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須瓷有些怔然, 倒是沒有想到對方還記得“一個時辰”。
可現在……
重新著急了起來,眉毛緊緊地蹙著。
“嗯,現在確實不行,本座還有用處。”梵越神色不變, 淡淡地回複道。
“不是麽?”抬眼看了下天空, 似乎在反問。
天道:“……”
白須瓷覺得胸悶的情況好了些了, 也隨之看了下天,大概在那一瞬間。
腦子裏突然想通了些。
天道確實不好在這裏抹殺梵越,因為確實不值當, 畢竟劇情隻是走到尾聲,還沒到結局。
蕭雲翊不討伐麟山,如何塑造成“龍傲天”人設?
戰力天花板沒了,那主角能力也不好襯托了。
白須瓷頓時茅塞頓開, 轉眼看向了梵越, 有點呆愣。
他當初不就是說了個“一本書”的事而已,對方就能猜個七七八八?
還挺聰明的。
蕭雲翊覺得現在這局麵簡直無語至極, 他眉間藏著點不耐, 這個傳承很重要麽?
天上這會兒倒是不劈雷了。
視線粗略的一掃, 正好看到癱坐在地上的白須瓷。
“……”
給他,倒也沒什麽。
梵越隻不過是等著,他需要等一個妥協。
不過因為時間的流逝, 有些莫名煩躁。
一刻鍾快要……
就在這時,白須瓷覺得自己好一些了, 歪歪扭扭地站起來了。
“梵越——”語氣有點擔心。
但聲音剛落下, 滄烺山外麵就傳來了震耳欲聾的雷聲, 搞得碎石滾的哪裏都是。
梵越瞳孔驟然一縮, 心髒像是被一條細繩給牽住了。
但是——
白須瓷聽到這麽大的聲音後, 身子本能地一抖,然後飛快地戴上兜帽,捂住了耳朵。
好吵。
不過安然無恙。
“……”
天空靜謐了一下,試探著劈了一下雷,然後用了點手段。
山體又滾下來個石頭,直接穿過了所謂的結界,滾到了……白須瓷腳邊。
個頭不小。
白須瓷吸了吸鼻子,繞開了。
端端正正地站在梵越麵前。
蕭雲翊一臉疑惑,這兔子不方才還心口疼呢?
現在又沒事了?
蕭雲翊覺得不合理,自己倘若不按規定走的話,可是靈力全無、甚至五髒六腑都在疼。
想到這——
“你有靈力嗎?”
白須瓷聽到這話移眼看了過去,表情有些疑惑,蕭雲翊為什麽要跟他搭話。
他隻是擔心梵越會不會有事……
重新把視線移走了,眼巴巴地往前走了。
蕭雲翊閉了閉眼,想要反擊,但是他現在力量根本就不夠。
指尖上的血又流得多了些。
他簡直要氣笑了,上次這魔頭好像就說過自己是什麽天道之子,殺不掉什麽的。
可是,天道之子就這個待遇?
蕭雲翊麵無表情,覺得自己還不如被蒙在鼓裏,現在一切擺在麵前。
倒是讓他處處受限,修為一直無法上升,看來也不是因為自己修煉不夠,大抵是因為時段未到。
自己不可以超出固定界限而已。
無趣。
梵越目光微變,覺得事情似乎並不像他想的那樣糟。
[現在有哪裏不舒服?有靈力嗎?]
白須瓷腳步一頓,聽到心聲後,倒是認真垂頭感受了一下。
那傳承好像是有一些用,不過他現在也不清楚是幹什麽用的,隻是感覺腳步輕了一些。
至於有靈力沒有……
白須瓷抬起自己的手,掌心凝出一團瑩潤且有力量的……光球。
[有。]
天空一片死寂。
白須瓷抬手掂了掂自己的光球,然後視線一轉,看到了那個瞄準自己扔下來的大石頭。
一拳砸了過去。
石頭四分五裂,並且以一個極快的速度朝後飛去,衝擊力度甚至形成了波紋。
“砰!”
