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王澄好像是啥品德高尚,被趙含章崇敬的名士一樣,她洋洋灑灑寫了幾百字對王澄無辜被害的惋惜,然後質問琅琊王,是不是所有支援皇帝和太子,想要平定中原戰爭的人你都要殺死?

直接將謀殺案栽在琅琊王頭上,認定就是他指使王敦殺人。

琅琊王氣了個倒仰,連忙招人,將信交給他,“快去追茂宏,將信給他,讓他趕緊押處仲回來,此事我們須得給趙含章一個交代。”

琅琊王頓了頓,想到他還得倚靠王敦和王導兄弟倆,便道:“轉告茂宏,此是權宜之計,不會損傷處仲,待風頭過去,他還是我的大將軍。”

心腹應下,連忙帶上琅琊王給的信出發。

王導趕往荊州時,元立也正接受命令帶著人趕往荊州,和他一同出發的是後來趕到戰場的孫令蕙。

孫令蕙卻不是去荊州,而是去往揚州。

她和元立同行,快到廬江時才分道揚鑣。

元立是奉命去荊州協助王四娘,若荊州和揚州真的打起來,王四娘需要一個可以對抗王敦的將軍。

論調兵遣將,元立或許比不上王敦,但戰場上點將,他可以出戰試試。而且,她也需要更多關於揚州的情報。

除了元立,趙含章還派王玄回去了。

不過王玄此時正跟著趙駒咬住石勒尾巴,一時不能脫身,所以要晚一點才能成行。

孫令蕙去揚州是為了曹淑。

趙含章特意見了孫令蕙,和她道:“曹淑出身名門,性格強硬,有見識,她可以影響王導,所以,你要盡量說服她。”

趙含章意味深長的道:“人都有感情,易受身邊親近之人的影響,所以枕頭風很重要。”

孫令蕙:“可下官看過汲先生給的情報,上麵說曹淑嫉妒,近兩年都不許王導納色,還將他身邊的婢女都換成了男仆,夫妻倆的感情由好變差,此時令她去說服王導,會不會適得其反?”

“你也說了是近兩年,也就是說,在此之前曹淑並不嫉妒,”趙含章道:“年輕時尚不氣惱王導納妾,為何年長了倒介意起這個來?”

孫令蕙沒成親,甚至沒有喜愛之人,她想了想也沒想通,“為何呢?”

“因為生病了吧,”趙含章道:“人到了一定年紀,身體產生了些變化,心理就跟著變化。”

孫令蕙一臉的不解。

“高明的大夫或許知道怎麽治療,你可以找一找,若是找不到,你就勸解一番,這個時候的她需要人理解,讓她多傾訴,釋放壓力,”又道:“曹淑有一子,母子關係極好,你可以從其子入手。”

孫令蕙一一記下,所以她這次出行的目標就是曹淑,通過曹淑影響王導。

琅琊王不過倚仗王導兄弟,離開他們,他不過是眾多宗室王爺中的一個罷了,不值得一提。

真正有雄才的司馬紹,今年才十一歲。

趙含章此時沒空跟琅琊王爭鬥,也不想在內部掀起戰爭,能夠和平收服,她就盡量不動手。

如果王導兄弟都為她所用,琅琊王的南方政權還存在嗎?

趙含章做了安排便暫時將此事放下,她已經寫信給王四娘,也叮囑過王玄,即便再恨王敦,也要克製。

可以陳兵揚州,也可以聯絡揚州的官兵百姓攪風攪雨,但不要輕易動手。

此時趙含章的兵力都被石勒和劉聰牽製著,一旦南方再爆發大的戰爭,她不僅不能支援,還會陷入腹背受敵的狀態。

不過趙含章以己度人,覺得此時琅琊王也一定不想和她打。

一旦琅琊王在這種時候對她出兵,他在天下間的名聲就徹底完了。

到時候,群起而攻之,人人可以反晉自立,這才是大晉真正的危急啊。

寫完對王敦和琅琊王的聲討,趙含章又把注意力放在了對石勒的作戰上。

隨著全國各地援軍以及援助物資的到來,趙含章對石軍作戰越發有利,她自信再給她一段時間,她一定能將兗州全部搶回來,把石勒趕出豫州和兗州之外。

之前石勒沒有來支援蒙縣,放棄了支雄和桃豹,離開下邑縣後,他直接回轉兗州,從曾越手上搶過城陽和鄆城,以巨野澤為界阻攔趙家軍。

等趙含章終於打下蒙縣,重立太子時,石勒已經連下三城,曾越都差點死在他手上。

還是趙含章派趙二郎去支援後,石勒的攻勢才緩下來。

但雙方就此僵持住,以城陽縣——巨野澤為限,雙方打了幾場,有輸有贏。

石勒沒有盡全力,他在保存實力,他知道,趙含章也沒有盡力,她手上有底牌。

石勒一直保存一定實力想要逼迫趙含章拿出那神奇的雷震子。

他從手下那裏聽到了許多神乎其神的描述,石勒一直半信半疑,他就想見識一下,趙含章手中是不是真的有那樣的神物,若有,又有多少。

是隻是曇花一現,有了不再有,還是能夠源源不斷?

但雙方拉鋸了快一個月,趙含章也沒用出那神物。

趙含章雖然心急收回失地,但她已經學會忍耐,想要以最小的代價收回兗州。

她在等,等明預和北宮純的消息。

趙含章的等待是有回報的,今日她上前線旁聽了一下雙方陣營互相問候對方十八代祖宗,隔著大軍,她和石勒對上了眼。

倆人默默望著彼此許久,趙含章此時視力不錯,看到有人急匆匆的湊到石勒耳邊,她立即朝聽荷伸手。

聽荷將懷裏收著的千裏眼拿給她,趙含章就對準石勒仔細的看。

雖然隔得很遠,但她依舊能清晰的看到他們嘴巴一動一動的。

趙含章跟著喃喃,不一會兒眼睛亮起來,等千裏眼裏的石勒急匆匆的轉身離開,她便也跟著急匆匆的轉身回去。

她跑回去告訴趙銘,“銘伯父,劉聰反了!”

趙銘抬起眼眸輕飄飄的看了她一眼:“劉聰不是一直在反嗎?”

趙含章:“我說的是他反了劉和,不是反大晉呀。”

趙銘終於感興趣,坐直了身體,“有消息到了?分出輸贏了嗎?跟他一塊反的人多嗎?”

“從石勒那裏知道的消息,劉和派人召石勒回援,勤王平叛。”

趙銘驚訝的看她,“石勒身邊有你的耳目?確認消息是真實的嗎?”

一副懷疑她被騙了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