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裏十分安靜, 隻能聽到點輕微的水聲。

霧氣還是很繚繞……

白須瓷成功把人拐帶下來之後,就自動地靠了過去,黏糊糊的。

睡覺。

“……”

頭發濕噠噠的,有幾捋貼在了臉頰裏側, 睫毛也帶著點霧氣。

“我靠一會, 你不要動。”聲音有些朦朦朧朧的, 明擺著先斬後奏。

白須瓷覺得這樣才是明智之舉,池沿那麽涼、還硬,果然不如梵越好用。

“好, 睡吧。”

話音落下之後,白須瓷覺得頭頂有點不舒服,情不自禁地亂拱了一下。

梵越手中的耳朵正好也彈出去了。

軟乎乎的。

片刻之後。

一個骨節分明的大手,又重新按了上去。

摸了摸耳朵根。

白須瓷條件反射地抖了下, 不過並沒有睜開眼睛, 而是又抱得緊了些。

像個樹袋熊。

*

一連好幾日過去。

白須瓷都這麽荒廢過去了,不是在被拉去泡池子, 就是被拽走喂丹藥。

忙的不可開交。

直到最近, 狀況才略微好了些。

白須瓷坐在大殿門口的台階上, 托著腮發呆,覺得哪裏有些不對。

現在看起來實在是太和諧了,有那麽一瞬間他都要忘記滄烺山的事了……

可是事情根本還沒有解決完啊?

白須瓷鬆開了自己的手, 覺得有些憂愁,揪了一下腳邊的草。

劇情是到末尾, 並沒有結束, 那就是說蕭雲翊那個主角肯定還是要殺到麟山來的。

然後……

白須瓷刷的一下站起身來了, 覺得還是得去問梵越。

原本一開始都要問清楚的, 可是對方老是不經意地就岔開話題了, 搞得他有些不安。

天道畢竟還是存在的,萬一真的打不過怎麽辦?

但是正當白須瓷轉身的時候,一下子撞上一堵“牆”,重心不穩差點就栽倒台階下麵去了。

不過及時被撈回來了。

“你怎麽過來不出聲啊?”白須瓷抬手揉了揉自己的額角,一臉鬱悶。

梵越隻好抬手把人給抱到另一側的平地上,然後才問:

“坐這裏幹什麽?”

順帶垂眸抓住了人的手腕,捏了捏。

白須瓷不由自主地就先回答了梵越的問題,開口老實說道:

“因為這裏有風,涼快些。”

話音落下之後,白須瓷想起來了自己一開始的目的,於是就伸手抓住了梵越的袖口,仰頭問道:

“先別說這個,你是不是一直都還沒跟我說……”

“風太大了,先回去吧。”

梵越直接動手把麵前這隻抱走了,完全當沒聽見先前的話。

白須瓷:“……”

這轉移話題的樣子,其實有些拙劣。

走到大殿之後,白須瓷就推開了梵越的手,覺得應該要好好談談。

但是還沒怎麽著呢,一轉頭。

就發現紅木桌子上多了些東西,好多小盒子,並且堆成了小山模樣。

白須瓷嘴裏邊說著“不行,你今天必須說清楚”,邊跑過去拿了一個盒子去看。

“啪嗒——”

擰開了鎖扣,發現裏麵是一些種子,灰撲撲的。

白須瓷頓時有些震驚,扭頭看了過去,十分訝異地說:“種子?”

然後又探頭去拿了另外一個盒子,興致勃勃地打開鎖扣,發現是另外一個顏色的種子。

“嗯。”

“什麽的種子?”

梵越拉過來了人的手腕,垂眸看了下,然後才說:

“方才那個是蘿卜,這個……應該是白菜。”

白須瓷頓時有些開心起來了,拍了拍梵越的手,示意對方鬆開抓自己手腕的手。

然後才蓋上了小盒子。

種菜欸!

他之前因為靈力太少,全部用來保存胡蘿卜上了,倒是對地裏的東西疏於照顧。

導致就長了三個小蘿卜頭。

實在傷心……

白須瓷確實沒想到梵越給他弄來種子來了,有點小小的驚喜。

不過——

“不對,我還沒問完呢,你又分散我注意力。”白須瓷直接放下了手中的盒子,轉而又嚴肅地看向梵越了。

並且真當抬眼看過去了,才發現有些細微的差異。

心跳慢了半拍。

“你讓我看看。”白須瓷踮了下腳,拽了拽麵前人的衣服。

梵越微微俯下身來,略有不解。

“你的瞳色怎麽淡了?”白須瓷抬手碰了碰梵越的眉毛,然後蹙著眉去問。

現在隻是淡金色,沒有先前的顏色厚重。

梵越抬手抓住了白須瓷的手腕,然後微微垂了下眸,不經意地說:

“看錯了。”

白須瓷立馬反駁:“沒有,之前明明不是這個顏色,又想騙我。”

“……”

梵越思考了片刻,然後開口解釋道:

“到冬天,會褪色。”

白須瓷:“……”

好拙劣的表現。

白須瓷抬眼看了下梵越,覺得淡金色其實也還好,看起來倒是少了些攻擊性。

不知道為什麽,他總覺得對方有些不對。

看起來有點虛弱。

不過確實也冬天了,白須瓷扭頭看了下大殿外麵,發現樹梢上是掛著點雪花,不過隻有零星幾點。

撇了撇嘴,拉著梵越往裏麵走。

嘴裏念念有詞:“胡說八道,你就是不想告訴我。”

“褪色……還褪色?”

