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喝飽了, 白須瓷看見小黑龍腦袋鬆開了嘴,然後抬眼看向自己。
“不喝了?”試探地詢問道。
小腦袋往下點了點。
白須瓷也頓時明白了,於是就收回了手,順帶複原了下那個小牙印。
“你不吃肉的啊……我得去找找符霖。”喃喃自語道。
另外一隻手搭在桌麵上, 不知不覺地感受到了涼涼的觸感, 白須瓷抬眼看了過去。
正好發現一個躍躍欲試的小黑龍。
他是又想盤嗎?
白須瓷微微蹙了下眉, 覺得這個習慣不太好,想要把小黑龍給扒拉開來。
但是剛抬手,麵前黑色一長條, 便自動地鑽進了他的袖子裏。
十分迅速的樣子。
白須瓷的手隻好停在了半空中,不過還是歪了歪腦袋,有些不解。
為什麽這麽喜歡盤?這是什麽習性?
不過想到梵越應該過段時間就恢複,索性也就沒有放在心上, 畢竟他現在就個小龍而已。
想到這, 白須瓷心念一動,抬起了手, 把袖子往上提了提。
裏麵的小黑龍就往下滑了滑。
他低頭往裏看去, 隻能對上一個金燦燦的小豎瞳, 直勾勾地往這邊看過來。
好像也沒那麽可怕……
白須瓷最終還是放下了胳膊,不打算對幼態梵越動手動腳,畢竟現在也就跟個小孩一樣。
不過在準備去靈藥閣的路上, 他還是感覺到手腕內側有點涼涼的觸感。
低頭一看,果不其然有個探出來的小腦袋。
四目相對, 白須瓷剛想開口說點什麽, 但是視線隨意一掃。
瞳孔微微放大。
“你犄角長出來了?”語氣相當驚喜。
白須瓷根本來不及思考, 直接施法瞬移到了符霖那裏, 然後一下子推開了木門。
十分迅速地掃視了一圈, 看到了站在煉丹爐麵前的人,直接上前一把拽過來了。
按在了桌子上。
“你看!”
白須瓷把小黑龍給放了出來,然後示意符霖去看。
“……”
符霖微微眯了下眼,然後觀察了一下,得出一個結論:“哦,犄角冒出來了。”
白須瓷整個人都很興奮,眼睛亮晶晶的,繼續跟符霖說:“對啊對啊,這樣子肯定過段時間就長大了!”
“梵越會很快就恢複的!”
符霖繞到桌子的另一側,抬手撫著下巴,仔細打量了一下,才說道:
“這有什麽好激動的,原本尊上也就給了我一個月的時間,再說,這角不應該早就長出來了嗎……”嘟嘟囔囔的語氣。
不過在下一秒,符霖的動作一頓,發現了點異常。
“等下——”符霖眉毛緊緊地皺了起來,然後抬眼看向了一旁的白須瓷。
“你喂尊上什麽了?”語氣有幾分猶疑。
白須瓷聞言微微愣住了,以為自己做錯了什麽,老實本分地回答:“我、我的血。因為梵越不吃肉的……”
還是他主動咬的。
“……”
符霖聞言微微閉了下眼,然後重新直起了腰,覺得事情發展根本就不受他控製。
隻好打算轉身回自己的煉丹爐那裏。
“不是,到底怎麽了?”略帶擔憂的聲音從背後響起。
符霖頭也不回地回答:“也不會怎麽樣,就是會野性多一些,說不準還會快些恢複……”
想到這,他還是回頭看了眼白須瓷,最後得出了個結論:“反正遭殃的是你。”
白須瓷一臉問號,但是再想問的時候,對方已經慢悠悠地走到裏間了。
也沒問成。
白須瓷把視線重新移到了桌上的小龍,眼睛裏有些迷茫,這話什麽意思啊?
到底是好還是壞啊?
小黑龍頂著露出一點點犄角的腦袋爬了過來,趁著白須瓷撐著手臂想事情的時候,悄無生息地碰到了那蔥白的指尖。
然後……
一雙紅眸盯了過來,並伴隨一句:“怎麽了?”
隻好緩緩退下。
白須瓷看他這麽懂事,突然有些於心不忍,梵越現在就是個小孩子。
盤一盤大概也沒事?之前不都被他爬上來過幾次了嗎?
大概猶豫了一下。
指尖往前一挑,碰到了那個小腦袋。
白須瓷垂眸看了過去,抿了抿嘴唇,覺得自己也應該克服一下。
沒事的,他這麽小呢。
“你要上來玩嘛?”白須瓷詢問了一下。
話音落下,他就發現那個小黑龍腦袋呆了一下,然後瞬間爬了上來,緊緊地貼著他的皮膚環了上來。
幾乎在一刹那,白須瓷唇角繃直了些,眉毛微微地蹙了起來。
還是有點不舒服。
太涼了……
小黑龍儼然是有些興奮,不斷地往上爬,想要往前盤一盤。
白須瓷及時地反應過來,用手隔斷了,然後解釋道:“手、手腕就行,啊,你乖點。”
甚至用上了擬聲詞,莫名有點滑稽。
不過這種溫情時刻也沒持續多久,因為白須瓷很快就又發現了一個問題。
為什麽……感覺冰涼的觸感之中,還有個肉乎乎的感覺呢?
