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娘本來是在房間裏織布的,但是聽到外麵有動靜就出門去看了。
沒想到真的是小十三!
這孩子,都多久沒來了,虧她之前那麽擔心來著。
“這位是?”婦人走到跟前,眼中略有疑慮,因為這旁邊的人怎麽看怎麽氣度不凡。
十三家裏不是破產了麽?
蹙眉看了過去。
白須瓷見狀,直接往前一邁步,直接把梵越“護”到了後麵。
磕磕巴巴地解釋:“嬸,這……這位是——”
頓了頓,想要找個比較容易接受的身份。
林大娘從來沒有見過十三這個模樣,心裏頓時起了疑,打量的眼神愈加的重了。
“我是他兄長。”很是平淡的語氣。
並且出手提著白須瓷的衣領,十分輕鬆的把對方給重新提到了他的身後。
很是平靜地看著前麵的那個婦人。
白須瓷衣服都被薅亂了,也沒來得及整理,還是想要拯救一下局麵。
但是在聽到魔頭說的話後……
“……”
倒吸一口冷氣,痛苦的用雙手捂住了臉。
“你胡說八道,我們十三就是個獨苗苗,家裏的兄長們早都夭折了,你到底是誰?!”眼神中的不信任頓時加劇,連帶著語氣都重了幾分。
梵越聞言忍了忍,然後回頭去看。
正好看見正在用手捂臉的白須瓷,順帶和那隻在手指縫隙裏偷看的眼睛對視了。
“……”
默默地把手指縫給合上了。
白須瓷委屈得很,心說這又怪不了他。
雖然稱兄道弟是很普遍的借口,但是他又不是沒說過。
自己那一窩……確實是剩下他一個。
哪裏來的兄長?這不胡扯嘛!
“呃,嬸,不是你想的那樣,他是我義兄。”從梵越身後走出去了,想要正兒八經地解釋一下。
但是話還沒說完,直接被林大娘一下扯走了。
農戶人民因為常年幹活,小臂有力的很,像是撈孩子一樣,直接把白須瓷給扯到身後去了。
頗有幾分母雞護崽的樣子。
白須瓷頓時給乾坤大挪移,一下子給叛變了。
懵得很。
什麽情況?
無辜地抬眼去看,發現梵越正涼涼地看著他。
“還不過來?”聲音直接單傳給了白須瓷,語氣聽著還算“平和”。
對麵的少年頓時抖了一抖……
磨磨蹭蹭地開口解釋了:“嬸,真不是你想的那樣,他是我朋友,不然我也不會帶他來見您的啊。”
言辭懇切,目光真摯。
林大娘倒是真的有幾分動搖,不過還是狐疑地說:“過來點。”
被扯得往前靠近了些,對麵的目光存在感更強了。
“你家不是早就倒了嗎?怎麽還能交到……”語氣放的低了些,並且往那邊瞥了一眼,“衣著如此尊貴的朋友?十三,你老實跟嬸說,你不會賣給人家了吧?”
白須瓷難得的沉默了起來。
這個語氣,再加上這個目光,再加上這個用詞。
嬸嬸啊,你最近在看什麽閑書啊?
“嬸,真是朋友啊,不是你想的那樣。”白須瓷歎了一口氣,很是認真地解釋,覺得自己要是在耗下去,自己就妥妥變成“失足少年”了。
就在這個時候,不遠處傳來熟悉的聲音。
“十三!叔等你好久了啊,怎麽還在門口站著啊?”扛著一隻野雞的林叔走了過來,順帶用了個布條纏住雞爪扔到了院子一角,準備待會宰了。
白須瓷:“……”
好嘛,還得重新解釋一遍。
少頃——
“就是這樣,這位真的是我的朋友。”已經站回了梵越旁邊,很是認真地解釋。
林叔這人比較大大咧咧,根本沒那麽敏感,於是直接開口回道:“說開了就好嘛,我們十三的朋友,那就是我們的客人!”
同時又將目光移到旁邊的那位……
“拙荊心思太細膩了,再加上十三年歲確實不大,家裏又出了事,於是就擔心過度了。剛才的事還給您賠個不是了。”
說完就想要彎腰鞠個躬,以表歉意。
白須瓷本來就抱歉得很,連忙去把林叔扶起來了,很不好意思地說:
“這又不怪嬸,怪我,怪我。”
本來就是他不請自來,本來隻是打算遠遠的看上一眼的。
“到了自家了還客氣什麽,快進來吧,小寶長胖了些呢!”說完這話,就往門那邊揮了揮。
示意進屋說。
白須瓷溫和地笑了笑,邁步就打算跟著走進去。
但是還沒走一步呢,就被攥住了手腕動彈不得。
啊,忘了這尊大佛了。
“尊上……”語氣放得很低,很是討好地笑了笑。
梵越隻是看著他,並不言語。
白須瓷一臉問號,有點想要去看囡囡,但是又不敢直接撒手。
等了好一會。
“我們不進去嘛?”語氣有點低落,也不知道對方想幹嘛。
扭頭去看了看門那邊,略帶鬱悶地咬了下唇瓣。
也不知道囡囡還在那個小**嗎?
“不必叫我尊上。”把人扯了回來,垂眸說道。
白須瓷愣了一下,想要開口去問。
但是又直接被牽走了,衣服帶起一陣風……
“那我叫什麽?”
