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好像是變得好看了點, 白須瓷煞有介事地環視了一下周圍,發現原先那些亂七八糟的桌子椅子。
好像是被安置好了些。
繞過一個小蒲團,白須瓷往前走了走,然後扶著一個柱子停下了。
不遠處傳來細細碎碎的聲音, 似乎是在交談。
白須瓷也沒什麽心思去偷聽, 隻是垂眸看著前麵屏風小桌子上的小物件, 略略有些好奇。
梵越什麽時候弄的?
邁步往前去,附近的交談聲大了些,白須瓷沒有抬頭, 而是自顧自地從前麵拿起來一個小瓷器。
似乎是個花瓶,不過是縮小版的。
白須瓷伸手抬起來,眯了眯眼睛,覺得還挺好玩。
外麵的聲音似乎有些清晰了……
“此時解開脈反噬作用會好……還請尊上……”
白須瓷微微蹙了下眉, 有點迷惑, 這聲音不是符霖的嗎?是有什麽事嗎?
不過他確實不想偷聽,隻是略微思考了一下, 就轉身準備走了。
手裏還拿著那個小花瓶, 低頭把玩了一下。
是從人間淘來的小東西嗎?
但就在這時, 那邊的聲音大了些。
“尊上,還請您仔細思慮,劫期已經將近, 倘若您……必然遭受重創。”
“何不直接雙修呢?他的身體……”語氣甚至都帶著極度的不理解了。
白須瓷雖然沒聽到前麵具體的聲音,但是卻明晃晃地聽到了“雙修”二字。
不由得腳步一頓。
“本座想要順他意願。”一個略帶沉的聲音。
白須瓷腦子亂糟糟的, 突然心髒怦怦跳, 有點慌張。
手一下子沒拿穩——
清脆的響聲傳來, 小花瓶碎了。
白須瓷僵在原地, 聽到了逐漸靠近的腳步聲, 閉了閉眼。
完蛋。
*
靈藥閣。
白須瓷梅開二度地坐在椅子上,然後抿了下唇,抬眼看向了對麵。
符霖站在對麵,環著手臂,仔仔細細地打量了一番。
“……”
“所以,我那晚很難受……是因為共感?”白須瓷沒忍住,還是開口問了。
符霖聞言微微抬了下眉,把胳膊放了下來,然後解釋道:
“也不能這麽說……”語氣放慢了些,“你修為差太多,尊上怎麽可能讓你太痛。”
符霖懶懶散散地說,然後表情略微一變,移眼看了過來:
“不會你還是很疼吧?不應該啊?”
“尊上基本全反噬到自——”話突然停了下來,然後含糊過去了。
白須瓷眼睛眯了眯,然後往前湊了湊,麵無表情地說:
“所以我那晚還是很痛,隻能說明一個事實。”
“修為太低。”
白須瓷說完這話後,就抬手托住了自己的腮,歎了口氣。
這也不是他想要的啊……
廢柴也不能一下子就崛起的啊?
符霖轉身去自己的藥櫃裏翻翻找找,倒也沒看這邊,而是朗聲說道:
“非也,你還是個寶貝,倘若落到心術不正的修士手裏,說不準還能被造成個靈力漏鬥,日日發揮自己的價值。”
白須瓷:“……”
不會說話可以不說。
一堆零零散散的藥匣子被拿了過來,扔到了桌子上,稀裏嘩啦的。
白須瓷垂眸看了看,用手拿了一個小匣子,摸了一下。
“這些是做什麽用的?”有些疑惑的聲音。
符霖表情很是自在,想也不想地說:“能幹什麽,當然是助興啊?”
啪嗒——
匣子被扔到了桌上,發出了點響聲。
白須瓷麵如土色。
“……”
符霖沒覺得有什麽問題,反而還挺心疼地伸手拿起來那個被扔到桌上的小匣子。
“扔什麽扔啊?這可都是我費好些時間煉出來的。”
白須瓷頓時痛苦地用手蓋住了自己的臉,覺得怪異至極。
哪裏有這樣的?
