攤開。
那帶著老繭的粗糙掌心中，靜靜躺著一顆幽藍色的丹藥，它表麵有六道玄奧的花紋，閃耀著詭異的光澤，讓人不寒而栗。
“這是什麽？”
趙雲生身體有些緊繃。
他感覺到，這東西如狼似虎，可以瓦解人的意誌，別說是碰，就是想都不能想啊！
“這是六品丹藥，大厄丹，一旦服下，就會潛移默化的瓦解人的天賦，最終讓人泯然眾人。”
“它高居六品，高明之處就在於，它是慢性的，會在兩三年內慢慢發揮作用，並且服用之後會完全融入身體，根本查不出絲毫痕跡。”
青衫老者沉聲說道：“你隻要將這丹藥泡在茶水中，給秦梓喝下，就算解決了這個大患！”
趙雲生深吸了一口氣，然後顫顫巍巍的伸出雙手，接住了這顆歹毒的丹藥。
“去吧，找個機會請秦梓喝茶。”
青衫老者平靜的說道。
“嗯。”
趙雲生點點頭，然後默默離開了。
青衫老者站在原地，看著孫子那略帶顫抖，似乎陷入了某種痛苦中的孫子，也歎息了一聲。
“哎……”
作為宗門的前輩人物，莫非他真的毫無下限，為了讓孫子當宗主，就殘害宗門後輩？
其實他這麽做，也實屬無奈。
因為他看得很遠。
他孫子是什麽樣的性格，他是知道的，如今他孫子無法超越秦梓，但又不甘心居於人下。
他孫子這種與生俱來，又後天不斷養成的固執，是無法改變的。
所以，如果繼續保持這種兩虎相爭的局麵的話，他孫子和秦梓的矛盾，隻會越積越多，到最後……他孫子多半會死在秦梓手中！
這樣的例子，他見過太多了。
所以，他孫子和秦梓，他隻能選擇一個。
人都是有私心的。
他當然會選擇自己的孫子。
“大厄丹的藥效發揮比較慢，秦梓還有兩三年的時間，以他的天賦，我再暗中推他一把……應該能達到涅槃境巔峰吧，也勉強能當個宗門長老。”
他心中暗暗想著。
……
第二天。
秦梓收到一個意外之喜。
因為他通過了二十三關，幾位太上長老商議後，決定破格讓他進一次涅槃池！
涅槃池。
這是七武宗的寶地，不僅有一口充滿靈氣的泉眼打底，裏麵還融入了各種珍貴藥材！
純陽境武者進入裏麵，可以得到巨大的好處，隻要天賦不是太差，必定能突破涅槃境！
而且，還沒有副作用。
因為成本太高，一般都不會開放，除非為宗門立下了大功，才會被允許進入。
而秦梓這次得到進入的機會，可以說是喜出望外，而金發女子提醒他，悠著點。
別吸幹了。
秦梓進去了一天一夜，最終，那池子中傳出一聲野獸般的低吼。
“啊！！”
“轟！”
一道乳白色的光柱衝天而起，衝出了涅槃池所在的山穀，直入雲霄。
“看，那光柱！”
“好粗啊！”
“秦梓師兄突破涅槃境了！”
“咦，涅槃境的光柱不都是金色的嗎，秦梓師兄的怎麽是白色？”
“這個……可能是參雜了其他東西吧，我也不懂，千萬不要問我。”
眾人驚歎不已，嘖嘖稱奇。
而遠處的山崖邊，趙雲生望著那巨大的光柱，先是握緊了拳頭，然後又緩緩鬆開。
“小綠。”
他深吸一口氣，低沉的叫了一聲。
“趙師兄。”
身後的雜役女弟子恭敬道。
“你去請秦川師兄來喝茶，就說是我祝賀他突破涅槃境。”趙雲生麵無表情的說道。
“是。”
這位女弟子點點頭，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