原本結實的結界……一不小心被砸爛了。
白須瓷頓時肉眼可見地慌了起來,身子再度抖了抖,他就是看不慣天道針對他,想著反擊一下。
為什麽結界破了啊?!
他沒使多大勁啊?
山體的碎石眼看著就要掉下來了,白須瓷也不知道該施什麽法,草草弄出來一團光波。
像糊牆一樣,趕緊補上了。
“呼……”終於鬆了口氣。
蕭雲翊看到眼前的這一幕,突然產生了一個不切實際的猜想。
萬一,他打不過這個兔子呢。
“……”
獨自沉默了起來。
白須瓷扭頭看了過來,正好對上梵越的眼神,一直都在被盯著。
傻乎乎地站了一會,白須瓷才反應過來。
[天道好像沒能抹殺我?]
[對,沒錯。]
白須瓷突然覺得不可思議,腦子裏形形色色地畫麵在穿梭。
有之前上輩子的,還有在麟山的,花花綠綠,宛若走馬燈。
就在一瞬間。
白須瓷仰頭看了下天空,突然明白了什麽。
“你確實殺不了我……”
他又不是什麽魂穿,他隻是個小兔子而已。
生下來就是個兔崽子,啊不,幼兔。
也沒妨礙這個世界的走向,好像……他比蕭雲翊、梵越這種有劇情的來說……更像個土著了。
好像是披了個堅固的防護甲。
“……”
白須瓷理清思路之後,抬眼看向了梵越,小步跑了過去。
站定。
“要我幫你嗎?”聲音很認真,並且抬起了手。
不知道從哪裏下手。
蕭雲翊:“……”
沒必要兩個一起來吧?
梵越覺得事情好像變得更加好掌控了,於是手上的動作也粗糙了起來,空出了一隻手把白須瓷給牽過來了。
摸了下手指。
“沒事,等一下就好。”
白須瓷原本被牽得就還在懵圈當中,他不需要幫忙嗎?那他做什麽?
但是聽到梵越的話後,隻好抽離出方才的狀態,歪歪扭扭地站在梵越身後。
空氣中安靜了一會,似乎重新陷入了對峙的狀態之中。
“不如談個條件?”
*
白須瓷不知道梵越和天道達成了什麽協定,反正下一秒後自己就被帶走了。
恍恍惚惚地回到了大殿,手裏還拉著梵越的手。
“你和它……”
“那個傳承有問題嗎?”梵越出聲問道,並且捏住了白須瓷的手腕,仔細檢查了下。
大殿裏安安靜靜的,外麵的天色甚至還沒暗,白須瓷側頭看了下。
莫名覺得還是有些不安。
“我沒事,你和它說了什麽啊?”白須瓷重新仰頭問道,眸子裏有點著急。
這事根本就沒完,劇情並沒有走完,如果拉到最後一步的話。
蕭雲翊肯定還是要來麟山的。
可梵越沒有拿到傳承啊!
“這傳承能不能換啊?我還給你。”語氣還是有點擔心。
白須瓷覺得這種東西都不應該用到自己身上,他不過就是個小兔子而已。
“你給我不浪費了嗎?”
梵越直接反手把桌子拉過來了些,把人給抱了上去,淡聲說:
“不浪費。”先是否定了。
隨即微微蹙了下眉。
“為何要這樣說?”
白須瓷頭上的兜帽早滑下去了,頭發露出來些,一雙紅眸突然顯露出幾分迷茫的神色。
怎麽感覺自己說的話有些奇怪?
“啊,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就是覺得你你……有比較有勝算。”白須瓷開口解釋道,然後還點了點頭。
看起來多了點說服力。
畢竟蕭雲翊要是真的按劇情走,肯定是要和梵越打的啊。
他的修為又不高——
“你現在也很厲害,本座不一定比你強。”梵越垂眸看過去,出聲糾正道。
然後環著白須瓷的腰,把那個礙事的黑袍給弄掉了。
撫摸了一下人的脊骨,檢查了一下。
沒有被石頭砸到……
手腕呢?梵越重新把視線移了過來,把人的袖子往上捋了下,看了看。
白須瓷:“……”
他覺得梵越說這話一點說服力都沒有,自己要真的那麽厲害,他幹嘛還要一寸寸檢查啊?
