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誌榮裹緊了身上的衣服,他一把年紀了,奔波了整個夜晚沒有好好休息,臉上透著疲憊的神色。

站在門口遲疑許久,任誌榮也沒勇氣敲響這扇門,年輕時,他便喜歡和這位老友爭強好勝,無論做什麽事,都必須分個勝負,後來分道揚鑣,任誌榮得知對方過得並不好,心中本該是喜悅的,但偏偏有一種莫名的悲傷。

可沒辦法,畢竟對方闖**江湖多年,有些事,對方懂得確實比自己多。

長籲一口氣,任誌榮自嘲地笑了笑,最終還是敲響了這扇門。

“砰砰砰!”

在門口等待許久後,門才被緩緩推開,一位白發蒼蒼的老者站在門內,他望著門口的任誌榮,不由一愣,眼中有過短暫的詫異,但很快,他的臉色便驟然陰冷,不悅道:“任會長,大早上找我,有什麽事嗎?”

任誌榮賠著笑:“宏朗兄,我找你,確實有點急事,能不能進屋說?”

雖年關已過,但京都的天卻還是冷得嚇人,穿著很厚的衣服眉毛上也結了霜,張宏朗猶豫了下,讓開身位,淡淡道:“進來吧。”

走進房間,身子也熱乎了些,任誌榮拿出畫像:“這麽早的找你,是想打聽一個人,你看這畫像上的人,你認不認識?”

張宏朗瞥了眼,頓時眉頭一皺:“你找他幹什麽?”

任誌榮心神一顫,連忙道:“你認識他?”

張宏朗平靜道;“任會長,你是得罪他了?”

“哎!”任誌榮深深地歎了口氣:“你有所不知,我,我也是有難處...”

將與仙門之間的事情娓娓道來,任誌榮滿臉悲痛,他攥緊了拳頭,咬牙切齒道:“我也是被逼無奈,我,我若不找出這是誰,我的家人們...”

張宏朗聽完,冷冷一笑:“可你知不知道,你把畫像中的人給說出去,同樣是死路一條。”

任誌榮露出一抹蒼白的苦笑:“宏朗兄,你覺得,我還有選擇的權利嗎?”

事已至此,比起家破人亡,任誌榮隻能舍下臉麵來找張宏朗。

張宏朗的臉色陰沉不定,他曾在心中試想過無數次與任誌榮重逢的情景,是久別重逢的敘舊,是劍拔弩張的怒火,是心平氣和的品茶,那些場景在腦海中回**過無數次,可唯獨沒想過任誌榮會低聲下氣地懇求自己。

按道理來說,任誌榮麵臨如此困境,自己該有種大仇已報的痛快,可偏偏此刻卻感同身受,為其感到不值。

思緒縹緲,他不由想到二人當年意氣風發的時候,那時真的僅憑一腔熱血就可以闖**天涯,身為難得知己,二人攜手進步,暗中較量,後來分道揚鑣,也常常在心中掛念過往。

“宏朗兄?”任誌榮見對方出神,不由輕聲呼喚。

猛地回過神來,張宏朗沉聲道:“這人,名為沈天宇,是沈村的大族長。”

“沈天宇?”任誌榮絞盡腦汁,隻覺得有點印象,但更多的是陌生。

張宏朗點了點頭:“他是管城的,那地方很混亂,他是那裏的王。”

“好的,多謝宏朗兄。”任誌榮站起身來,沒多寒暄,雙手抱拳道:“等我度過危機後,定於宏朗兄把酒言歡。”

張宏朗揮了揮手,也並未放在心上,這些隻是客套話罷了,畢竟離別那麽多年,雖心中掛念彼此,但也深知,對方早已不是記憶中的他,至於曾經的誤會也好,恩怨情仇也罷,也早已在無數個孤風寒夜中磨滅了...

......

任誌榮告別後,馬不停蹄地找到了祝元博等人,將此事匯報後,祝元博微微眯起眼睛,顯然也是沒怎麽聽過沈天宇這個名字,可一旁的吳興安卻眼神古怪,祝元博問道:“吳長老,你認識此人?”

吳興安沉吟片刻,說道:“這是我徒弟的徒弟,算是我徒孫。”

祝元博一愣,狐疑道:“陳秋是你徒孫,這沈天宇也是你徒孫?”他恍然大悟,驚駭道:“這該不會是陳秋自導自演的一出戲吧?”

吳興安露出一抹苦笑:“我也不太清楚。”

事已至此,吳興安也明白了,這就是陳秋的一出戲。

祝元博眼中閃過一抹狠厲,他渾身更是爆發出恐怖的殺意,冷聲道:“這陳秋,真是找死!竟敢騙我!”

“來人!給我把京都翻個底朝天也要將這沈天宇給我找出來!”

“就現在!”

祝元博怒不可遏,他費盡心思,不惜一切代價地尋找陳秋,到頭來,這竟是陳秋自導自演的一場戲,這是多麽的荒唐,簡直是當著所有人的麵狠狠的打了他一巴掌。

吳興安見祝元博怒火衝天的模樣,不由勸道;“祝長老,也許是小秋有苦衷。”

“我管他呢?”祝元博冷冷道:“他有苦衷,和我有什麽關係?”

仙門做事向來霸道,吳興安欲言又止,最終,也隻能深深地歎了口氣,朝著樂山使了個眼神。

一夜之間,整座京都雖看似風平浪靜,但實則暗潮洶湧,神武門和天山派同時展開行動,這無疑是驚動了所有門派,大家互相猜測,究竟要鬧出怎樣的動靜。

綁架陳秋一事,沈天宇雖隱藏得很好,但明麵上,他們在京都還是大搖大擺的,抓他們,簡直易如反掌。

而且,他們並未走遠,就在距離天水鎮很近的一家客棧內,很快便被天山派的人率先發現。

召集人手後,神武門和天山派的人共同圍堵客棧,保證萬無一失。

沈天宇也不是傻子,周圍浮動著那麽強悍的內勁,他心中立馬猜到是因為什麽。

事情敗露,束手就擒是不可能的,沈天宇立馬喊醒了沈村的所有人,準備殊死一搏。

眼前,也隻有殊死一搏!

拿了天山派那麽多東西,還耽誤了他們的計劃,就算落入他們的手上求情,也隻有死路一條。

沈天宇清楚自己的處境,當選擇幫陳秋時,他就已經知道了自己的結果。

天,漸漸破曉,大地朦朦朧朧的,如同籠罩著銀灰色的輕紗。

當第一縷晨光射穿薄霧,京都迎來了今日的晨。

客棧周圍群山環繞,萬籟俱寂,隻有“莎莎”的腳步聲。

一切,準備就緒,樂山微微眯起眼睛,對著周圍的人揮了揮手。

一刹那,所有仙門的人同時朝著客棧內湧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