不由自主地低頭看去,發現小黑龍全心全意地盤著,身軀不斷地滑動著,於是就不可避免地露出了……
一小塊粉粉嫩嫩的肉。
“!!”
下一瞬。
“符!霖!”白須瓷整個人再度陷入慌亂之中。
*
桌麵上搞出來幾個糊了的丹藥丸,剩下的就是滿臉炭黑的符霖低頭看著小黑龍。
沉默了一下。
“鱗片,它……”
白須瓷整個人都慌起來了,也忘了害怕不害怕梵越本體的事了,隻是拉出小黑龍,遞給符霖看。
“掉鱗了。”聲音聽著就像是帶了哭腔,可憐兮兮的樣子。
符霖微微挑了下眉,然後起身俯視著白須瓷,不動聲色地移動了下目光,然後一言難盡地反問:
“你,難道沒有發現什麽別的東西嗎?”
白須瓷一臉懵,不知道符霖在說什麽東西,還以為對方不務正業,於是再度強調道:
“梵越他掉鱗了、掉鱗了,他現在這麽小就掉鱗了,那恢複情況還能好嗎……嗚嗚嗚……”
他還記得出事之前就是掉鱗的,怎麽現在也掉了。
是自己沒照顧好嗎?
白須瓷是真的情緒有點慌亂,完全陷入了梵越有可能再度出事的恐懼之中。
一副手裏小龍要掛掉的樣子。
“呃。”符霖擰了擰眉頭,覺得自己還是早些說為妙。
“你說有沒有一種可能,尊上他‘掉’的那個鱗片,就掛在你腰間。”
話音落下,空氣一下子安靜了。
白須瓷吸了吸鼻子,完全愣住了,然後慢吞吞地把視線移動到自己的腰間,然後發現原本的梵越送給他的最好看的鱗片早就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小小的、看起來略柔軟的、新的鱗片。
其大小、形狀、都完美對上了小黑龍露出來的那小塊軟肉。
“為什麽……”是真的陷入了疑惑之中。
“哦,這個啊,據說龍族是有這個習慣的,要把漂亮的鱗片送給自己的伴侶。”
“因為死契的緣故,尊上就算沒什麽記憶也能判斷出你是誰,但興許是因為沒恢複完全的樣子,似乎不太能認出自己原來的鱗片……”
符霖倒是認真思索了一下,不過他也沒得出什麽好結論,隻是在回過神之後,把桌上的東西往白須瓷身邊推了推,並且補充道:
“對了,記得把這些帶走。”
白須瓷還在消化信息當中,突然被這麽一囑托,條件反射地“啊”了聲。
符霖隻好重新說:“還是帶著吧,雖然沒什麽用了。”
尊上原本就是因為不想用血、以及擔心嚇跑這小妖,才讓自己出此下策的。
但是事情走向都歪到這裏了,他好像拽不回去了……
“喂一些血就可以。”符霖想了想,開口說道。
準備轉身走的時候,又有些不放心,於是複而扭頭過來,略顯嚴肅地囑托:
“嗯……記得不要給那麽多。”
說完這話,再度準備轉身走,不過沒邁幾步,又倒了回來,再次說道:
“應該沒什麽大問題,因為你的變數,可能恢複的時間不確定,你自己仔細觀察著……到時候有問題再喊我哈……”
白須瓷眉毛蹙了起來,總覺得符霖有點怪怪的,這什麽意思?
直接動手拽住了那個青綠色的衣衫,然後麵無表情地問:“我怎麽感覺你要跑路?”
“……”
符霖心說,我就是要跑路。
“內個,我覺得其實不是很需要我了。”符霖試圖解釋。
白須瓷:“……”
死亡凝視之下。
符霖隻好歎了口氣,無奈地說:“我任務都沒完成,還弄成這個樣子,尊上一旦提前恢複,我留在這裏勢必要被宰……”
“為何不能留我一條生路呢?”
語氣很是嚴肅,表情甚至有些失落。
白須瓷一下子被堵住了,眼神裏有點無措,但還是磕磕巴巴地說:“啊,這、這樣子啊……”
短暫地鬆手了一瞬間。
然後。
符霖就瞬間找到了空擋,趁機化作一縷青煙跑開了。
“……”
白須瓷嘴角抽了抽,對符霖這種行徑有些無語,但還是垂眼看向了自己手腕上的一團。
有些懷疑。
現在目測也就一米左右,能這麽快恢複嗎?符霖跑的是不是太快了些啊?
