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阿四看著皇帝的興致似乎不高，便在一旁笑道。
“陛下，不如老漢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秦川看了他一眼，笑道：“你也會講故事。”
“陛下，可別看不起人。”
看著劉阿四有些鬱結的模樣，秦川笑道：“好，那朕就聽聽你講的故事。”
可真讓劉阿四講，他卻一下不知道從什麽地方開始講了。
想了一會，隨後似乎是整理好了語言，隨後道。
“陛下，你別看我劉阿四現在隻是一個買茶湯的。”
“可我年輕的時候，那也是上過戰場斬殺過敵人的。”
這話出口，秦川來了興趣，這劉阿四的年齡也是快到大衍之年，他年輕的時候，那不就是前朝嘛。
想到這裏，秦川看著劉阿四開口道：“哦，那你細細講來，朕倒是來了興趣。”
說著，秦川端起茶湯喝了一口。
但隨著劉阿四的下一句話出口，秦川愣住了。
“我年輕的時候，那時候小，不懂事，也就是個十四五歲的孩子，那一年我遇到了一個老道士。”
“那個時節天下大旱，百姓的日子苦啊，地裏也是顆粒無收，可是朝廷呢卻不管這些，該收的稅那是一點都不少。”
說到這裏，劉阿四的眼神也渾濁了，似乎那段傷心的往事也在眼前浮現。
接著，他繼續道：“那時候的朝廷，當官是靠買的，你花錢就能當官。”
“那個時候，賣官的錢都進了王宏的腰包，國本就這麽動搖了。”
秦川聽到王宏的名字，瞬間明白了劉阿四說的是誰。
那不就是前朝的那個昏君嗎。
隨後，劉阿四繼續道：“那些人花了錢，買了官，肯定不會做冤大頭。”
“他們上任之後，肯定會變本加厲地剝削百姓，獲取更大的回報。”
“而這種事情，最後是誰為他們負責？還是這全天下的百姓。”
“這誰能受得了？我受了，我父母受了，結果他們被活生生地餓死了。”
“但，那個老道士受不了。”
“平常年份，或許那老道士還能勉勉強強，可是趕上災年，就隻能靠著乞討流浪成為流民。”
聽到這裏，秦川有些疑惑，他沒有猜出這個老道士是誰。
因為他所看的記載中，似乎沒有這個人。
但他也不準備打斷劉阿四的話，而是聽他繼續道。
“百姓也是有人，也會發怒，而這朝廷的剝削，官吏的欺壓，讓本就吃不飽飯的我們變成了一堆幹柴。”
“隻需要一丁點火星，就會燃起熊熊大火。”
“而這整出那一點火星的人，就是那老道士。”
“那老道士什麽時候出生的，多大了，哪的人，我們統統不知道。”
“隻知道他特別的聰明，自學成材，而他學的內容叫做太平經。”
聽到太平經，秦川總覺得有些耳熟，可卻怎麽也想不起來。
劉阿四這時已經陷入了回憶之中，講的也是越來越流暢了。
“老道士說，好東西一定要分享，於是他學成後便四處傳教，廣收門徒。”
“你們可能會問，別人憑什麽相信這老道士說的這個東西呢。”
說到這兒，劉阿四眼睛之中似乎閃縮這亮光。
“那老道士有一個妙方，他用符水治病。”
“看病難，看病貴，從古至今都是一個老大難的問題，百姓們一聽老道士免費治病，還說他醫術不賴，於是便紛紛慕名而來。”
“但隻有我知道，那老道士哪有那麽大的本事啊，他也不過是一個赤腳醫生的水平。”
說到這，劉阿四看了看秦川，神秘的道：“所以神水是什麽，你們應該猜到了吧。”
“就是把符咒燒成灰，然後拌到水裏，老道士說這個東西喝下去就能藥到病除。”
“但其實能治好，多半都是因為患者的心理作用罷了。”
這時，一旁的張讓說道：“那若是治不好呢。”
劉阿四卻是哈哈大笑道：“那老道士說，治不好就跟著他。”
“在這亂世當中跟著他，總歸還有一口飯吃。”
“一傳十，十傳百，老道士竟然成了百姓們口口相傳的老神仙。”
“可隨著人數越來越多，老道士也忙不過來了，他就說了這樣一句話。”
“派遣弟子八人，始於四方，然後以善道教化天下。”
劉阿四看著張讓有些不解的神情，便解釋道：“就是老道士派遣了八個弟子，去找合適的地方，開設分壇。”
“而老道士這招還真的有用，隻不過十餘年的時間，他的教眾就已經多達幾十萬人。”
“更令人想不到的是，加入我們的不僅僅是普通百姓，還有不少的豪強大戶官員，甚至連宮中的宦官都加入了我們。”
說到這，秦川和劉阿四的目光不由自主的，看了看張讓和武正祥。
秦川聽到這裏，已經能大概猜到這個老道士是誰了。
他有些難以理解。
你說貧苦百姓活不下去，尋求精神寄托我可以理解。
但這些錦衣玉食的家夥跟著湊什麽熱鬧？
這點真的讓秦川想不通。
或許，這隻能說明這老道士的個人號召力太強了。
“但是，後來又出來一件大事。”
劉阿四繼續道。
“你說人多了是好事，但是這麽大的組織，老道士也不知道該怎麽管理。”
“想了又想，老道士就引入了“方”的概念。”
“老道士在全國設置了36方，大方有萬餘人，小方也有七千人左右，每方派一個人去管理。”
聽到這裏，秦川忍不住問道：“這麽大的動靜，前朝難道一點都沒有警覺嗎。”
劉阿四聽到這話，也是笑了起來：“陛下，您還真別說，還真有人意識到了風險隱患。”
“但是奏章呈上去，一點反應都沒有，就仿佛泥牛入海一般。”
“為什麽？因為王宏正忙著賣官賺錢呢，哪有功夫搭理這個。”
說到這裏，劉阿四笑得合不攏嘴，但是秦川卻發現了他眼底深深的鄙夷。
秦川也意識到，這個時候可能是消滅老道士最佳的時機了吧。
但因為帝王的昏聵，就這樣錯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