不就是個——
“雙修真的可以解決問題?”白須瓷仰頭看了過去,語氣中有些認真。
他大概知道血月是什麽事情了,結合了下自己對原文劇情的理解,也大致明白了。
梵越作為一個工具人boss,所以出場就沒有什麽精致的安排。
不知道在麟山被封印了多久,反正從主角開始出場的時候,就衝破了封印。
似乎沒什麽起伏。
但是白須瓷不是很能平淡地去看待,因為根本就不是那樣輕鬆的。
他之前就發現了,好像梵越很虛弱的樣子……
白須瓷隨手撈來一個匣子,把下巴放上去了,有點擔心。
倒不是因為雙修,而是一個他一直忽略的問題。
蕭雲翊真的會殺了梵越嗎?
手指扣得很緊,扳動了小匣子的鎖扣。
他不想梵越有事……
符霖聽到這個問題,遲疑了一下,但還是說:
“要實話來講的話,對你的作用比較大。”
表情平淡,但語氣認真。
白須瓷抬起腦門,微微皺了下眉,不太能理解這話的意思。
但是符霖已經扭過頭去了,似乎是還在找什麽東西,然後漫不經心地補充了幾句:
“你修為太低,萬一又像這次亂跑,尊上萬一沒及時護你怎麽辦?”
白須瓷歪了歪腦袋,然後伸出了自己的手,反駁道:
“沒有啊,這個鐲子可以護我的。”
他當時其實沒有反應過來,但是後續就慢慢回過神來了,好像那團腐肉是見到鐲子才走掉的。
不然他肯定也掉進幻境了。
符霖聞言皺了皺眉,轉身看了過來,目光正好撞進那個銀色的手鐲。
麵色有些古怪。
邁步走了過來,並沒有立即回答白須瓷的問題,而是遲疑地詢問:
“尊上有跟你說過這個鐲子是從何而來的嗎?”
白須瓷低頭看了看手腕上的叮叮作響的手鐲,抬手摸了摸,覺得還是有些涼,慢吞吞地說:
“沒有啊,興許是個小法器?”
一些猜測。
但是話音落下,白須瓷也沒得到解答,於是隻好抬頭去看符霖。
對方麵色有些沉默。
“怎麽了?”
“這個鐲子,是玄天鏈做的。”語調平淡。
“那是什麽?”
符霖抬眼看了過去,突然有幾分猶豫,不知道是否該告訴,但是對上那個直勾勾的眼神。
“當初鎖尊上的鏈子。”
白須瓷頓時表情變了,移眼看向了自己的手腕,陷入了一陣惶恐。
為、為什麽?
“它也沒有什麽保護屬性,唯一可以解釋的可能是殘留的氣息嚇退了那些怪物。”
“至於它唯一的功效。”
“隻是會讓尊上感到不適。”
白須瓷完全不懂這是怎麽一回事,所以這東西一無是處,為什麽要給他帶?
想要伸手去拽下來那個手鐲,但是無論如何也弄不下來,反而是收緊了些。
“那梵越為什麽不跟我說?還不讓我摘……”
“那不很好理解?”
白須瓷撇撇嘴角,無語地說:“這怎麽就好理——”
話說到一半,表情突然變了變,好像明白了。
當時好像梵越不太正常的樣子。
所以是為了保護他嗎?
白須瓷一下子趴到了桌子上,抱著一個匣子,有些悶悶不樂。
“這些都要吃掉嗎?”
伸手指了指桌上的東西,語氣有點鬱悶。
符霖微微挑了下眉,然後開口說:“對,都要吃掉。”
不過桌上趴著的那個腦袋還是一動不動,像是死掉了。
“這些都是我改良過的好不好?不怎麽苦的。”
符霖說完這話後,抬眼看了下桌上那隻,於是環著手臂沒好氣地說:
“要不是你們這種族一直啃草,我至於這麽跟你補嗎?”
白須瓷聞言一僵,他、他、他哪裏有一直啃草了?
不滿地抬起腦袋,想要反駁:
“我可以吃肉——”
但是下一秒,符霖就又開口補充了句:
“你這腰……”
白須瓷麵無表情,覺得接下來的話不會特別好。
“像個柴火棒。”
“……”
勉強忍住不翻白眼。
*
桌上擺著一堆空盒子,白須瓷臉色紅撲撲的,暈暈乎乎地又往嘴裏塞了一把“糖豆”。
麵無表情地咀嚼著。
符霖好像去忙了,也不在這裏。
隻是囑咐他把東西都吃掉。
想到這,白須瓷用手撐著腦袋,伸著手指仔細地數了數桌上的匣子。
“一個、兩個、三個、……五六七八個。”
“啊,怎麽這麽多啊?”