“兄長。”
*
白須瓷彎腰扶著膝蓋,認認真真地看囡囡。
“唔……哇哇……”如同藕節一般的小手和小腳在空中晃來晃去,如同葡萄般的黑眼珠十分專注的看麵前的人。
“囡囡?”
黑眼珠轉了轉,直勾勾地盯著白須瓷。
“囡囡?”
肉乎乎的小手,伸了出來,非常準確地攥住了白須瓷的小拇指。
“你怎麽這麽可愛啊?”白須瓷索性蹲下身子來了,任由寶寶拉著自己的手指,滿心滿眼地逗她玩。
林叔正在給雞拔毛,看到這幅情景頓時笑了笑,用袖子擦了擦臉上的汗:
“小寶最喜歡你了,旁人來的話,總是哭鬧,你一去,那小眼睛連眨都不眨了哦!”
白須瓷聞言更開心了,摸了摸囡囡的小手。
那麽小,也太可愛了吧。
“行了,處理好了,阿瑤你去把雞燉了吧。”林叔提著雞朝外麵走去,並且說著幾句閑話,大抵是剁成幾段的事。
頗有一種溫馨的氛圍。
“有何可愛?”冷不丁的聲音從白須瓷背後響起。
“……”
好吧,又給忘了這尊佛了。
就這蹲著的姿勢往後仰頭看去,略帶不滿地反問:
“怎麽就不可愛了?”
梵越垂眸看著白須瓷,竟是半個眼神也沒有分給**的小孩,淡淡的繼續點評:
“人類幼兒不皆是如此,半分毛發也不長,醜得——”
白須瓷瞳孔瞬間放大,連忙起身堵住了梵越的嘴。
心驚膽戰地向屋子裏看去……
“呼。”舒了一口氣。
還好林叔林嬸都出去了。
“你怎麽能這麽說呢?”一時有些氣急,倒也忘了自己現在這個姿勢有多大逆不道。
梵越垂眸盯著人,竟也沒推開對方。
“為何不能說?”
白須瓷被說話的氣流一刺激,連忙撒開了手,有些尷尬。
他真是膽子肥了……
“額,小孩子都是可愛的,哪裏會醜?那是你審美的問題。”一些嘟嘟囔囔。
繼續扭頭看向**的小寶寶,對方根本聽不懂話,隻是睜大眼睛往這邊看。
一副好奇的樣子。
“再說了,囡囡長毛發,也太……”欲言又止。
那不跟小猴子一樣?明明就一點也不好看啊!
梵越垂眸打量了一下**的一團,又移眼看向了一旁的白須瓷。
不鹹不淡地說:
“人類幼童,本就難看。”
白須瓷真想翻個白眼,這怎麽如此的執拗?就非得罵人嘛?
剛想反駁呢……
“倒是不如你好看。”語氣竟然聽出了幾分客觀的味道。
“……”
白須瓷一陣無語凝噎,心說自己竟然有朝一日會被拿來和小孩子比美。
丟八輩子的人了。
“你竟不信?”
白須瓷是真的不是很理解妖怪的腦回路,這有什麽好說的啊?
奇奇怪怪的,非得喜歡帶毛的?
蹙了蹙眉,想要繼續蹲下陪囡囡玩一下。
但是就在這時——
“砰!”
白須瓷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手變成了一隻兔爪,驚恐萬分。
**的小寶貝頓時開心了,眼睛眨了眨,想要去摸那個爪爪。
“為何不信?”
梵越揮手設了個結界,對這個問題有些在意。
白須瓷扭過來兔頭,不可置信地看著這破魔頭。
還有沒有天理了?
“尊上,我——”
“嗚哇……欸……兔兔……”一些牙牙學語,並且小手一直努力的往前伸,還翻了個身。
想要碰到那隻爪爪。
白須瓷著急忙慌的,害怕囡囡掉地上,隻好跳到一旁的木凳子上,細致的避開了自己的指甲。
小心翼翼地用兔爪把寶寶重新給推回去了。
“躺好,躺好哦。”
囡囡本來注意力是在那個爪爪上,但是現在目光卻往上移了。
看見了兩個耳朵……
小手忍不住地往前伸,哼哼唧唧的,有點急切。
白須瓷本來還不知道怎麽回事,但是看到囡囡的視線後,頓時明白了。
耳朵,喜歡耳朵呀。
往前伸了伸兔頭,想要去哄哄小孩。
給你摸,給你摸。
但就在這個時候,白須瓷一下子騰空而起,被撈走了。
沒摸到耳朵的囡囡頓時皺起了小臉。
“尊上,寶寶要哭了,你把我放下。”扭過來兔頭趕緊說道。
梵越臉上不是很高興,抿了抿薄唇,抬手施了個法。
黑霧在空中出現了,短暫的懵了一下。
然後就又開始了自己的“表演”。
一條條黑霧,排隊繞圈圈,然後變成花朵。
再變成蝴蝶、昆蟲。
白須瓷低頭看了下寶寶,葡萄仁一般的大眼珠直勾勾的盯著上方。
很是專注的樣子,不哭也不鬧。
甚至開心的吮起了自己的手指。
“呼,幸好沒哭。”鬆了一口氣,兩個耳朵很適時地彎了彎。
梵越單手抱著兔子,垂眸看了看那個趴在自己胳膊上的小腦袋。
然後
動手狠狠地摸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