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依舊淺淺的喝著茶湯，聽著耳邊劉阿四繼續說道。
“那時候老道士看著世間哀嚎遍地，書中皆記王侯事，青史不載人間民。”
“於是，老道士的心態變了，改變不了世界那就推翻這天下，讓所有人都能活下去。”
“那時，老道士的教徒和弟子有幾十萬人，隻要拿起武器，那就是一股可以毀滅天地的可怕力量。”
秦川也震撼了，他沒想到這發展速度竟是這般的快。
劉阿四看著秦川的反應，也不怕大逆不道，也不怕忌諱，繼續道。
“但是造反總得有個口號吧，老道士就冥思苦想，想來又想，他想出了一句話。”
秦川已經猜到是什麽話了，而那句話在後世也時常被拿出來。
隻聽劉阿四麵容鄭重地道：“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歲在甲子，天下大吉！”
念完後，劉阿四突然笑道：“陛下，你還別說，這一個口號還真有用。”
“老道士這句話一說，各地教眾紛紛舉起武器。”
“於是，老道士推算出三月初五，正式起勢。”
“因為他說，這是他推算半天，最後得出的一個結果，這個日子是一個大吉之日。”
“非常適合造反。”
張讓和武正祥都眼神怪異的看著劉阿四，似乎覺得他一直說出那兩個字，實在是大逆不道。
可是秦川不發話，他們二人也不敢說什麽。
隻能任由劉阿四繼續道：“但是時間沒到，就出大事情了。”
“老道士的一個信徒唐周，他對前途感到悲觀，他說老道士這起義怎麽可能成功。”
“他說，要堅決稟報這件事情。”
“於是，他就上書，告發了老道士的起義。”
“王宏聽到這事後驚了，他說如此大的事情，發生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他竟然毫無所知。”
“而王宏又怎麽能容忍呢，於是他下令大肆搜捕，老道士的大量太平教的教徒被捕。”
劉阿四說到這裏，秦川能夠明顯的從他口中聽出對唐周的不滿。
可，秦川也不知道該如何評價。
劉阿四的聲音也慢慢的低沉了下來，隨後道：“那時候，京城天天抓人，天天殺人。”
“老道士怕了，所有人都怕了，擺在他麵前的就兩天路。”
“要麽將教徒解散，要麽起兵，沒有別的路可走。”
道法從天意，滅人亦渡人。
秦川心中暗暗歎道。
隨後，劉阿四繼續道：“最後，老道士和教眾商議後，一致同意，提前起兵。”
“一時之間，所有人都在傳達老道士的指令。”
“而且，老道士還要求，越是緊急，就越是要有紀律。”
“老道士要求教眾們，每個人都必須穿統一的服裝，說來也可笑，那時候窮的飯都吃不上了，哪來的統一的服裝。”
“於是，我們就全部用一塊黃色的布包在頭上，所以那幫人就把我們這些人叫做“黃巾軍”。”
“而王宏則是把我們叫做黃巾賊，把我們這次造反叫做“黃巾起義”。”
“陛下，你可別小看這塊黃布，一個人帶沒什麽，十個人帶也沒什麽。”
“但十萬個人帶呢，三十萬人帶呢，就很嚇人了。”
“隨後，老道士自稱“天公將軍”，而老道士的兩個兄弟分別稱之為“地公將軍”“人公將軍”。”
秦川知道這幾人，張家兄弟。
雷電法王。
那個大喊雷公助我的老道士。
可劉阿四的故事還沒有結束，秦川也很想知道後續，於是便繼續耐心地聽著。
“隨後，二月份，我們正式開打，黃巾軍所向披靡，攻無不克戰無不勝。”
“猶入無人之境。”
說到這裏，劉阿四竟有些茫然的道：“是我們戰力很強嗎？其實也不是。”
“老道士手下這幫子人，絕大多數都是貧苦百姓，沒有受過正規的訓練，裝備也極其的簡陋。”
“拿到什麽武器就用什麽武器。”
“問題，還是在地方官服上麵。”
“前朝那些老官員多少年都沒打仗了，一下子遇到如此多的軍隊，而且是烏壓壓的一片黃。”
“嚇都要嚇死了，哪裏還有心情抵抗。”
“這個時候，王宏也召開了緊急會議，要來壓製老道士。”
“他們做出了三方麵的部署，第一穩固京師，在周邊設置了八個防禦關卡，每一處都派重兵把守。”
“第二，派人北上渡河進攻老道士的大本營。”
“第三，派人圍剿黃巾軍。”
“於是，我們雙方就交上火了，你來我往，互有勝負。”
劉阿四突然歎了口氣，隨後道：“一直持續到八月，正在戰況焦灼的時候，突然傳來一個消息。”
“老道士，病死了。”
說到這句話時，能夠明顯感受到劉阿四的情緒波動很大。
隻聽他聲音哽咽的道：“用符水包治百病的老道士，自己卻病死了。”
“這讓那些追隨老道士的信徒情何以堪。”
“黃巾軍形勢急轉直下，就在那一年病死的時候，老道士的兄弟也死了。”
“因此，黃巾起義也宣告失敗了。”
“雖然還有一些殘餘勢力，但是無關大局。”
“屬於老道士的故事，在這一刻也就結束了。”
聽到這，秦川也漸漸熟悉了起來。
殘餘勢力之後被曹操收了，成了青州兵。
終究還是天命難違啊。
但是秦川也知道，那些百姓之所以願意跟著老道士，一定是有原因的。
或許是：道長，俺們知道你的符水治不了病，俺們跟著你，是因為你把俺們當人看！
符水治不了病，但道長關心百姓死活啊。
而劉阿四也是突然大笑道：“陛下，這都是故事，當不得真的。”
秦川卻是盯著他道：“你為何會和我講。”
劉阿四呆愣了片刻，隨後道：“因為陛下，你很像他。”
“哪裏像？”
“你和他一樣，拿百姓當人看。你讓東廠施粥給百姓，這就是天大的恩情。”
說到這裏，劉阿四竟然是雙眼含淚。
秦川問了最後一個問題，其實他心裏已經知道答案了。
可他還是想讓劉阿四說出了。
“老道士叫什麽名字。”
“張角！人們都把他稱為“半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