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安靜了一會。
白須瓷蹙了蹙眉毛,認真的在腦子裏搜索了一下“空靈體”這個名詞。
然後。
沒有找到。
“……”
原文裏有提過這個東西嗎?
白須瓷心裏雖然有些疑惑,但是擔心還是占據了上風,小心翼翼地詢問:
“然、然後呢?”
情不自禁的往前挪了挪,想要聽得更清楚些。
梵越短暫的皺了一下眉頭,然後指尖凝了團光,試圖找出問題來。
“尊上?”熟悉的上揚聲調。
抬眼看過去,對方彎腰看了過來,紅寶石的眼睛眨了眨。
似乎是來專門要說法的。
“想知道這是什麽?”
暫且把剛剛的疑慮放下了,選擇繼續和“小妖”交談了。
白須瓷稍稍直了身子,然後十分認真地回答:
“當然!”
這可是關乎自己小命的,不能不在意。
眼睛裏有著淡淡的憂愁……
梵越正思忖著如何開口呢,隨意一瞥。
對方此刻正在費勁巴拉的按自己的腦袋,白皙的手看起來力氣倒是不小,硬生生的把那兩隻“不聽話”的耳朵,給按回去了。
處理好後,還順道拍了拍手。
人類習慣性的動作,倒是學的惟妙惟肖。
不過……
也可能不是學的。
梵越目光變了變,打算暫且不探究之前那件事,而是直接伸出了手。
黑霧在中翻湧,猶如活體。
白須瓷頓時被吸引住了,小臉不由自主的探了過去,很是好奇的樣子。
黑霧像是有靈性一般,意識到熟悉的人靠近,非常之熱情的從掌心竄了出來。
直衝白須瓷的臉。
“!!”
嚇得當即往後退了四五步,還踩到了自己的長衫,歪歪扭扭地打了個趔趣。
總之不太聰明的樣子。
梵越在黑霧想要去追的時候,不鹹不淡地瞥了一眼。
頓時那一縷跑出去的黑霧,乖乖的回來了。
然後一齊化作了一個……
“漏鬥?”白須瓷倒是沒注意,一下子說出了聲。
然後又慢騰騰的挪了回來,不太理解現在這是要做什麽。
“對。”
骨節分明的手撚起來這個古樸的小玩意,垂眸看了兩眼,然後輕飄飄地朝白須瓷那裏扔。
紗狀的長袖頓時在空中飄了起來,因為穿它的主人正在手忙腳亂地去接。
“還好沒掉地上……”兩隻手捧著那個小漏鬥,還是有些心有餘悸。
怎麽就突然扔給他了,差一點點就摔碎了啊!
用手指摸了摸,眼神中還是迷惑。
“尊上,這是何意?”仰頭看了過去,順帶還往前邁了幾步。
靠的更近了,純純小學生發問環節。
“不懂?”梵越掀了掀眼皮,看著這個從階梯下麵一路跑上來的小妖。
至於靠這麽近?
下一步是不是又要跳到他懷裏?
思緒淡淡的……
白須瓷還在研究手裏的漏鬥呢,聽到這話扭頭看了過來。
十分誠實地回答:
“不懂。”
眼巴巴的看過去了,一副求知若渴的模樣。
就在這時,白須瓷手裏的漏鬥突然騰空而起了。
旁邊也多出來一些黑霧……
大部分是托著那個小漏鬥的,其餘的分成了好幾縷,非常有序的開始往漏鬥裏鑽。
白須瓷歪了歪腦袋,看的很認真。
黑霧們也愈發賣力,一個勁的往漏鬥口裏鑽,然後從那個小口裏出來。
變成十分纖細的“黑霧條”。
然後跑到白須瓷周圍,繞啊繞,很是開心的樣子。
貼貼臉,貼貼鼻子……
還想繼續蹭蹭嘴唇。
不過還沒能遊到那裏,直接被“嗖”的一下吸了回去。
老實本分的繼續“表演”。
“看懂了麽?”金色的豎瞳看了過來,有幾分冷漠的樣子。
白須瓷默了一下……
然後伸出手指,戳了戳那個還在“運動”的漏鬥。
仰頭看了過來,悶悶地問:
“我的靈力,存不住,是嗎?”
他雖然不太聰明,但在這麽明顯的暗示下,是肯定能理解的。
再說了。
符霖不就是喊他“小漏鬥”的嗎?
撇了撇嘴,歎口氣。
“沒事的。”一些聽起來像自我安慰的話,破碎感滿分。
梵越微微皺了眉,並不是太喜歡這個反應……
但是下一句。
“但我能活兩百年,奪長啊。”嘀嘀咕咕的,語氣竟然有種沾沾自喜。
“……”
梵越難得的有些不能理解,還是開口問了。
“你不傷心?”
白須瓷沒怎麽思考,條件反射地回答:“傷心什麽?”
一臉認真模樣,很是單純的樣子。
靈力存不住,那不就早就存不住了。
他之前也不能化形太久,平常都是本體來睡覺的,為的就是出門的時候化形穩定一些。
當時不清楚原因,現在看來,居然是“空靈體”麽?
