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
趙含章就是想要以民心取勝。
生在新中國,長在紅旗下,從小接受社會主義價值觀長大的趙含章還能走盤剝廣大人民以滿足私欲的路線嗎?
那當然是不能的。
她是個好人!
嗯,沒錯,她就是個好人。
所以對未來,她已經有了一個基本的藍圖。
趙銘三人聽著她對將來的設想,其實就相當於,打下整天天下後,她要怎麽當這個皇帝,她要建設一個怎樣的國家。
仔細一點各大勢力,各有各的缺點,他們這邊可以看得到的缺點隻有兩個,一,趙含章是女郎;二,他們窮。
第一個缺點,在汲淵他們看來,已經不足以稱為缺點了,當今天下,能夠與她為敵的人,誰還敢因為她是女子便小瞧了她?
而有誌平亂的人,誰還會因她是女子便放棄選擇她?
唯一的缺點就是窮了。
可如果目光放長遠一些,如趙含章所言,看到往後幾十年,現在受窮是很值得的。
明預看了趙含章一眼,既然主公願意受窮,勤儉度日,作為正直又有大誌向的幕僚,他隻有高興的份兒。
這一場燒烤一直持續到深夜,等外麵敲了三更的梆子,他們才散去。
傅庭涵困得眼睛都快要閉起來了,其他四人卻還很興奮。
等走出敞軒,初冬的寒風一吹,傅庭涵勉強睜開了眼睛。
趙銘扭頭和趙含章道:“明日便可讓人看到我了,速戰速決。”
趙含章應下,等他離開,立即扭頭叫了一聲在牆根下打瞌睡的聽荷和傅安,“明天你們早點起來,帶人把家裏的杯盞、瓷器,凡是方便砸的東西全都換成便宜貨。”
聽荷:“啊?”
傅安已經應下:“是。”
聽荷就扭頭看他,隻見他眼睛還半閉著,就知道他是光應聲不入腦。
趙含章已經道:“要是便宜的瓷器不夠,那就暫時換成瓦的。”
傅庭涵被寒風吹著精神了些,小聲道:“會不會太寒磣了,銘伯父砸了會更不開心吧?”
明預驚訝的看向他,“傅公子竟然一直聽著嗎,我還以為您睡著了。”
傅庭涵道:“沒有睡著,隻是很困倦而已。”
雖然他沒參與談話,但他們說的話,他還是都聽到並且記住了。
趙含章道:“就是讓人聽個響,誰還把碎片給他們看不成?”
汲淵卻覺得她太小氣了,道:“女郎,我們就是窮,也得窮的有誌氣,聽荷,明日將趙郡守和女郎能接觸到的瓷器換成次一等的就行。”
汲淵和她傳授經驗,“您不必都砸瓷器,還可以砸案桌,發成聲響讓前頭的人聽見就行,案桌就是刮了也能繼續用,不容易壞。”
趙含章覺得他說的有道理,讓聽荷照汲淵說的辦,然後大家各回各屋睡覺了。
這都已經是“明天”了。
趙淞和趙瑚一無所知,一覺醒來,兄弟倆人去花廳裏喝茶,順便和趙銘說說話,一入手便覺得不對。
趙淞還沒反應,趙瑚先皺起眉頭來,他低頭看手中的茶杯,打量片刻後道:“花廳的茶盞怎麽換了?這顏色……”
趙瑚一臉的嫌棄,“顏色不好,杯壁也不夠細潤,怎麽回事,之前的茶盞呢?”
趙銘麵無表情的喝了一口茶,抬頭和倆人道:“父親,您不是說想去看看太學嗎?不如讓七叔陪您過去。”
趙瑚下意識要拒絕,趙銘已經看向他道:“七叔多久沒見正兒了?”
趙瑚的話就咽了回去,他的確好長時間沒看到正兒了,趁著這個功夫去看看孩子也不錯。
平時趙瑚是不會去太學的,去了也多半要和趙程慪氣,但這次有趙淞在,趙程肯定不敢忤逆他。
趙瑚改口應下。
等趙瑚和趙淞一離開,趙銘就開始了他的表演。
今日到趙宅來上班的官吏們先是驚訝的發現了趙銘,然後就旁聽了趙銘憤怒的上諫。
他們不想旁聽的,但使君的辦公房就在隔壁院子,趙銘太過憤怒,聲音很大,他們想裝作聽不見都難。
雖然不是每句話都聽得很清楚,但湊一湊還是能知道大概的,趙銘應該是知道了前不久洛陽有士族因為受不了賦稅而外逃,而豫州那邊也有士人對趙含章嚴苛的賦稅有意見。
對於平民來說,趙含章的賦稅一點也不重,算得上輕徭薄賦,可對素來被優待的士族來說,她的賦稅就很不友好了。
尤其是各縣衙清查賦稅特別嚴格。
以前,就算家中沒有高官可以免稅,他們也能憑借其他關係隱下一些田畝和人口,以躲避賦稅。
可自趙含章做豫州的主人後,他們這種便利就沒有了。
連趙氏七太爺偷隱的田地和人口都被查出來,按律繳納賦稅了,難道他們還能比趙瑚的麵子大?
大家都在忍著趙含章。
但聽趙銘的意思,豫州那邊有些士人竟然不打算再忍了。
而趙銘也認為應該改變一下賦稅製度,不然按照登記在冊的田畝繳稅,有些家庭的負擔太重了。
有人豎起耳朵往那邊聽,就聽到了杯盞砸地的聲音,不由小聲道:“使君好像發火了。”
“是趙郡守在發火吧?”
“之前使君在縣衙不是說過要改賦稅嗎?怎麽這段時日沒下文了?”
“聽說是因為太窮了,一改,更窮,到時候我等的俸祿都要發不出來了。”
這聲音有點熟悉,大家回頭一看,見是趙寬,悚然一驚,立即站直了。
見他們一臉擔憂害怕,趙寬就歎息一聲,也靠著牆豎起耳朵聽,問道:“吵到哪兒了?”
見趙寬竟然不訓斥他們,倆人就又靠了回去,小聲討論道:“趙郡守已經在提趙公在世時對豫州士族的關照了,趙縣令,您說趙郡守能勸得動趙使君嗎?”
那一定是可以的,都不必銘伯父勸,趙使君會自己勸動自己的,不然他為何一大早來趙宅呢?
還不是因為一大早收到趙含章的信。
他心中歎息,臉上卻露出為難的神色,搖頭歎息道:“不知,使君心裏是願意改一改賦稅的,隻是大家日子艱難,尤其不知明年是否會起戰事,養著這麽多人,所需的錢糧不少,這邊再減賦稅,日子就更難過了。”
“也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