“你是不會騙人嘛?”

最終被拉到了桌子旁邊,白須瓷直接拉了一把椅子,反著坐了下去。

把自己的胳膊掛在了靠背上。

“都過去好幾天了。”

“你到底和它達成了什麽協定?”白須瓷表情認真,仰頭直直地看過去。

在梵越開口之前,又補充了句:

“不許岔開話題。”

“……”

不過白須瓷也沒得到答案,而是直接以一個“架小孩”的姿勢,被梵越給提起來了。

腳尖離地,整個人一臉懵,坐在了桌子上。

像個小木偶。

待到反應過來後,白須瓷才略帶抱怨地吐槽。

“也沒有差那麽多身高吧,我坐椅子上也是可以和你說話的啊……”

話還沒說完,就感覺一道陰影籠了過來。

他整個人都陷進了梵越懷裏。

也就勉勉強強探出來個腦袋。

“怎麽——”

“可以說話,但不能抱。”

白須瓷停頓了一下,理解了這話是在回答他先前的疑惑。

眨巴下眼,給人抱了會兒。

確確實實成了人形玩偶。

“所以是怎麽了?”還是有些想問。

“本座可能要生病了。”懶洋洋的語調,並且往白須瓷肩窩裏蹭了蹭,全然不在意。

*

白須瓷覺得事情來的太快,宛若山倒了一般。

梵越也就抱了他一會,然後臉色就變得慘白了起來……

唇色也淡了起來。

整個人都像是失了力一樣。

不過對方還溫和地說:“沒事。”

白須瓷嚇得眼淚都流出來了,慌裏慌張地把梵越給拉到**,覺得腦子一陣嗡鳴。

他就覺得哪裏有問題,有種惴惴不安的感覺。

現在果然出事了。

“你還說!”白須瓷都要氣死了,指尖都微微顫抖了起來。

不過手還是被梵越拉著。

“我去找符霖。”撂下這句話,白須瓷就著急地想要出門去。

但是他還沒轉過身來,就感覺自己胳膊被往後一拽,身子重心不穩,一下子栽了過去。

梵越把人牢牢地錮著,垂眸問著:“又要跑。”

手臂一用力,直接把人拉到**去了。

白須瓷本來就慌張,這下走不了更著急:“梵越,你在幹什麽啊?”

“你到底怎麽了?”

腰上的手臂收緊了點。

白須瓷感覺耳朵有些癢,隨後就是肩膀一重,梵越又來嗅他了。

“本座生病了。”

“不能一個人待著。”

語調還是很正常,如果沒有看到他的臉色的話。

白須瓷低頭看了下梵越的手,發現一點血色都沒有,頓時更慌張了。

“你不會之前一直都在裝吧?”

“符霖呢?”

梵越隻是微微閉上了眼,低頭親了親白須瓷的脖子,又複歸於平靜。

時間大概差不多了。

“為何找他,沒有用的。”

白須瓷聽到這話後,頓時更加慌張了,但是梵越語調十分輕鬆,弄得他有種撕裂的怪異感。

到底怎麽了?

梵越似乎有些不滿意隻能抱到背,所以直接把人給翻了個麵,壓倒了**。

神色平淡,瞳孔裏還是那種淡金色。

有種生命力擴散的感覺……

白須瓷動了下自己的手腕,發現弄不開,眼圈紅了些。

“可以親一下嗎?”

“不可以。”白須瓷直接了當地回答,一點都不通人情。

似乎是被突然拒絕了,導致梵越有點思路停滯,眼眸中露出不解。

“你要回答我問題。”白須瓷眼睛裏蒙著點霧氣,但神色卻有點冷靜,出乎意料的理智了起來。

“嗯。”

白須瓷調整了一下呼吸,然後看向梵越,定定地問:

“和它的協定是不好的事嗎?”

話音落下之後,空氣中陷入了沉默……

梵越思索了一下,雖然精神有些不振,但還是很誠實地說:

“本座不清楚。”

白須瓷一下子就蹙起了眉毛,想要生氣,但是很快就又聽到。

“因為可能不能抱你。”

心弦突然動了一下,好像意識到對方為什麽這段時間非要抱他……

白須瓷覺得呼吸都有些難受了,他自己其實也不太清楚接下來會怎麽樣。

心情悶悶的。

但又總覺得梵越在身邊,所以就沒什麽事。

可是根本就不是這樣的。

氣氛有些沉悶,白須瓷覺得胸腔裏悶悶的。

視線移到大殿的屋頂,憤恨無比……

天道,垃圾。

“我問你。”白須瓷也不想那麽多了,就是想要得到個確定的保證,“確定會沒事嗎?”

即是表麵的詢問,也是內裏的詢問,大家彼此都互通。

總之就是很認真。

“唔……”

絲毫沒有反應過來,直接被吻住了。

被錮著的手腕輕微動了一下,不過又被牢牢地按住了。

呼吸之間,傳來了回答聲。

“還是想親,沒忍住。”

“會沒事。”

白須瓷感覺自己的肩窩又被蹭了蹭,完全被扣住了,裏裏外外都是溫熱的氣息。

有種錯亂的感覺,白須瓷覺得自己像是被梵越叼回窩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