伸著胳膊趴在了桌上,覺得耳朵很熱很熱,有點怪怪的,抬手摸了摸。
然後捂住了。
“聽不見了!”
過了一會。
白須瓷甩了甩腦袋,重新直起身子了,慢吞吞地自言自語:
“不對,我怎麽這麽傻?”
微微皺了下眉,然後刷的一下站起來,椅子往後一拉,發出點摩擦的聲音。
白須瓷覺得這小糖丸指定是有點副作用,怎麽跟喝了酒一樣,眼前還是有點花。
歪歪扭扭地走了幾步,打算去找符霖算賬。
但是一下子撞上了飄浮在空中的藥櫃,身子往後退了退,勉強穩住身形。
往前湊了湊腦袋,發現抽屜出來了。
白須瓷朦朦朧朧地看見了個綠色小藥丸,條件反射地就拿過來了,抬手聞了聞。
好、好像不苦的樣子。
下一秒。
嘎嘣嘎嘣咬碎了,吞下去了。
白須瓷吃完這個就像繼續撈匣子,但是門外傳來一陣驚恐的叫聲。
“喂、喂,祖宗,你在幹什麽?”
符霖快速地走到白須瓷麵前,然後把這位給往後拉了拉,重新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藥櫃,確保吞的沒什麽副作用後堪堪放下了心。
“還好……”
轉過身來,但是立馬又警覺了起來。
白須瓷不知道什麽時候跑到另外一側的藥櫃那裏了,彎腰撈出來了一個黃色的卷軸一樣的東西,慢吞吞地展開了。
“這是寫的什麽啊?”
符霖瞳孔一縮,覺得事情不妙,這怎麽被拿出來,尊上還在後頭呢。
連忙跑過去,拽走了那個卷軸,隨手扔到了後麵的一個花瓶裏,發出了咚的聲響。
白須瓷的視線順著符霖扔東西的曲線,微微轉了個圈。
然後停下。
“你寫了情書?”疑惑地詢問。
符霖抽了抽嘴角,隻是麵前維持住對方的站姿,然後才說:“不是。”
說完就覺得頭疼,抬手扶了扶額,覺得還是出問題了。
他把靈煙草放的太多了,直接把人給整暈乎了……
符霖想到這兒,回頭看了下,倒是認真地想了想。
站的這麽板板正正的,應該不影響吧。
白須瓷腦子有點混沌,眼睛前麵有個磨砂的濾鏡,必須湊近才能看清楚東西。
方才可能還意識到藥丸有問題的事,但是現在,就不太能認識到了。
宕機。
符霖有點心虛,本來隻是要補補體質,但是現在給人整迷糊了。
要不還是再找個緩解的丹藥吧。
於是轉身準備在尊上來之前,先喂個解藥啥的,不然看著有點傻。
白須瓷晃晃悠悠地往前走,看著很有精神的樣子,動動匣子,翻翻醫書。
很好奇的樣子。
符霖也沒管他,隻是伸手化了一個紙蝶跟著去,主要防止亂吞他的丹藥。
白須瓷走橫線,磕磕絆絆的,但還是一排排地看過去。
有幾分認真。
直到——
啪唧撞上什麽東西,走不動了。
隻好抬眼去看。
“怎麽了?”
白須瓷理解了下,本能地張開了雙手,但是在梵越抱過來的一瞬間。
突然想起了什麽,先杵過去自己的手腕了。
“嗯?”
“不要這個,不喜歡。”
那小銀環還是被摘下來了,因為不摘不給抱。
*
與此同時。
符霖終於翻出來了自己的匣子,滿頭大汗地走了出來。
“你把這個吃了就不會覺得暈乎乎的了。”
但是話音落下,卻是空****的。
符霖微微扯了下嘴角,覺得事情有些不妙。
尊上就這麽帶走了?
可是……不太聰明的樣子。
“算了算了,本來也沒聰明到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