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含章一臉惋惜,“竟是如此嗎?她如此大才,我心中喜愛,最近正放在身邊曆練,還想著等她熟悉過一些後放她到平輿縣去當縣令呢。”
孫正陽和趙萋瞪大了眼睛。
坐著沒動的趙東和東伯母也瞪圓了眼睛。
趙含章卻似乎不見,繼續歎息道:“還想著平輿就在灈陽邊上,令蕙可與寬族兄學一學為官之道,將來若政績穩定,或可進郡守府也不一定。”
孫正陽咽了咽口水,看向趙萋。
趙萋也心動不已,其實女孩子還是嫁人的好,但如果能當縣令……晚兩年再說親定親也是可以的……
夫妻兩個對視,都沉默了下來,心裏開始想著回去後要怎麽應對父母長輩。
他們不想應下的,但趙含章給的前程實在是太遠大了呀。
最後孫正和和趙萋還是沒帶走孫令蕙,而是將她托付給了趙東夫妻,“就讓她和雲欣住一起吧,她們姐妹兩個素來要好,也能說說話。”
他們沒敢拜托趙含章,畢竟趙含章是她的上峰。
很奇怪,雖然趙含章和孫令蕙年紀差不多,同樣是倆人的晚輩,還笑眯眯的,但她隻是坐在那裏便自有一股威勢,讓倆人不敢造次,自然也不敢和她提出照顧孫令蕙的事。
趙東都還有點兒恍惚,對於妹妹和妹夫的托付一口應下,把倆人送走,他站在門口呆了老半天才回過神來,“令蕙……也要做縣令了?”
東伯母星星眼,狠狠地點頭,“是啊,我們趙家又出了一個女縣君,這一次還是名正言順的!”
趙東回味了一下,搖頭道:“這不是我們趙家的,你閨女哪天當了縣令才算我們趙家的呢。”
東伯母:……
她覺得丈夫說得對。
於是夫妻倆一起把目光放在了趙雲欣身上。
破天荒的,倆人都沒有再提她的婚事,但趙雲欣並沒有好受多少,沒幾天就和孫令蕙計劃著搬出塢堡,住到縣城裏來。
理由是:“公務繁忙,城門每天都按時關閉和打開,我們若是加班就回不了家,但不加班便不能按時處理完所有的公務,不僅郡丞會怪罪,衙中的同僚也會責怪我們。”
趙東和東伯母現在對女兒當官升遷一事很在意,一切攔在這個目標前麵的障礙都要清除掉,於是倆人便答應了,還要拿出錢來給她在縣城買個小院子。
趙雲欣拒絕了,因為她自己找到了住處。
範穎為了更親近自己的偶像,大方的邀請趙雲欣和孫令蕙去她家住,美其名曰她家太大,隻有她一個人,所以要收拾一個院子來出租。
趙雲欣和孫令蕙也覺得和同僚同居更好,現在範穎也是郡守府的人,在郡守府戶房工作,作為趙含章的秘書,倆人和範穎打交道的次數不少。
來往多了,都是年紀相仿的小姑娘,又都野心勃勃想要做一番事業,自有共同的話題,一來二往,她們便成了朋友。
趙雲欣和孫令蕙包袱一卷便帶著貼身的丫頭住進了範穎家中,從此她們進出縣衙就更便捷了,三人一起發力,直接把縣衙裏的男官吏們卷得麵無異色。
魏晉時期的人,哪怕是最勤奮的那一撥人都自有一股風流氣度,講究的是隨心從性,像她們三個這樣似作孽一樣自律和勤奮的……
眾人抹了一把臉,他們倒是不想跟從,但不管是郡守府還是縣衙裏的事都是上下關聯的。
趙含章處理好的公文由孫令蕙發下來,送到各房,由他們根據公文所示來執行,她一天問兩次,內心深處便是懶懶散散的想要拖遝也不行;
下麵匯報上來的公文,趙雲欣會讓他們去證實,同樣催得急,他們要是想從從容容的做便被念叨:
和她們不是一路,主要管著育善堂和學堂的陳四娘都被她們帶動得更加勤奮,更不要說與她們共事的人。
此時,他們也終於看到三人的能力,再沒人敢私底下懷疑她們是走後門進的官衙。
當然,要讓他們服氣也是不可能的,他們覺得他們也可以,她們雖然有能力,但能留在趙含章身邊,多半還是因為身為女子之故。
趙含章不管手下們的暗流湧動,她收到了兩封拜帖,此時正高興的原地轉圈圈,“這王臬和謝時可是王謝家的人,他們都能來投奔我,可見我現在的名望了。”
汲淵:“……恭喜女郎,不過這倆人不過是王謝的旁支罷了。”
趙含章不在意的揮手道:“不管是不是旁支,他們自有他們的傲氣在,能來就行。”
汲淵:“女郎要用他們嗎?”
趙含章:“等通過考試吧,下個月十五再開一次招賢考,正巧近來入城的人不少,說不定其中有臥龍鳳雛。”
汲淵隻當沒聽到後半句,以免他也忍不住出口懟女郎,問道:“女郎如此看重二人,何不直接招到身邊來,以示看重。”
“誰說我看重他們了?”趙含章驚訝的看了汲淵一眼,和他解釋道:“我是看重他們選擇我代表的意義,至於他們是否能用還是考試後再說。”
趙含章道:“若是王衍之流,再有才華,我也是不用的。”
汲淵沒料到她對取才如此謹慎,一般遇到王謝家的子弟來投奔,誰不倒履相迎呢?
趙含章將兩張帖子放下,笑眯眯的和汲淵道:“我就不去見他們了,以免外麵的人猜測考試不公,汲先生去見一見他們吧,告訴他們,若有意,下個月十五號考場上見。”
“這……”汲淵有些憂慮,“隻恐他們高傲不羈,女郎讓他們考試,一同考試的還有寒門庶族,他們若是誤會女郎折辱……”
趙含章正色道:“先生別忘了,招賢令上寫的是讓百姓安居樂業,求的是有此共識之人,他們若是連與寒門庶族共事都做不到,又談何愛民呢?”
汲淵聞言應下,當即就拿了帖子去見王臬和謝時。
倆人沒見到趙含章,倒也不失望,得知要進郡守府須得考試也不生氣,一口應下,然後轉身就去了趙氏塢堡找趙銘要房子住。
趙銘知道倆人到來,連忙迎出大門外,將人請進去。