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含章攻進潞縣,直衝潞縣的刺史府去,並讓人看守住所有城門,“帶上支黑等人,把石勒的老婆孩子全都找出來。”

趙含章頓了頓後道:“禮遇之,不要嚇著他們。”

本來煞氣衝衝的元立聽到吩咐,立即收斂了身上的氣勢,低頭應了一聲是,帶人下去查。

石勒現在有兩個兒子,親生的叫石興,也是世子,養子叫石堪,其妻劉氏,趙含章衝進刺史府時,人都已經跑了,偌大的刺史府裏隻有十幾個沒來得及跑的奴仆。

趙含章也不為難他們,辨認過身份後就當俘虜處理了,甄別過,有本事的留下,沒本事的轉個良籍,分個田地種地去。

她坐在大堂上等消息,一直到天黑,元立才來稟報,“抓住了石堪,不過他掩護劉氏及世子石興逃走,重傷,就隻剩下一口氣了。”

趙含章:“能問出他們的下落嗎?”

元立低頭。

趙含章就歎息一聲道:“救一救,救不活就好好安葬了吧,派一支隊伍去追,一定要抓住石興。”

“是。”元立正要退下,趙含章突然叫住他道:“你親自帶著人去追。”

趙含章臉色沉凝,“他們能去的地方不多,往南……皆被我占了,應該是去了平陽方向,或者去了廣平郡。”

元立正色應下。

趙含章:“抓活的!”

元立退下後,明預道:“使君想用石興換皇帝?恐怕石勒和劉聰都不會答應。”

“啊?”趙含章道:“我想換叔祖父,皇帝他們當然不會換了,要想換皇帝……”

趙含章心中一動,低低地道:“那也得皇帝才行。”

“對啊,我怎麽把劉淵給忘了,”趙含章喃喃道:“要是能抓住他,說不定能把皇帝和朝臣們換出來。”

明預:……

他忍了忍,沒忍住,“使君是認真的?”

趙含章衝他笑了笑道:“試試總沒有壞處,現在陛下已經被抓,糾結無益,不如想想怎樣利益最大化。”

趙含章目光深沉,幽幽地道:“比如,我們一舉收複並州、冀州失土。”

明預頓了一下就問,“然後呢,使君要立新皇嗎?”

她要是真的打進平陽城去,還立什麽新皇啊,給自己找堵嗎?

趙含章推脫道:“到時候再說。”

明預又不是晉國的忠臣,聽出了趙含章的意思,巴不得如此呢,也點頭。

從上黨郡向西便可進攻平陽郡,趙含章讓米策和李天和向東去收複廣平郡,她則帶著曾越去平陽和傅庭涵匯合,嗯,一路打過去匯合。

石勒和劉聰都沒想到豫州不受晉帝的威脅,這讓劉聰感覺手上的皇帝沒啥用處啊。

劉聰看著晉帝的目光越來越陰沉,石勒也因此沒殺苟晞和苟純。

皇帝的命都沒能讓趙含章退一步,殺了苟晞有什麽用?

所以石勒幹脆封苟晞為左司馬,打算用他去收兗州和豫州。

鄆城陷落,兗州西部、北部地區基本都被石勒和劉聰占了,如今隻有南部和東部部分城池在堅守,石勒打算帶上苟晞這個原兗州刺史去收服這些城池,再去攻打豫州。

“報——”

令兵拿著一封信疾馳而來,大叫道:“大將軍,八百裏急報,潞縣陷落!”

石勒臉色一變,一把扯過信拆開,待看到信中說趙含章連下八城,已經占了潞縣後眼前一黑,他連忙問道:“世子呢?”

令兵氣喘籲籲地道:“世子和夫人不知去向,堪公子被擒獲,重傷,不知生死。”

石勒揉碎了信。

支雄著急的道:“大將軍,我們快回上黨吧。”

“不能回!”張賓急匆匆趕來,和石勒道:“將軍莫要忘了我們一開始的打算,上黨陷落我等早已有預測,此時回去於事無補,不如占下兗州,豫州,再反攻回去。”

石勒一點一點的將信揉得粉碎,麵無表情的道:“先生說得對,大丈夫何患無子?來人,點兵,我們去豫州!”

這一次,他不從蒙縣攻,而是要從兗州的邊界打過去!

而且,他還有盟友。

石勒是漢國的臣子,上黨可不止是石勒的上黨,也是匈奴漢國的。

尤其上黨地理位置特殊,劉聰也不能坐視上黨丟失,所以石勒一上報,倆人就製定了新的計劃。

石勒強攻豫州,逼迫趙含章回援,劉聰則進攻冀州,把冀州並州丟失的城池都搶回來。

劉聰帶著晉帝一路北上,許多晉臣一看晉帝都被俘了,或是為了晉帝,或是從心底感受到大勢已去,紛紛開城投誠。

眼看著兗州北部、冀州南部甚至是青州南部地區都被匈奴人給占了,趙仲輿心中大慟,不由的去找皇帝,“陛下,再這樣下去,晉亡矣。”

皇帝一身布衣,他的待遇還比不上趙仲輿等晉臣,雖然沒被關押,卻隻能留在固定區域,偶爾還要被招去給劉聰取樂侮辱,看到趙仲輿,他也忍不住落淚,哽咽著問道:“我們現在為人質,還能做什麽呢?”

趙仲輿道:“陛下自盡吧。”

皇帝抖了抖嘴唇,震驚的看著趙仲輿,沒說話。

趙仲輿跪在他身前,哭道:“隻有陛下崩逝,他們才能不受威脅,更甚者,哀慟之下能夠反攻,求,求陛下自盡。”

皇帝身邊的侍從聽到這話,紛紛跪下,瑟瑟發抖。

周內監膝步上前,將趙仲輿推開,顫抖著道:“趙尚書,你,你大膽!”

皇帝兩股戰戰,抖著手將桌子上的茶壺掃到地上,然後拿起一個瓷片,但他抬手試了一下,發現下不了手,他就抖著手塞給趙仲輿,“愛卿你來。”

趙仲輿臉色蒼白,連連搖頭,“臣豈敢弑君?”

皇帝苦笑,忍不住嘲諷道:“愛卿逼我自盡,與手刃於我,有何區別呢?”

趙仲輿眼淚嘩嘩的流,“陛下此話殺臣,臣本也沒想獨活,黃泉路上,臣繼續做您的臣子,但臣實不敢弑君啊。”

皇帝和趙仲輿相顧流淚,最後皇帝還是沒鼓起勇氣自殺,趙仲輿自然也不敢殺皇帝,於是這事就這麽過去了。

可看著劉聰高歌猛進,一路勢如破竹的收地盤,他不是不心焦的,早知天下亡於他手,四年前打死他都不要即位做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