呃,居然還有個專有詞匯。
漲見識了……
此刻在半空中表演的黑霧也停下來了,似乎是覺得可以休息一下子。
偷摸溜出來幾縷。
想要——
“繼續。”
黑霧隻好灰溜溜的滾回去了,像個永動機一樣鑽進漏鬥,然後從那個小口處鑽出來,然後再重複這一操作。
看著莫名的有點可憐。
白須瓷抬頭看了看空中的漏鬥,然後開口問:
“尊上,他們還要一直這麽下去嗎?”
會不會累啊?
認真思考jpg.
“空靈體確實留存不了什麽靈力。”沒有否認這個事實,淡淡的陳述道。
白須瓷眨巴下眼,以示自己在好好聽。
“……”
梵越真是覺得自己閑的了。
隱去煩躁的神色,還是繼續給眼巴巴看著自己的小妖解釋:“但是卻可以起到淨化靈力的作用。凡是修為停滯,靈力渾濁之人,多半會想盡一切辦法去找來空靈體之人,使其專門為自己服務。”
說到這裏,梵越停頓了下,似乎想到了什麽有意思的。
視線移了過來,不緊不慢的繼續補充:“空靈體,吸收靈力能力弱,淨化的靈力自然也少。但是有種情況很特殊……”
白須瓷聽得正認真呢,見對方又拉長語調,眼睛直勾勾地就看過來了。
無意識地撇了撇嘴。
什麽情況啊,您倒是說啊?
一些心裏的嘀嘀咕咕。
“那就是空靈體生命垂危,或血虛之時,靈力吸收能力會大幅增長。所以,修真人士多采用‘放血’、‘斷經脈’等一係列具有效率的方法來處理空靈體之人。”
依舊是平鋪直敘,並沒什麽情緒起伏,不過目光卻還是鎖定下方的某隻小妖。
繞有興趣的等著。
白須瓷嘴巴微微張著,努力用兔腦思考這個事。
淨、淨化靈力,把汙濁的靈力投到“空靈體”身上,然後再置換到自己身上,從而提升修為。
為了讓“空靈體”更有效率的吸收靈力,直接人為的使其生命垂危……
倒吸一口冷氣,覺得有些害怕。
默默的往後挪了挪,離魔頭遠了些。
正在看反應的梵越:“……”
“尊上,那、那妖呢?”可憐巴巴抬頭詢問,小臉憂心忡忡的。
梵越蹙了下眉,倒是真沒理解白須瓷的意思。
“妖怪也這麽‘用’空靈體嗎?”
又默默的往後挪了挪,有些害怕。
梵越頓時明白了,簡直要氣笑了,出手施了個法,硬生生的把人給扯回來了。
“跑什麽?”淡聲質問。
白須瓷根本就毫無防備,癱坐在地上,下巴尖泛著點紅……
磕到對方的膝蓋上了。
“沒、沒跑。”
手腕被攥著,還往上拉了拉,隻能就這麽抬眼去看。
但是被一雙金色的眼眸盯著,沒來由的有點慫。
默默的想要垂下腦袋。
但是剛想逃避,就被識破了,一絲靈力送了過來。
逼著他抬頭。
“……”
白須瓷眼神頓時變得幽怨,心裏有些不痛快。
有什麽好看的,幹嘛這個樣子,那話誰聽了不害怕啊?
放血……也太疼了吧……
還不如死掉的。
“尊上,我錯了。”吐槽歸吐槽,認錯態度還是要端正一些。
梵越眉毛挑了挑,倒是沒想到會這麽的“心口不一”。
“錯了?”慢悠悠的重複這句話,然後把視線移到對方的臉上,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下,“嗯,錯在何處?”
白須瓷頓時很想翻白眼,這究竟是什麽宇宙統一的規律?
凡是認錯,必然會問“錯哪了”。
“錯在不該揣測尊上,尊上如此深明大義,定是不像那些惡毒的修真——”
“本座可不深明大義。”直接出口打斷了。
然後再次的往上一扯手腕,白須瓷自動的往上仰了仰,眼睛裏有些懵。
怎麽了?
“本座也很惡毒的。”出手捏了捏白皙的小臉,稍微動了點力氣,麵無表情地看著小兔子新鮮的表情。
白須瓷感覺自己的臉快要被魔頭薅下來一塊肉了……
這也太用力了吧?!
“也挺想用你‘淨化’靈力。”不緊不慢的語調,垂眸看著兩個紅寶石般的眼珠子,“可能會在你的手腕割個口子,每天都放些血,然後為了方便,興許還會斷了你的手腳——”
氣氛已經很陰森了,加上這個說話內容,白須瓷根本就受不……
“砰!”
一隻可憐兮兮的兔子出現在麵前,前腿還被攥著,兩個大耳朵緊緊的貼著兔頭。
淚眼模糊。
嚇得要死。
“嗚嗚嗚嗚嗚嗚……”
梵越:“……”
還是露出了一言難盡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