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透了,沈東一個激靈,恍然明白唐玉嬋白天的怪異。
可他也不知道唐玉嬋內心的想法,慌不擇言道,“這就是個滑稽的怪事,我不是不跟你說,我跟你說了,你也不信呐。”
“嗬,信不信是我的事,你不說,拿我當什麽?”看著屏幕上,唐玉嬋回複的消息,沈東久久不語。
他怕會暴漏,可他從未想過暴漏了之後該怎麽辦,怔怔的看著屏幕上的消息,沈東想了想,發了一句,“你來銀月亮吧。”
“不去!”唐玉嬋看到這話,更是生氣。
她嫻熟的敲打著鍵盤,恨不得吃掉沈東一般的神態,“以為我是什麽?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人間使者,替沈東大神打理江山的仆人?”
隔著屏幕,沈東都感受到了濃鬱的怨氣。
“行,那我去找你。”說著,沈東沒等唐玉嬋恢複,就拿上車鑰匙,在斑駁的夜色中,去了唐玉嬋的家。
唐玉嬋在海城有房,也是周文斌置辦的。
這屋子沈東一次都沒來過,小兩居,和唐玉嬋的京城豪宅布局截然不同,素色調,簡約風。
一進門,沈東撲哧一聲笑了。
唐玉嬋坐在老板椅上,麵對著門,她麵前,一個搓衣板,一個老虎凳,一個浴桶。
“這是準備嚴刑逼供啊?”沈東開著玩笑,試圖緩和氣氛。
可唐玉嬋表情屹然不動,衝搓衣板一努嘴,“我把你當朋友,當知己,因為你小,我像狗腿子似的替你實現,你可倒好,坐在後方看戲,看的高興吧?”
“沒有沒有!”沈東笑著走上前,看桌子上有遙控器,順手拿起來。
他打開電視機,這會兒有個27的背投電視了不得。
沈東看畫麵出來,把遙控器遞給沈東,“跪搓衣板老掉牙了,在未來,流行跪遙控器,隻要換台,就是一個嘴巴。”
唐玉嬋一開始還沒明白過來,想清楚後繃不住笑了出來,“誰想的這麽狠毒的辦法。”
“狠毒?”沈東‘這都不算什麽’的口氣道,“還有跪方便麵的呢,掉一個方便麵渣就一個嘴巴。”
看唐玉嬋笑容,似乎緩和了氣氛,沈東立馬乘勝追擊,走到唐玉嬋身後,替唐玉嬋按著肩膀,“我不是不跟你說,換成你,你怎麽跟你的朋友說?”
“唉。”
唐玉嬋也不是不明事理,心裏算原諒了沈東,可嘴不饒人,“你還有理了是嗎,你和康悅倆就像那什麽,我就像那什麽……”
“什麽呀?”
“就是……算了。”唐玉嬋不耐煩一揮手,椅子往前一挪,“試試水溫,我要泡腳。”
沈東學著電視裏太監的模樣,左手拍右邊袖子,‘喳’了一聲,趕緊把那木桶送到唐玉嬋麵前,“水溫合適,您請?”
“德行。”唐玉嬋翻著白眼,負氣的小嘴嘟著,別有一番滋味。
她蔥白的小腳放進水裏,仍是難以相信的看著沈東,“真的?”
“我也不知道。”沈東憋著其實也不痛快,坐在茶幾上,看著電視裏的老電影,一臉悵然道,“我都忘了發生了什麽,睡一覺醒過來,就是開學前那段時間。”
“咱們見過。”
說著,沈東又盤起腿麵對唐玉嬋,“第二次去京城,咱們就碰了麵,你要聘我。”
唐玉嬋鼻子抖了一下,氣鼓鼓道,“你個小屁孩,當初還教育我來著。”
那會兒沈東剛給徐征出了外賣水果撈,奶昔的注意,算是在京城創業部留下最初的痕跡。
沈東可沒覺得女人這麽好哄,急忙辯解道,“哪是教育,你在未來,可是京城第一女富豪,十九億女強人。”
“真的?”聽到自己的未來,唐玉嬋露出小女孩般的期待。
她追問道,“那徐征呢?”
沈東搖了搖頭,“段家應該是被吃掉了,沒有徐征,也沒有段鵬。”
看唐玉嬋麵色驚訝,沈東急忙又捧了一句,“也可能是遷移之類的,不怕你笑話,上輩子我就是廠子裏打工的,你們這些富豪離我太遠,要不是你長得美,我也不知道你唐玉嬋。”
連番的美言轟炸,唐玉嬋心中芥蒂真的劃開了。
她心裏美滋滋,卻故作鄙夷道,“瞧你花言巧語的樣子,估計也不是好東西。”
“唉,那你老老實實告訴我,你到底想要幹什麽?”
沈東明白,唐玉嬋是想要個踏踏實實的方向,他低頭一琢磨,再抬頭看唐玉嬋時,眼底閃爍著戾氣。
“我坎坷一路,受盡不公,這輩子必然要鋒芒畢露,嫉惡如仇,起碼,我要為和我一樣的普通人討個公道!”
“我想看看,沒有打工的人,資本還能不能玩的轉!”
這話,曾幾何時她唐玉嬋也說過,如果這世界沒有多數人含辛茹苦的工作,資本如何運作?
命題是個悖論,先決條件就不可實現,多數人不工作是沒飯吃的,他們必須工作。
可此刻,唐玉嬋從沈東身上看到了‘無人打工’的可能,莫名的驚顫,“所以,你就扶持創業,讓利給普通人?”
“也不是。”沈東雙手撐著桌子,看著天花板上的吊燈,“我想給大多數人一個機會,因為,老天給了我一個機會。”
沈東並非空穴來風,上輩子為了能多賺點錢,沈東對機床定位工裝進行了改良,簡單來說,一個加工時間八分鍾的工件,在沈東的改進下加工時間縮短到三分十四秒。
這個工件的工價是九毛錢。
沈東獲得了什麽?
相同的時間,多賺九毛錢。
廠子呢?
產量上來了,利潤增加了,立馬降低了工價。
沈東一番努力非但沒得到廠子的賞識,反而成了工友的仇人。
類似的事,比比皆是。
有錢人想要出人頭地,背後有運營,有包裝,有品牌掛靠,可大多數人沒有,他們隻能靠汗水,努力,和虛無縹緲的氣運。
好不容易成功,還可能被摘桃子。
拚搏,真的不算什麽。
從大學畢業摸爬滾打,拚到三十歲,就算成功,或許已經忘了當初努力工作是為了賺錢圓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