不過在看到自己的手腕的時候。
白須瓷目光突然一變,表情瞬間難看了些,很是生氣地甩開了梵越的手。
“你先跟我說,這個怎麽弄下來?!”舉起了自己的小臂,上麵還有個銀白色的小花紋。
這是能送的嗎?
梵越動作微微一僵,然後抬眼看了過來,十分客觀地解釋:
“它隻是一段脊骨而已,比較好用。”
白須瓷依舊是生氣地看了過來,沒有任何變化。
根本沒有被哄到。
梵越思考了一下,隻好補充說:
“本座不喜歡外麵的那些鐵,質地很差,我的,比較好用。”
白須瓷眼圈紅紅的,但是又被這話懟的沒處生氣,覺得心髒一抽一抽的,他不覺得疼嗎?
“它到底能不能卸下來?”執拗地詢問。
梵越沒有回答。
“我要安回去……”白須瓷覺得一點都不好,那不就是少了一段骨頭嗎?
安回去就完整了,他隻需要安回去。
嗯,沒錯。
“不行。”梵越最終還是說了,神色有幾分不解。
為什麽這麽難哄?不就是個骨頭?
卸掉就卸掉了。
懷裏的人不作聲了,隻是垂著腦袋。
“不疼的。”
“本座給你找的是最好看、最直的骨頭。”
“它很好用,不是麽?”
一些自以為是的安慰,全然不覺得哪裏不對。
白須瓷吸了吸鼻子,仰頭看了過去,眼睛淚汪汪的。
梵越垂眸看了過去,不由得抬起了手,想捏捏臉。
看起來好軟,有些恍惚。
但是下一秒。
白須瓷用了最大的力氣把梵越給推開了,甚至帶著靈力。
推開了好幾米遠。
有些狼狽。
很不湊巧,被趕來的符霖看到了。
“……”
*
白須瓷臉上還掛著淚,覺得根本就沒法溝通,氣都氣飽了。
看到符霖來了之後,隻好抬起袖子擦了擦臉。
“有事嗎?”盡量調整著呼吸。
梵越最後還是過來了,想要把人抱下來,但是一道生氣的目光撇了過來。
“我就坐這兒。”
凶巴巴的,有點可愛。
梵越隻好由著人這麽坐著,輕微俯下身,很小聲地哄著:
“好,但能不生氣麽?”
“沒什麽的……不疼……”
符霖覺得自己有點多餘,想要扭頭就走,但是來都來了。
重新轉過身來。
白須瓷也正好推開了梵越,看了過去。
“是要做什麽嗎?”聲音很正常,表情甚至很冷漠。
符霖一看很配合,頓時鬆了口氣,然後邁步走了過來。
“對,因為你體質原因,所以可能傳承不太好接受,還是來看一下比較安全。”
“不過空靈體現在應該也沒有什麽事了,興許還能轉化為優勢……”
符霖自顧自地說著,然後幻化出了一個藥匣子,準備例行公事地去把脈。
可是空氣裏有些安靜,似乎有些沉默。
符霖莫名覺得有點不對勁,抬眼看過去……
“所以從一開始,這傳承就不是給梵越的?”白須瓷一下子全明白了,語氣有些咬牙切齒。
“連你也知道。”補充了句。
白須瓷看到對方沉默的表情之後,頓時覺得沒有必要問下去了,整個人都亂糟糟的。
給他做什麽?就合著騙他一個?
生氣值急速上升,正要爆發之時。
“砰!”
突然變成了隻雪球,桌上端端正正地坐著個小兔子。
白須瓷:“???”
他沒有要變本體啊?怎麽回事?
“你快些檢查,本座已經惹他生氣了,待會肯定不配合。”
手指托著小兔頭。
然後下一秒,被咬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