戳了下小龍腦袋,黑色的鱗片很是光亮的樣子,似乎沒那麽抗拒了。
*
大殿——
白須瓷最終還是把符霖給的那一堆丹藥什麽的帶回來了,順帶還打算找找原先的鱗片。
那畢竟是梵越之前送他的。
很大、很漂亮的。
白須瓷把小黑龍放到原本桌上的竹框上了,打算自己去**找找,興許是掉到那裏了?
於是他就抬腿爬了上去,打算去翻翻被子去看看。
頭發垂下來幾縷,不小心進嘴裏兩根,白須瓷隻好放棄繼續找的動作,轉而專心的“呸呸呸”。
最後吹了一口氣,額頭上的碎發也隨之飄揚了幾分。
白須瓷此刻視線正好對上了前麵的那隻小黑龍,對方現在正專注地盯著他呢,上身都直立了起來。
對視了一下。
“梵越。”聲音還是有點猶疑,“你這麽小,就知道我是你道侶嗎……”
白須瓷對於符霖的說法其實是有些不信的,他之前已經說過了梵越現在就是個普通小龍,那普通小龍的話……
怎麽可能懂情情愛愛之事?
眉毛不由得蹙了起來。
白須瓷覺得自己思想態度得放端正一些,起身下來了,然後跑到桌子麵前拿了幾個藥匣子。
垂眸拿出來幾個小丹藥,抬手去喂了。
犄角露出來的部分多了一些,小黑龍倒是很配合地去吃了,喂一個吃一個。
更加讓白須瓷陷入了奶孩子的錯覺。
大抵事情做完之後,外麵的天空也差不多變得昏暗了些。
白須瓷想了想符霖說的話,於是就再度伸出了自己的手指,遞到了小黑龍麵前。
繼續喂血。
很快手指處就有刺痛的感覺傳來,白須瓷垂了垂眼皮,用手撐住了自己的下巴。
看著麵前這個小黑龍喝血,心裏漫不經心的吐槽:
這也算是天道好輪回吧……
熟悉的記憶畫麵從腦海中閃過。
大抵過了一會,白須瓷才微微晃過了神,覺得應該差不多了,於是就抽回了自己的手指。
但是卻驚奇的發現,小黑龍身上的軟肉處又長出來了新的鱗片。
這、這麽見效的嗎?
白須瓷微微眨巴了下眼,覺得有點奇怪,低頭有些迷茫地看了下自己的手指。
難不成是之前梵越給自己喂了太多龍血?
思路有些堵塞。
不過這也不重要,白須瓷被手指的濕漉漉的觸感給拉回了,隻好又重新低頭看了過去。
還是一個小龍模樣,沒有變長,還是很小。
挺可愛的。
“你這也沒有變化啊,為什麽符霖這麽害怕呢?”白須瓷輕微地往前靠了下,然後用手指摸了下竹筐的邊緣部分。
有種小聲呢喃的感覺。
梵越倒是趕緊給他變回來啊……
眼圈莫名紅了些,有點抱怨的意思。
小黑龍的腦袋往上抬了抬,歪了歪腦袋,似乎在傾聽。
白須瓷很快就整理好情緒了,覺得自己有點矯情,但是看到眼前這一幕又覺得相當委屈。
好好的一個人樣……現在就成了個“小蛇”樣子。
不由得扁了扁嘴巴,淚眼汪汪。
白須瓷隻能期望著一個月的時間能夠過的快點,因為還有些事沒有處理。
他暫時不知道梵越和天道的協定之間的細節,所以也不清楚怎麽處理那蕭雲翊。
眼神裏有些疲憊。
“你快點長大哦,快點來……”後麵兩個字有點聽不清,白須瓷是趴在桌子上說出來了的。
燭光昏暗,並且有些跳躍。
白須瓷覺得有些困了,於是氣音重了些,揉了揉眼睛站起身來。
想要回**躺一會兒,但是沒走兩步又頓了下,似乎是想起來什麽,慢悠悠地回來了。
彎腰看了下小龍,確保小毯子蓋上了,這才走了。
順帶揮手把小蠟燭給熄了。
白須瓷草草躺在**後,總覺得自己忘記了什麽,但是怎麽想也想不起來了。
索性就不想了,有些累地睡過去了。
隻是手指在無意識地蜷縮著,似乎想要抓什麽,似乎是習慣使然……
等到均勻的呼吸聲傳來之後。
細細簌簌的聲音傳來,小黑龍十分自覺地爬到了**,然後探頭探腦地看了過來。
確保**的人睡實了過去,才親昵地跑過去蹭了蹭。
他不喜歡的,嗯,要睡了才可以。
潛意識裏在不斷地重複。
白須瓷睡得有些太沉了,額頭上滲出些汗,覺得身上有點熱。
不自覺地想要翻身,但是莫名動不了。
總感覺自己的腰被架起來了……
眉毛微微蹙了起來,**的人傳來了點不舒服的呢喃聲,手指在抓床單。
某條放大了數倍的小龍,這才緩慢地鬆了下力道,盤人腰的動作鬆了一些。
不過還是戀戀不舍地把腦袋放在白須瓷胸口上,一個勁地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